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漬青梅 第5節(jié)
靳睿留意到,黎簌也迫不及待起身,追著那個叫趙興旺的男生往走廊跑去。 黎簌一邁出教室,抬手就往趙興旺后脖頸上來了一下:“趙墩兒,你換什么座?是爸爸對你不夠好嗎?忘了你吃我零食喝我酸奶的時候了?” “不敢不敢,我這不是給你發(fā)小騰地兒么,我估么著你想和他一桌。” 一個拿了籃球的男生從旁邊跑過去,趙興旺心頓時跟著飛了,“大齊,等會兒我啊,我也想拍幾下籃球!” 黎簌氣得跺腳:“趙墩兒!” 趙興旺人跟著籃球跑,不忘回頭解釋:“老大,我那純純是雷鋒行為,真的!” 走廊里亂哄哄,水泥色樓梯上擠滿下行的學(xué)生。 有人隔著半層樓互相問候?qū)Ψ降淖孀?,還有個男生邊走邊吃著煎餅果子,一股油膩的香味飄散開。 楚一涵也從班級里出來,擠過幾個人,到黎簌身邊挎住她,興奮地小聲尖叫:“這個靳睿也太帥了吧,我要是知道他這么帥,我昨天就陪你多在野鴛鴦廣場蹲一會兒了?!?/br> 黎簌現(xiàn)在頂煩聽見“靳?!边@個名字,撇撇嘴:“人面狗心腸,有什么用?!?/br> 她這個態(tài)度和昨天判若兩人,楚一涵再遲鈍也品出端倪,趁亂湊過去和黎簌耳語:“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女孩子間還是比較容易談心的,黎簌把昨天發(fā)生的事兒和楚一涵講了一遍,講完,楚一涵也跟著皺起眉。 黎簌重視靳睿,楚一涵是知道的。 以前和趙興旺他們?nèi)齻€一起出去吃早點,黎簌從來不喝臘八粥或者八寶粥。 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黎簌挑食,后來去黎簌家玩,聽她姥爺說,是因為小時候黎簌鄰居家有個小伙伴,在臘八節(jié)那天搬走了,黎簌哭得差點抽過去,消化不良,吐了好幾次,后來再也不喝臘八粥了。 黎簌自己也和他們說起過這段往事,據(jù)說那時候她哭了足足半個月,后來不哭了,一有什么好吃的,都會拿著放到靳睿家門口去,希望靳睿能回來。 她那么重感情! 發(fā)小卻那么狗! 再帥的男生,欺負(fù)閨蜜也是不行的。 楚一涵覺得自己都跟著生氣了,同仇敵愾:“靳睿怎么這樣啊,就算不記得了,也不用這么不給面子吧?以后不理他,還是咱們?nèi)齻€玩兒!不帶著他?!?/br> 天氣太冷,學(xué)校沒在升旗后多做停留,升旗后就讓各班回教室去了,校領(lǐng)導(dǎo)講話和上周總結(jié)都用廣播來講。 靳睿這個人,存在感確實很強。 比起小時候的干凈陽光,現(xiàn)在的靳睿顯得鋒利。 可能是他家在南方的生意確實做得不錯,養(yǎng)出一身貴氣,穿的用的也和這個教室格格不入,什么都不用做,看著就已經(jīng)很囂張了。 聽趙興旺他們說,他腳上的籃球鞋,是什么籃球明星限量簽名款的,有市無價。 老高對靳睿挺照顧,第一節(jié) 課下課就把新校服送過來了。 靳睿去洗手間換了一趟,終于脫下他那件扎眼的白色外套,但這身“保安服”穿在他身上,居然還挺出彩。 他里面穿著白色帽衫,袖子擼到手肘,露出手腕上一塊看著就不便宜的精致手表。 黎簌腹誹: 怎么平時沒覺得,這破校服褲子這么顯腿長的? 不止黎簌一個人暗中打量,班里各個方向也投來目光。 甚至有其他班的女孩,借著“路過”的名義,來來回回從后門走,眼睛直往教室里看,議論著這個外表張揚的轉(zhuǎn)校生。 班里同學(xué)挺熱情,總有人想要過來搭話。 只不過黎簌瞧著,靳睿那個狗樣子,似乎沒有半點想要交朋友、或者想融入這個集體的意思。 他連時間都不是跟著上下課鈴走的,很隨性。 做套題時,下課也不會停下,繼續(xù)在做;但他想休息時,老師在講臺滔滔不絕,他也仍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靠在椅背上,手里拿了個switch,打游戲。 他人是坐在泠城市三中的教室里,心沒在。 對這里的一切他說不上是嫌棄,但也絕不會感興趣。 那你別回來啊! 黎簌撇著嘴想。 后來老高在走廊巡視,從后窗戶看見了某人手里的游戲機。 靳睿的switch被沒收。 這是黎簌一上午最快樂的事兒,她在心里仰天大笑。 活該! 但靳睿實在有錢,游戲機第三節(jié) 課被沒收,第四節(jié)課臨近下課,黎簌眼角余光就瞄見,他把做完的試卷丟在一旁,從書包里摸出一個平板電腦...... 