一品女仵作 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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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盞鯉魚燈不知道何時滅了去,她的臉長在了高墻的陰影里。 巷子不長,走不三兩步,便到了,“你弟弟在哪里?” “賀姑娘”最后一個里字還沒有說完,便感覺一個濕乎乎的東西捂了過來,她的身子一軟,暈了過去。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何時站著一個穿著紅色喜袍的人。 他的一只手提著燈籠,上頭貼著喜字,另外一只手,則是拿著一方帕子。見懷中的人已經(jīng)沒有動靜,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滲人的微笑。 “小梨,去牽馬車,咱們接你的新阿娘回去?!?/br> 那個叫小梨的孩子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她抬起頭來,欲言又止看了看已經(jīng)暈死過去的“賀姑娘”,那大大的披風兜帽,將她整個臉都蓋住了,只在那寬厚的狐貍毛下,看到一個小巧的下巴。 “阿……阿爹……小梨知道了”,她說著,噔噔噔地朝著另外一側(cè)的巷子跑了過去,那是一個暗巷,他們的馬車便停在那里。 趴在屋頂上的周羨,遠遠地看著,見池時一動不動的,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動靜,不由得有些著急起來,他的手一緊,縱身一躍,便跳了下去。 摟著“賀姑娘”的喜袍男聽到了身后傳來的勁風聲,猛的一回頭,卻是感覺手上一松,緊接著身下傳來一陣劇痛,還沒有回過神來,他整個人已經(jīng)被踹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到身后的墻上。 周羨落地忍不住退后了三步,夾緊了雙腿! 他一言難盡的看著眼前的“賀姑娘”池時,眼皮子抽了抽,好家伙,這人面如止水,心比莫黑,腳塞刀狠,這是不把人閹了,絕不罷休啊! “池九,你瞧瞧,哪里有姑娘跟你似的,把腿抬得這么高,裘褲都要露出來了!”周羨說著,清了清嗓子,北風呼呼吹著,巷子里傳來了孩子嗚嗚嗚的掙扎聲,顯然??狄呀?jīng)把那個叫做小梨的孩子抓住了。 池時將腳收了回來,拍了拍臉,那臉上摸的脂粉,啪啪啪的掉落了下來,她胡亂的那袖子擦了擦,露出了原本干凈的臉來,“周羨,你瞧瞧,天下男人都跟你似的,恨不得眼睛長在褲子上。再看把你眼睛摳下來!” 周羨臉微微一紅,他將頭別到一邊去,卻是偷偷的打量起池時來。平日里池時比他還要威武雄壯,沒有想到打扮成姑娘的樣子,竟然奇怪的沒有半點違和感! “旁人當真沒有說錯,就是個小白臉兒……”周羨忍不住嘀咕道。 “你在哪里嘰嘰歪歪的說什么?這東西都攤在地上,跟坨爛泥了一般,就這?”池時說著,像是沒有看到地上躺著的喜袍男一般,猛的踩了過去。 那喜袍男只覺得一陣劇痛,那位“賀姑娘”豪邁的站在他的胸膛上,轉(zhuǎn)著腳腕子,她那腳尖,像是刀尖一般,仿佛要將他的心給剜出來。 喜袍男喉頭一熱,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池時低頭一瞧,嫌惡的跳了下來,“這年頭,連石板路都不干凈了!周羨莫不成你還想光看戲不成,收垃圾了!” 她說著,甩了甩袍子,大步流星的朝著賀家走去。 周羨瞧著池時走路的樣子,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你也就適合胸口碎大石!池九你穿著裙子,能不能收斂一二……” 日后他瞧見姑娘,都要有心理陰影了好嗎? 說話間常康已經(jīng)提著那個叫小梨的孩子走了過來,他伸頭一看,看到了池時遠去的背影,嘖嘖了兩聲,“殿下,你耳根子怎么這么紅!也被池九爺驚住了么?” “我就說嘛!池九爺什么都行,連扮小娘子,都比旁人出眾些!不過殿下,你清醒點,我們九爺那是男上加男,頂頂?shù)募儬攤?!那胸口碎大石,我悄悄地試過了,差點沒有吐血!” “您可別因為跟九爺較勁,偷偷的也去試,那是鐵漢子才有的境界!” 第一九九章 吃軟飯的 周羨踹了一把???,惱羞成怒的走到了喜袍男跟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lǐng),便蠻橫的往賀家拖。 常康將撓了撓頭,忙將小梨夾在了腋下,從周羨手中接過了那喜袍男,“殿下莫要惱了,沒有關(guān)系的,咱們只要好好練,一定可以超過池九爺?shù)?。?/br> “這術(shù)業(yè)有專攻,若是比投胎,你看九爺就比不過您??!不說九爺,這天底下有幾個人像您這般會找人家的!這不算什么…… 到時候殿下你娶個王妃,比九爺?shù)男禄槠拮?,還好看,那你就又勝過他了!” 周羨瞪了常康一眼,“你不說話,沒有人拿你當啞巴!這天下,有比虛目還丑的新娘么?” 周羨說著,快步走了進去。 賀家此刻已經(jīng)是燈火通明,那賀書燕一行人眼巴巴的朝著門口望著,見周羨他們果真提了賊人進來,后怕地驚呼出聲,“這……” 周羨沒有顧及他們,在人群中看了過去,就這么一會兒工夫,池時又換回了平常的樣子,好似之前出現(xiàn)的那個姑娘,是一個錯覺。 