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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輒家族前程,動輒豐功偉業(yè),明明是男人們的事,和女人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說到底,不過是男人為自己懦弱、無能找的借口罷了。 男人,呵,男人。 蘇繡不無悲涼的想,她以前沒來由的喜歡蕭衡不是沒有道理的,像他那樣肆意囂張的人,只要能被他劃盡“自己人”的范圍之內(nèi),他就能給予無盡的庇護,哪怕得罪天下人,他也絕不會輕易的叫自己人受了欺負。 可惜,自己不入他的眼,可惜,他命不好,早早就死了。 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竅,竟覺得世子會是個好男人呢?大抵就是他的身份太容易讓慕戀,也是他溫潤如玉的君子皮相太有欺騙性。 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能騙一時不能騙一世。 偏偏他能騙的這“一時”也太短了點兒。 真遇到為難招窄的事,他沒有一點兒擔(dān)當,除了流淚向自己道歉,最后還不是順著梁王和秦家的意,把自己從梁王府攆了出來? 昔日兩人的恩愛屁都不算,他還是世子呢,他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他算什么男人? 蘇繡忽然開口道:“你稱心了?” 蘇綰放下茶盤,淡淡的道:“關(guān)我什么事?” 蘇繡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在心里笑話我呢,可我告訴你,蘇綰,我只是輸了一戰(zhàn)而已,但我不會像你一樣做縮頭烏龜,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贏?!?/br> 蘇綰道:“我說了,你的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榮耀時,我不指望你拉拔,你落魄時,我也沒那閑心看你的笑話,至于你究竟是輸是贏,關(guān)系的是你自家的生死榮辱。喝藥吧?” “喝,當然要喝。”身體可是最根本的,她就算是想爭寵也好,想和秦氏繼續(xù)斗也罷,總得有個好身體才行。 蘇綰沒再多廢話。 她沒告訴蘇繡,因為她被灌的是虎狼之藥,小產(chǎn)之后,又被蕭徇連夜送出城,失血太多,她以后生育的機率不會太大。 可何必直接把這個壞消息直接告訴她呢?就讓她稀里糊涂,自以為她還有和人爭競的資本也好。人活一口氣,有時候這個氣,既是指呼吸那口氣,也指意氣之爭的那個氣。 人只有勁勁兒的,有不斷往上爭的勁頭,人生才活得有奔頭。 有時候人太通透了未必是好事,想得多,做得也多,但聰明反被聰明誤,算計來算計去,未必有稀里糊涂的人過得更幸福。 ……………… 蘇繡在慈靜庵略養(yǎng)了幾天,就有些受不住這里的艱苦環(huán)境。 她可不是蘇綰,那可真是千嬌百貴養(yǎng)起來的,長到這么大,從來沒自己親手做過任何一件事情。 可在慈靜庵,她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處處都不方便。 雖說有個蘇綰,可到底不是真的奴婢,蘇綰也只是負責(zé)給蘇繡端水、端藥而已。 這里又冷,床板又硬,不能天天洗澡,衣裳也不能天天換洗。蘇繡自己都能聞見身上泛著的那種血腥和汗味夾雜在一起的味道。 她就覺得這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是以一等身上干凈了,蘇繡立刻就讓人往梁王府給蕭徇送信兒:她要見他。 蘇繡沒背著蘇綰,但她也不敢支使蘇綰,用一錠銀子,好說歹說求了個庵里叫靜心的小尼姑,托她到山下找人送信。 蘇繡一直盯著蘇綰。 蘇綰卻全然不理。 既瞧不出贊同,也瞧不出反對。 蘇繡最討厭她這油鹽不浸的模樣。 她反倒先按捺不住了,喂了一聲,道:“你就沒什么話可說?” 蘇綰一邊替蘇繡洗著衣服,一邊沒好氣的道:“沒那閑心?!?/br> 她真想摔了手里的衣服。 蘇繡要真有這份精氣神,自己來洗衣服好了。 “嘁。”蘇繡挑眉,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這就好笑了,她可什么都沒說。蘇綰沒搭理她。 蘇繡自顧自的道:“你肯定在想,我怎么這么賤?明明在這個男人身上已經(jīng)栽了不小的跟頭,吃了不小的虧,為什么還要相信他?為什么還要見他?” 蘇綰不置可否的道:“我沒這么想。” 她愛怎么做都是她的事,蘇綰真沒那么閑管她的事。 “你就是這么想的,我知道?!?/br> 蘇綰:“……” 這就屬于蠻不講理了。你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心里怎么想? 再說她確實沒這么想,怎么還興逼著人承認沒做過的事? 蘇綰不屑的輕嗤了一聲。 蘇繡咬牙切齒的道:“我不能白吃這個虧,那也是他的孩子。只要他還是人,就不能這么對我?!?/br> 蘇綰還是不置可否。 蘇繡不需要蘇綰支持,既像訴苦,又像泄憤般的道:“我知道我斗不過她,也知道蕭世子不會為了我就對秦氏怎么樣,可我不甘心。他總要補償我,哪怕是拿銀子呢。” 蘇綰低頭看著自己因時常用冷水洗衣服而凍得紅腫的手背,腦子里忽悠了一下。 她沒資格去指責(zé)蘇繡的對錯,也無意去評判她是否貪得無厭,拋卻親情和法理,單就蘇繡此時的心理狀態(tài)來說,她沒錯。 誰不想活得好一點兒呢?如果能活得好一點兒,為什么非要受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