泠城三中有自己的小食堂,土豆絲卷餅和麻辣燙做得都不錯。 黎簌中午不回家,常和楚一涵、趙興旺在食堂吃午飯,偶爾吃膩了,也會去學(xué)校外面吃點什么。 今天中午吃飯的只有兩個姑娘,趙興旺因為逃課打籃球被老高提溜到辦公室去了。 這種錯誤他常犯,屢教不改,黎簌和楚一涵也就沒擔(dān)心,吃過飯又一起回了教室。 果然沒過多久,趙興旺就回來了,樂樂呵呵的,一點愁緒沒有。 見靳睿沒在,他坐回到自己的老位置上,和兩個姑娘八卦他在辦公室的所見所聞。 “那對逮住的小情侶我瞧見了,不全是高三的。男生居然是高二的,就(9)班那個,195的大高個兒?!?/br> “他對象可太矮了,也就150多,站他旁邊像小矮人兒,和楚一涵差不多。” “你放屁,我160呢!” 趙興旺就是嘴欠,連楚一涵這么文靜的姑娘,都忍不住罵他。 挨過罵,他換了個話題,說起靳?!?/br> “剛才老高和他要家庭住址,然后要家長聯(lián)系方式,他說他這邊沒有家長......” “一個人住也太瀟灑了吧,還有錢買游戲機,我可真是羨慕他!” 昨天在門外,黎簌確實也沒看到有其他人的痕跡,好像屋子里擺放的,都只有靳睿一個人的行李。 難道是他家在南方破產(chǎn)了?才搬回來? 可是破產(chǎn)也不能讓未成年一個人住吧? 也就趙興旺這種心大的,會想到羨慕。 黎簌只是隨便一思索,很快也不打算深究了。 靳睿是不是自己住,關(guān)她什么事兒呢? 畢竟,人狗殊途。 靳?;亟淌視r,午休還沒結(jié)束。 黎簌桌邊多了把椅子,有兩個人挨在一起趴在桌上,可能是嫌陽光晃眼,腦袋上還蓋著校服外套。 他下意識往桌下掃了一眼,看清楚是兩雙女士運動鞋。 還以為是那個什么興旺,和黎簌在教室里明目張膽地談戀愛。 靳睿走過去,聽見校服下面?zhèn)鞒隼梵穆曇?,蒙著布料,悶聲悶氣的:“一涵,你睡得著么?給你講個午睡故事?” “嗯,講吧?!?/br> 沒那個蹭故事聽的興趣,靳睿從校服兜里摸到耳機。 沒等戴上,黎簌已經(jīng)開口了:“從前有個男的,去南方呆了10年,回來之后,居然變成了一條狗?!?/br> 第5章 沉疴 煙都被她撞掉了 這一天過得格外心累,不論上課下課,黎簌干什么都覺得不自在。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xué),和楚一涵他們約著去校門口的小倉買,喝了個熱茶,熱騰騰的草莓味入口,氣兒才順過來些。 其實三中門口的奶茶,極其不正宗,就是拿粉料包沖出來的,塑料杯也毫無質(zhì)感可言。 黎簌前年暑假和mama到帝都市,去過好的奶茶店,那種牛奶紅茶的醇香,這邊的店里是沒有的。 但熱水沖泡香精,也在北方蕭瑟的秋天,給了學(xué)生們一絲價格低廉的溫暖和甜。 走到家樓下,黎簌把喝空的奶茶杯丟進(jìn)垃圾桶,接到楚一涵的電話,聊著往6樓走。 楚一涵和趙興旺住同一個小區(qū),離三中更遠(yuǎn)一點。 電話里,黎簌還聽見趙興旺那張嘴,嘚吧嘚吧地吐槽她們倆—— 說是不能理解女生之間的膩乎,平時天天膩在一塊兒,上個廁所都要手拉手。這才剛分開沒有5分鐘,又打上電話了。 末了一句:“到底有什么可說的???” 黎簌和楚一涵異口同聲:“要你管?” 兩個姑娘其實也沒什么大事,頂多就是商量商量明天中午吃什么、吃完要不要去文教用品商店逛逛、上次買的哪只筆絕美、新本子抄筆記有點舍不得...... 這么聊著,黎簌上了6樓,這樓梯她爬了十幾年,一點不帶喘的。 末了,楚一涵問她:“簌啊,要不你和老高說說,讓趙墩兒坐回來?” “老高才不同意,他鬼著呢,肯定是我和趙墩兒總鬧,他這次借機會故意把我倆分開的。當(dāng)初把咱倆分開,不也是這樣么......” 黎簌走到家門口,邊摸出鑰匙,邊和楚一涵說,“算了,我就當(dāng)靳睿不存在?!?/br> 鑰匙戳進(jìn)鎖孔里,她還感慨一句:“回家真好,沒有靳睿在,空氣都是清新......” 話沒說完,推開家門,看見靳睿就站在她家客廳里,神色極淡,和她對視。 “......一涵,我先掛了。” “???” “有狗入侵?!?/br> “什么狗?你等等!” 電話里的楚一涵顯然沒聽懂她的意思,急急開口,“明天別忘記把條幅拿回來,生活委員催了,記得拿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