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決定登基 第9節(jié)
景曦點點頭,正要說些什么,卻再次被打斷了。 只聽門外禁衛(wèi)隊長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去而復返,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手扶在刀柄上,仿佛隨時要拔刀一般。 守在門口的護衛(wèi)頓時警惕,然而禁衛(wèi)隊長不等他們阻攔,就語氣急促地開口道:“公主,看守丁未號的兩名禁衛(wèi)及車夫找到了!” “人呢?”景曦問。 她看著禁衛(wèi)隊長凝重警惕的神色,心里已經(jīng)隱隱約約得出了結(jié)論。 果不其然,禁衛(wèi)隊長語氣艱澀:“……已經(jīng)死了,一刀割喉,尸首被扔在驛站墻后的樹叢里。” 隨著禁衛(wèi)隊長這句話出口,房間內(nèi)外人人變色! 云霞最沉不住氣,一聲驚呼脫口而出,被云秋云容一左一右及時捂住嘴。 謝云殊眉目微沉,思緒飛轉(zhuǎn)。 唯一八風不動的,只有晉陽公主景曦。 她蹙眉思忖片刻,立刻道:“火勢怎么樣了?” 禁衛(wèi)隊長一滯:“已經(jīng)差不多撲滅了,就是有幾輛車上的箱子恐怕已經(jīng)全部燒毀了?!?/br> “既然如此?!本瓣厣钗豢跉?,“不要管嫁妝,立刻讓你的人撤回驛站里,快!” 禁衛(wèi)隊長驚愕地抬頭,沒料到價值數(shù)萬金的嫁妝這位公主居然說丟下就丟下。然而迎上景曦那分外急促的目光,他心頭一顫,立刻反應過來,匆匆應了聲是,起身就要走。 然而禁衛(wèi)隊長明白得太晚了。 他尚未走到屋門口,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自東南角響起,頓時色變。還不等他奔出去,又是數(shù)聲驚呼響起,緊接著有禁衛(wèi)厲喝:“敵襲!火箭!” 謝云殊猛地看向窗口。 黑暗中,有數(shù)點光亮劃破夜色飛落,那不是閃爍的星辰,而是潛藏在暗處的敵人射出的火箭。 他走過大江南北不少地方,然而身為丞相嫡孫、裴氏外孫,在這之前,謝云殊從來沒有直面過任何危及生命的危險。 窗外慘叫聲不時響起,那是禁衛(wèi)中箭后的慘呼,更多的人可能都沒來得及喊出聲音,就倒在了火光里。 一盆冰水兜頭而下,寒意浸透了謝云殊全身! 景曦轉(zhuǎn)頭去囑咐云秋:“叫純鈞過來,他總管公主府護衛(wèi),怎么跑得沒個人影?你替本宮去給他傳幾句話?!?/br> 云秋附耳過去,聽景曦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話,迅速起身,匆匆離去。 最得用的侍女離去,景曦在椅子上坐下。她食指關(guān)節(jié)在扶手上篤篤敲了幾下,垂著眼靜靜思索下一步該怎么走。 窗外箭落如雨,謝云殊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來。他快步走到景曦身前,道:“公主,依臣之見,接下來恐怕會再生變故,還請公主立刻派人突圍,前往京城、平章縣城等地求援?!?/br> 似乎是在為謝云殊這句話做注解,只聽門前腳步聲響,云秋跌跌撞撞奔了進來:“殿下,一樓起火了!” 緊跟著云秋進來的,是公主府護衛(wèi)長純鈞,他急切道:“請公主立刻撤離,護衛(wèi)正在竭力撲火,但一樓那間起火的房屋里被人為放置了油,火勢見風就漲,這里已經(jīng)留不得了!” 純鈞的話讓室內(nèi)變得更加寂靜。 火場有油,這就意味著,驛站和隨駕的人中,一定潛藏著內(nèi)鬼。 驛站外是飛落的箭雨,隨時會奪走性命;小樓中卻又燃起了大火,亦是危在旦夕。 每個人的心都往下一沉。 唯有景曦神色不變,指節(jié)在椅子扶手上輕叩兩下,當機立斷:“走!” 公主府護衛(wèi)將景曦和謝云殊層層疊疊護在中心,離開了這棟小樓。 景曦轉(zhuǎn)過頭去,看了一眼熊熊燃燒的房屋,驛站墻外是廝殺和刀兵相交之聲,她問純鈞:“驛站的人呢?” 純鈞搖頭:“沒有找到,不是已經(jīng)被殺,就是畏罪潛逃了。” 身后是熊熊燃燒的火,墻外是不知來路的敵人,有幾個沉不住氣的侍女已經(jīng)忍不住哭了出來。 禁衛(wèi)隊長匆匆趕來,臉頰上還帶著未干的血,他單膝跪地:“有敵來犯,請公主先行離去,臣等斷后?!?/br> “多少人?”景曦問。 禁衛(wèi)隊長道:“約莫五十人,身手極好、出手狠辣,他們似乎無意戀戰(zhàn),只想沖進驛站來——應該是沖著公主來的,請公主移駕?!?/br> 景曦沉默片刻。 “好。”景曦冷冷地道,“純鈞,去牽咱們的馬來,我們先走!” 她這樣說,就是要犧牲禁衛(wèi)斷后了。 禁衛(wèi)隊長深深俯首一禮,隨后持刀在手,再度沖了出去。 乘馬沖出驛站大門的一瞬間,謝云殊瞥見身后滿地都是淋漓的鮮血,數(shù)具尸體倒斃其中,幾十個黑衣人正和禁衛(wèi)們纏斗在一起。 黑衣刺客人數(shù)雖然少,然而個個武藝超群以一當十,再加上出手毒辣,禁衛(wèi)們?yōu)榱俗员?,束手束腳不敢猛攻,彼此死傷都不算大,但僵持不下。 “追!”身后傳來一聲嘶啞的呼喝。 數(shù)名黑衣刺客拼命掙脫禁衛(wèi)的圍攻,朝著景曦這邊飛撲過來。 耳邊風聲呼嘯,那一刻謝云殊連回頭看一眼都顧不上,只能拼命策馬急奔。 他偶爾能抬頭看上一眼,公主府的人越來越少,而黑衣刺客卻仿佛無窮無盡。 