他低下頭去,看向了池時的腳,她穿著一雙黑漆漆的靴子。像這種鞋,全天下的男人都有一雙! 周羨松了一口氣,隨即心中一動,有些惱恨自己為何要松一口起來。 他搖了搖頭,轉(zhuǎn)身看向了常康抓進來的喜袍男子。 那男子拿著寬大的衣袖,半遮著臉,一臉的陰郁。 先前池時在巷子里演的是動作片,這喜袍男被打得飛來飛去的,周羨沒有來得及看他的臉,這一進了屋子,被燈光一照,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起來。 “這不是杜女婿么?張清明!”周羨眉頭一皺,還沒開口,常康卻已經(jīng)咋咋呼呼的出了聲! “杜女婿?”池時有些不解,她剛來京城沒有多久,很多人都還識不得,“哦,聽著別號便知曉,是個吃軟飯的?!?/br> “還真是!九爺當真是慧眼如炬!”??邓蜕狭苏\摯的贊美,“杜女婿是趙相的女婿,也就是趙蘭汀的姑父。趙相兒子好幾個,女兒卻是只有一個,名叫趙慧?!?/br> “趙慧七夕節(jié)金門橋偶遇張清明,回到家中便退了門當戶對的親事,非要嫁給張清明這個窮書生。兩人成親之后,那是琴瑟和鳴,杜女婿對趙慧簡直寵上了天!” “殿下你還記得不,當時趙慧有了身孕,杜女婿還來找過您,想要摘咱們郊外莊子上的楊梅。誰都知道,咱們莊子上的楊梅,那是全京城獨一份的酸!沒有比我們那個更酸的了!” 周羨深吸了一口氣,他回去之后,是把??荡蛩?,還是打死? 池時聽著,翻了個白眼兒,“你怎么把一坨屎,說得像是油條似的,也不嫌惡心?!?/br> 常康一驚,這才回過神來,一往情深的杜女婿,是他們今日抓到的已經(jīng)害了四位姑娘的采花大盜!他這樣想著,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那張清明看了起來。 張清明聽到這里,強忍著疼痛站了起來,他整了整自己的袍子,對著周羨行了大禮,“殿下,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誤會。 趙慧生下小梨的時候,難產(chǎn)而亡,早早的去了??蓱z這孩子,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她在我書房里,瞧見了趙慧的畫像,又偶然遇見了賀姑娘。” “趙家同賀家都是書香門第,賀姑娘同趙慧生得有幾分相似,這孩子便鬧著,想要賀姑娘給她做母親。我對趙慧發(fā)過誓,這輩子都不會再續(xù)娶……可孩子鬧騰得厲害……” “她阿娘走后,我一直覺得愧對于她,對她寵溺太過,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這一回,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愿,便出了個下策,想要將賀姑娘借出來,不用多久,陪著小梨玩一會兒……” 張清明說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覺得身上越來越痛,痛得讓他的腦袋,都有些不清醒了,他晃了晃頭,卻是晃落了一地的汗珠子。 “等賀姑娘……賀姑娘同小梨玩夠了,我便再送他回來。可沒有想到……” 那張清明說到這里,憤怒地看向了池時,“可是這位公子,好生兇惡,上來便打人!我張清明死不足惜,可小梨沒有了母親,若是再沒有了父親……今日之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池時又是一腳踹來,他整個人再一次被踹飛了出去。 “好大的臉!這孩子若是能自己個選擇投胎,我想她定是不愿意,有這么一個豬狗不如的父親!我就打了如何?又沒有把你打殘打死,你大可請了郎中來驗傷,皮都沒有蹭掉一塊!” 她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五個大子兒,走到了張清明面前,一字排開,排在了他的頭頂上,“雖然沒有傷口,但看你飛出去演得挺逼真的,打賞你的?!?/br> 池時說著,拍了拍手上的灰,神色一凜,“你一張狗嘴,還妄圖說出人話來。我倒是頭一回瞧見有人拿著蒙汗藥,請人上門做客的?!?/br> “賀姑娘生得肖趙慧,前頭的四位姑娘,生得也像趙慧么?” 那張清明臉色未變,“什么四位姑娘,在下一頭霧水,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池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當然知道,因為你身上現(xiàn)在就放著第五個銅環(huán),那銅環(huán)之上,赫然寫著一個五字。今夜你若是得逞,賀書燕回來的時候,她的胸前,便會掛著這個銅環(huán),對嗎?” 張清明瞳孔猛地一縮,他往后挪了一步,“什么銅環(huán)?” 不等他跑走,??狄呀?jīng)猛撲了過去,在他的身上搜了起來,“九爺,找到了!” ??嫡f著,從那張清明的懷中,掏出了一個小銅環(huán),那銅環(huán)之上,果然依照池時所言,上頭明晃晃的寫著一個五字。 