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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桌沿都被扳得微微直顫。 她想尖叫,想讓林檎閉嘴。 她一個奴婢,怎么敢當著未出嫁的姑娘說這樣骯臟沒廉恥的話? 她想捂起耳朵,聽都不要聽。 可那一個個不忍猝聽的字眼,已經(jīng)鉆進了她的耳膜:圓房,陽精,有孕……不…… 林檎不忍的道:“姑娘,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胡說,可離姑娘出嫁還有兩個月呢……” 兩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真要她有了不才之事,肚子可是瞞不得人的。 蘇綰汗出如漿,許久,才低聲道:“出去?!?/br> 林檎和山礬:“……” “你出去,我說,叫你們都滾出去?!碧K綰用盡了全身力氣,眼神冰冷的像是要吃人。 林檎不敢再杠,爬起來和山礬出了房門。 屋里傳來茶碗落地的清脆聲響,接著是蘇綰壓抑的哭聲。 蘇綰倒并非害怕,而是覺得羞憤。 那迷亂的一夜,是她最不愿意回想,更不愿意提及的事。 本來她已經(jīng)極力把那個夜晚塞到心里最隱秘的角落,打算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回想,可偏偏世事不能盡如人意,被林檎翻出來。 那晚的事,不只她和蕭衡兩個當事人知道,林檎和山礬也知道。 這一刻,蘇綰有屠盡所有知情人的沖動。 但她知道這是不現(xiàn)實也是不人道的,做錯事的是她,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她活該受這樣的羞辱,不能全推到別人頭上。 可她就是覺得痛。 所以,往后做事,一定要三思后行,沒有確切的把握,絕不能再輕舉妄動,因為,她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再次犯錯的機會。 蘇綰的小日子沒有如期而至。 林檎和山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去,宛若驚弓之鳥,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兩人便反應(yīng)過度,時常和別的仆婦爭吵鬧矛盾。 蘇綰反倒沉靜的多。 林檎向蘇綰問計:“要不要去看看郎中?” 蘇綰不睬。這是生怕她死得太慢呢? 她已經(jīng)明白了一個道理:凡做過的事,必有形跡,只要她去瞧郎中,這事就成了屎盆子,算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扣到了她的頭上。 如果她真的有了身孕,自然罪該當誅。 可僥幸她沒有身孕,那她也洗不清污名了。 林檎又道:“要不奴婢去趟蕭府,見見蕭三爺?” 蘇綰仍舊不答。 他是劊子手,見他是催她早死。 做什么要去尋他?再說,尋他就能尋得到?只會把丑事傳得蕭家人人皆知。 這兩個辦法,于無人之時她自己都思量過了。 如果是從前,她一定會每個辦法都試一遍,不管能不能成功。但現(xiàn)在,她卻覺得大可不必。 一旦她去外頭看郎中,知情的人就又多了幾個,不管她有孕還是沒孕,都要成為人人誅之而后快的yin/婦。 至于蕭衡,早晚他會知道的,不差這兩個月。橫豎這孩子除了他的,不會做第二人之想,要或不要,他自己看著辦好了。 至于他如何輕賤她? 她所作所為,足夠他輕賤她幾輩子的了,不差這一樁。 倒是有別的事,她可以做困獸斗,哪怕爭不出什么來,也能給人添添惡心。她不能白讓蘇繡惡心一回。 ******** 蘇綰去見蘇大太太。 蘇大太太正忙,對她有氣,故意多晾了她一會兒。 蘇綰柔柔弱弱,不會略站了一會兒就身子歪在林檎頭上。林檎乍乍呼呼嚷出來,不等蘇大太太示意,便有人替蘇綰搬來了椅子,上了涼茶。 天越來越熱,萬一三姑娘中了暑氣,大太太自然要拿她們下人撒氣頂缸。 蘇大太太聽了抿緊唇,一臉氣悶,卻果然沒發(fā)作,匆匆處理了手頭瑣事,讓人把蘇綰叫進來。 她沒好氣的打量著蘇綰。 既然裝得這么嬌嬌弱弱,那就索性院子里好生養(yǎng)著得了,往外頭跑什么跑?給誰點眼藥水呢? 蘇綰屈膝一福。 蘇大太太道:“三丫頭來了?快起,天氣暑熱,不宜總往外跑,你要有事,只管打發(fā)個丫鬟過來就是了?!?/br> 蘇綰朝著蘇大太太笑笑,由林檎扶著坐了,怯弱的道:“我已經(jīng)大安了,理當過來向大伯母道謝,前些日子大伯母替我延醫(yī)問藥,著實辛苦?!?/br> 蘇大太太道:“這有什么可謝的?你叫我一聲伯母,我照顧你也是應(yīng)該的??倹]個看你要死要活,我卻置之不理的道理?!?/br> 蘇綰好像聽不出她話里的詛咒,仍舊笑若清蓮一般無害而無辜,道:“我此來,還要看看二jiejie,聽說她為了和我置氣,病了,我想著到底姐妹一場,我來盡盡做meimei的心?!?/br> 她還真敢說?要不是她,蘇繡能“病”嗎? 蘇大太太對外不敢稱蘇繡“禁足”,可不只能說著了暑氣么? 她道:“勞你惦記著,你二jiejie沒大礙,不過你也知道她那脾氣急,病了就更是招惹不得,你的心意大伯母替她領(lǐng)了?!?/br> 你還是別去見了吧,回頭再招惹出事來。 蘇綰道:“也好?!彼昧藘煞脚磷舆^來,道:“這是我閑著沒事給二jiejie做的,還請她大人大量,看在我將要出嫁,以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往來的份上,別和我計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