到天亮就好了。謝云殊想。 這里是官道之側(cè),只要挨到天亮,平章縣和京城乃至沿路城鎮(zhèn)開了城門,官道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就是再大膽的刺客都不可能公然再出手。 “嘶——” 謝云殊猛然勒馬,身下駿馬長嘶一聲。 隨著謝云殊勒馬,同行者也跟著勒馬停下。 謝云殊愕然發(fā)現(xiàn),身邊居然只剩下了三個人:晉陽公主景曦,一個年輕的護衛(wèi),以及護衛(wèi)身后帶著的一個侍女。 “人呢?”謝云殊聲音有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景曦握緊馬韁,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跑散了!” “那我們往哪邊走?”謝云殊勉強定神,問道。 他們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分岔路,身后是來時的方向,眼前一左一右兩條路。左邊那條路寬而平直,右邊的路漸漸變得狹窄。 這里實在太黑了,景曦一行人不敢點燃火折子,只能憑直覺猜測左邊是官道方向,右邊則通往青萍山上。 景曦:“你認得路嗎?” 她這句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還沒來得及尷尬,承影突然道:“有人來了?!?/br> 景曦沒聽到任何動靜,但她相信承影的耳力,黑暗里,承影語氣低而凝重:“是從左邊前方迎過來的,不知道是是什么人。” 這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猶豫了,景曦立刻道:“那就上山?!?/br> 右邊那條路果然是通往青萍山上的,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前方的道路就變得極其坎坷難行。眼看馬已經(jīng)不能繼續(xù)前進,四人不得不下馬,轉(zhuǎn)而步行往上走。 沒走幾步,云秋輕呼一聲,重重跌坐了下去。 在黑暗里待久了,雖然看不清太遠處的事物,近處的東西卻能看出個大概。景曦伸手要將云秋扶起來,卻被云秋躲開了。 “是蛇……”她顫著聲道,“殿下快走,小心有毒。” 景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這是今夜以來,她第一次涌起無助的情緒。她不后悔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卻不愿因此失去自幼陪伴在她身邊的云秋。 母后留給她的人不多了,云秋就是其中重要的一個。 她在黑暗里茫然地看向承影,卻被承影一把拉到身后,踉蹌了一步。 承影的聲音再沒有了少年的活潑,反而極其肅然沉冷:“公主,我背著你,咱們得快走,后面有動靜,不確定是是什么?!?/br> 景曦掙扎起來,低聲怒道:“不能把云秋留在這里!” 與此同時云秋開口:“公主走??!” 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云秋的聲音已經(jīng)帶了央求和哭腔。 就在這時,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謝云殊的聲音從一邊傳來,“青萍山上的蛇,應該都是沒有毒的?!?/br> 景曦:“……” 云秋:“……” 承影:“……”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提前更新的明日份~ 大家方便的話可以留個評論,我會看的,猜猜劇情或者感情什么的都好呀 第12章 宣皇后 “你怎么知道青萍山的蛇都沒有毒?”景曦別過臉去,悄聲問謝云殊。 他們此刻藏身在一處山洞里,洞口前垂下厚重的藤蔓,云秋和景曦小心地用它們將洞口完全遮住,從外面看十分不起眼。 云秋被蛇咬了一口,又扭傷了腳踝,倚在山石上休息。承影作為四人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那個,一手扣在腰間軟劍上,正坐在洞口假寐,實際上隨時準備暴起戰(zhàn)斗。 景曦坐在一塊山石上,經(jīng)過半夜的奔逃,她其實看上去也十分狼狽,但一雙妙目顧盼間依舊沉著,并無半分軟弱之意。 謝云殊正怔怔出神,景曦突然開口,他愣了愣,才道:“我從前來過這里拜訪外祖父一位朋友,那位長輩告訴我的。” 景曦一揚眉:“現(xiàn)在他還住在這里?” “不?!敝x云殊道,“他已經(jīng)過世了?!?/br> 景曦的意識其實已經(jīng)非常疲憊了,停頓了半天,才道:“抱歉?!?/br> 謝云殊搖搖頭:“我很感謝公主沒有將我拋下?!?/br> 疲憊困倦使得景曦反應慢了許多,她半晌才想明白謝云殊的言外之意,轉(zhuǎn)頭看過去:“你在想本宮為什么不懷疑你?” 謝云殊垂首不語,片刻后輕聲道:“是?!?/br> 昨夜那場刺殺來得快且狠辣,小樓那場火又起的蹊蹺,任誰都能想到,這一行隊伍里必然有內(nèi)鬼。謝云殊表面看上去云淡風輕,實際上在小樓起火時,他就意識到自己才是最危險的那個。 ——晉陽公主的危險來自于刺客,而他的危險來自于晉陽公主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