池時點了點頭,看向了坐在角落縮成一團的小梨,她走了過去,摸了摸小梨的頭,從袖袋中,掏出了一顆糖,然后猛地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孩子卻是嚇得抱住了頭,叫了出聲。 池時輕嘆一聲,擼起她的衣袖,果然瞧見她的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這孩子是被打怕了。 第二零零章 慧娘悲劇 因為總是被打,所以她只是舉起手從小梨的頭頂上劃過,她便以為自己要被打了。 那張清明一瞧,目光陰郁了起來,小梨一看,嚇得一抖,躲在了池時的身后。池時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張清明,鐵證如山,你還要如何狡辯?沾有迷藥的帕子,同前面四個受害者一模一樣的銅環(huán)。像你這種狗賊,居然也能做父親,當真是老天爺不開眼!” “死去的趙慧若是知曉你這個吃軟飯的,將親女兒打成這樣,她是不是后悔當年在那破橋上遇見你這個雜種!” 池時看著張清明,言語銳利起來,她靜靜地觀察著張清明的一舉一動,每一個人作惡,都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張清明只有小梨這么一個女兒,為何他要如此對她? 那張清明一聽,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他抬起手來,指著小梨罵道,“不過是個野種,就是她害死了慧娘,就這樣我還給她吃給她穿,我是狗賊,我吃軟飯?我張清明簡直就是活菩薩!” “你問問這個喪門星,道貌岸然自詡清正的趙家人,可管過她?若不是我,她還沒有出生,就被人一碗墮胎藥化成水了!早知道早知道……” 張清明笑著笑著,又嗷嗷哭了起來,那模樣幾近瘋狂,嚇得小梨趕忙蹲了下去,縮成一團,她顫抖得伸出兩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池時皺了皺眉頭,“所以,小梨不是你的女兒?那是不是趙慧以前被人欺負了?” “我同慧娘一見傾心,她那么善良,連門當戶對的人家都不會,就瞧中了我這么一個窮小子,我連命都可以給她!可是,這世間無正義,好人不長命?!?/br> “那一年冬天,快要年節(jié)了。趙夫人身子不好,慧娘便去山外的寺廟里祈福,卻不想遇到了大雪封路,半道上去一戶農(nóng)家借宿?!?/br> “半夜里……”張清明說著,又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慧娘被救回來之后,我陪著她去了趙家??赡銈冎?,趙家那個老妖婆說什么嗎?她說趙氏女便是出嫁了,也絕對不能不清白。” “平日里一個個的,好似有都疼慧娘,說到底不過一心想著家族聲望,想著錦繡前程。當時我想要告官,卻是被他們攔下了……我?guī)е勰锇岢鋈プ ?/br> “那段時日,我開心極了。慧娘不用三從四德天天端著,我也不用看岳家的臉色。可是后來,慧娘有了這個小雜種!”張清明猛地抬起手來,惡狠狠的指向了小梨。 “我一點都不嫌慧娘臟。我甚至覺得,松了一口氣,慧娘是那么好,像是皎皎明月一般。這樣的人,我壓根兒配不上她。可她被人污了清白之后,我反倒覺得,我終于可以平視她了……” 池時聽到這里,嘲諷地看了一眼張清明,不知道自己個多臟,還有臉說不嫌人臟。 “她身子不好,我舍不得讓她懷孕??伤龖蚜藗€雜種,郎中說,她若是墮了胎,那這一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而且極有可能性命不保?!?/br> “我太后悔!”張清明越說越激動,“我太后悔了!張梨,當初我就不應(yīng)該讓慧娘生下你來,是你,是你害死了慧娘!” “趙家人知曉慧娘懷了雜種之后,派了婆子來,給她硬灌了墮胎藥。雖然人和孩子都救了回來,可是慧娘十月懷胎,一直都只能臥在床榻之上!等生下那個賤種,便死了。” “是趙家,是趙家不想留下后患,叫人議論紛紛,方才給慧娘灌藥的……是他們這群冷血的東西,害死了慧娘!” “像我這樣的性情中人,活得像是一灘爛泥一樣,可他們這種滿口仁義道德的冷血人,卻是高高在上,對我施舍。那幾個姑娘,都像極了慧娘……” 池時見他癲狂,走了過去,啪的一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那聲音格外的清脆,像是手掌拍在了鼓面上一般,發(fā)出了嘭的聲音,屋子里好幾個人,都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臉,光是看,都覺得疼痛無比。 “慧娘被人害了,所以你就將她的悲劇,在別的姑娘身上重演一遍么?你的腦子里是倒灌進了黃河水嗎?所以才想出這么惡心的舉動?” “大過年的,少在這里裝什么深情款款,沒得叫人惡心得連年夜飯都吐出來了!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天仙眼瞎跟了放牛郎,牛糞同放牛郎自然覺得天上掉了餡餅下來,歡喜得緊?!?/br> “你若是當真心悅趙慧,就不會在她被害,搬出趙家的那一段時日,還覺得開心極了……你說出那句不嫌趙慧臟了的話,便已經(jīng)是在嫌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