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教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給底下的丫鬟一使眼色，不由分說，勸著蘇繡先行離開。

    蘇大太太皮笑rou不笑的對蘇四太太道：“我倒從不知道，四弟妹這么心疼侄兒、侄女?！?/br>
    蘇四太太道：“大嫂說得是，都是一樣的侄女，哪個都值得心疼。三丫頭還沒醒，不知道郎中到哪兒了？我就不給大嫂添亂了，好歹給三丫頭喂粒逍遙丸?！?/br>
    說罷帶人揚長而去。

    蘇大太太暗恨，卻又沒辦法，蘇四太太又沒個確鑿的把柄，真要分說起來，她“疼愛”侄女也沒錯，要說沒教好，那是蘇大太太自己的事。

    ******

    蘇繡最終被罰禁足一月，抄《女誡》一百篇。

    眾人都不意外。

    禁足就是個花頭，照舊好吃好喝，至于《女誡》，她抄不抄誰知道？自有底下心靈手巧的丫頭替她抄。

    好在蘇綰沒大礙，郎中看過，只說氣滯郁結(jié)，又說逍遙丸很好，一并又給開了些補(bǔ)氣血的藥材。

    蘇老太太命人送了好些阿膠、燕窩過來，明令要給蘇綰補(bǔ)身子。

    蘇大太太也不緊隨其后，重新把蘇綰屋里的家具擺設(shè)重新?lián)Q了一遍。

    除了房屋窄小/逼仄，陰暗發(fā)潮，倒越襯得這家俱物什富麗堂皇，與這屋子格格不入。

    蘇綰從蘇四太太那里搬了回去。

    沒有從四房出嫁的道理，再說，還能有比現(xiàn)在更壞的境地嗎？她連青樓都待過了，已經(jīng)沒有什么東西再能讓她驚悸絕望，傷心失態(tài)。

    如今想想，禍福相倚，青樓里跑一遭，她覺得并不是只有壞的一面，起碼她現(xiàn)在再看蘇繡，并不會太多憤懣。

    她就是個被嬌寵壞了的小姑娘，心思縱然又jian又惡，卻說不上多惡毒。

    外面的人，永遠(yuǎn)有比她更陰毒的。

    她這些動作，對蘇綰來說就像小孩子打打鬧鬧，實在不值得掛在心上。

    林檎捧著一大包燕窩，對蘇綰道：“姑娘，這是老太太和幾位太太送來的，奴婢看過了，都是質(zhì)地最上乘的，還有一包血燕，奴婢每日燉了給姑娘補(bǔ)身子是最好的?！?/br>
    蘇綰卻只瞄了一眼，搖頭道：“不用。”

    林檎不解。

    蘇綰如今已經(jīng)懶怠做府里的針線了，隨便大太太每日派了多少人來催，又給她多少活計，她一概不理不睬，就是不做。

    都要出嫁的人了，蘇大太太還能怎么折騰她？有本事現(xiàn)在把她攆出去？

    她每日里除了發(fā)呆就是發(fā)呆，人也急劇瘦下去，的確需要好好補(bǔ)補(bǔ)。

    可她偏說“不用”。

    蘇綰懶懶的道：“人心難測，就當(dāng)我是小人之心吧?！?/br>
    如今這府里沒有誰是值得可以相信的，尤其這些入口的吃食，真要被人在里頭下了什么，她稀里糊涂的吃下去，將來后悔莫及。

    林檎出了一身冷汗，立時覺得手里的燕窩成了燙手山芋，忙道：“奴婢明白了?！?/br>
    山礬勸蘇綰道：“可姑娘如今身子虛弱……”

    再這么下去，真怕她撐不住。

    日子已然這樣了，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

    蘇綰朝她二人笑笑，勉強(qiáng)打起精神道：“我沒事，這兩天心緒不佳，所以沒什么食欲，過兩天就好了?！?/br>
    最難堪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盡管每每回想起來，她都恨不得再去死一遭。

    可人就是賤胚子，過了那個時候，生命力竟?jié)u漸強(qiáng)韌，傷口都有痊愈結(jié)疤的時候，何況這種看不見的心傷？

    更甚，有蘇繡這一鬧，倒把蘇綰那份兒心氣鬧回來了。

    她要是就這么死了，那才是親者痛仇者快呢。

    她偏不，因著她和蕭衡定了親，這府里上下，不知多少人都巴不得等著她死呢吧？她非要好好的活著。

    臉面算什么？

    山礬忍不住道：“姑，姑娘，您的小日子要到了……吧？”

    林檎不由得臉一白，恨恨的瞪向山礬。

    山礬一臉的菜色，可這是她的本職，不提醒不成。

    蘇綰漠然的道：“嗯?！?/br>
    山礬見她沒明白，又問：“可該給姑娘提前備著……”

    林檎也關(guān)切的望向蘇綰。

    蘇綰給她兩個人瞅的直發(fā)毛，不由得問：“你們兩個做什么吞吞吐吐？我又不是第一次，以前怎么備辦如今還怎么備辦？你們到底想說什么？”

    山礬不敢說話，林檎也不知道怎么說，兩人你瞅我，我瞅你，同時低頭。

    蘇綰氣笑道：“不愿意說就算了。”

    “不是……”林檎示意山礬出去盯著，這才小聲兒道：“姑娘，上回您夜里被蕭三爺送回來，奴婢瞧著您身上一片青紫……”

    蘇綰心尖驟然劇痛，好像有誰在她心里剜了一刀，她又嘗到了那種被扼著頸子呼吸困難的滋味。她目光越發(fā)漠然的盯著林檎。

    她們，都知道了？

    林檎低頭，艱難的道：“奴婢聽說，男女圓房，男人出了陽精，女子會有孕……”她如蚊子哼哼似的，勉強(qiáng)才把話說了個囫圇，臉已經(jīng)漲得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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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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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困獸

    蘇綰控制不住的抖起來，她白晰的手指緊緊的扳著桌沿，皮膚越發(fā)白得透明，連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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