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重生) 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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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在護(hù)國公老夫人那里時,沒有很給本家的那兩位小娘子臉面,她當(dāng)時只顧自己去了。 是因著這個嗎?小娘子回去告狀了? 蘇苑娘頓時自責(zé)不已,正在她要說是自己的不是之時,常伯樊突然在下方伸手抓住了她放在腿上的那只手緊緊握著,同時他嘴里則朝面前的兄長道:“兄長今天可是在為此事煩心?” “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蘇居甫看他說得輕淡,不禁嘲笑道,“這是逼著應(yīng)天府給我安罪名!” “這不是他們頭一次這般對待兄長了罷?” “哪是頭一次,”就是懷中睡著將將安撫睡去的孩兒,孔氏說起來還是氣得發(fā)抖,“如若不是京中還有爹的同窗照應(yīng)著,大公子,大公子早就……” 孔氏眼中眼淚不停地往下掉,豈時竟無語凝噎。 “本家的欺辱,岳父大人在臨蘇可知?”常伯樊瞟了嫂子一眼,轉(zhuǎn)而便朝蘇居甫又追問了起來。 蘇居甫這廂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見常伯樊一派非要等著聽一個答案不可的樣子,方道:“可能知道,我是沒說與家中說過,但我父親的聰明才智你是知道的,且京里還有他的同窗好友與他通信,我想我的事瞞不過他?!?/br> “那就好?!?/br> 蘇居甫未料他會如此說話,瞥了他一眼。 這廂常伯樊看了看身邊的苑娘,又看了舅嫂一樣,接而朝蘇居甫道:“夜深了,不由讓苑娘和嫂子帶著孩子先去歇息罷,正好伯樊今晚想與兄長秉燭夜談一番?!?/br> 蘇居甫身上有著幾分酒意,為人比白日要狂肆兩分,可蘇公子的機(jī)敏此時并未褪去,一聞言就知道妹夫有話要跟他說,而這話是兩個的內(nèi)子皆不能聽的,是以常伯樊的話一罷,他不動聲色地嘆了一口氣,朝常伯樊頹然地道了一句:“也好?!?/br> 他轉(zhuǎn)過頭,“欣娘,夜也深了,你帶著meimei和仁鵬先去睡?!?/br> 孔氏坐在他身邊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扭過頭去不看他。 她不想走。 “哥哥……”嫂子很是不想走,蘇苑娘也不想,但她知道事后常伯樊定會跟她道明真相,不會太過于與她避重就輕,但嫂子不一樣,蘇苑娘知道兄長是個只要是大事就自己擔(dān)著的性子,對爹娘和嫂子都是秉持著報喜不報憂的態(tài)度,嫂子討厭兄長這種性子,但也心疼極了,這廂見嫂子犯起了犟脾氣,蘇苑娘也是心疼她,忍著將將被兄長大罵過的膽怯,怯生生地道:“讓我和嫂嫂聽聽罷,我們乖乖的聽著,我們不說話?!?/br> 蘇苑娘從未被兄長罵過,此時兄長的余威猶在空中,說罷又怕兄長的訓(xùn)斥會朝她劈頭蓋臉襲來,說罷她已閉上了眼,縮起了肩膀,只等兄長一張口,她就把耳朵捂上乖乖挨罰。 蘇居甫哪還罵得出口,他不得法,朝先提議的常伯樊看去。 常伯樊看著他家今天穿得嬌嬌美美的小娘子頓變小可憐,心中也是無奈兼好笑皆有之,他瞅了她一眼,便朝舅兄看去,“兄長,就讓她們聽著罷,沒事的。” 這是把他剛才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蘇居甫朝他怒目而視,卻見妹夫筆直挺著腰桿坐著,靜如無波無瀾亦無風(fēng)而過而靜止的水面一樣。 蘇居甫自認(rèn)他久經(jīng)世情,見識不少,但看著這一刻的常氏當(dāng)家,他一時竟有了他看不穿這個人的深淺的錯覺來。 他這妹夫到底是個不容人小覷的人,蘇居甫正要說話之際,他的眼睛習(xí)慣地帶了身邊的妻子一眼,正好看到了一道淚滑過了她蒼白的臉孔,蘇公子頓時什么話都不想說了,粗粗點(diǎn)了下頭就當(dāng)答應(yīng)了,轉(zhuǎn)頭朝妻子孔欣低道了一句:“你莫哭了,眼睛都腫了,我看著心里難受?!?/br> 孔氏一聽,眼淚比剛才還多,只見她低低哭道:“你難受什么?你若是真有心,莫什么事都瞞著我。” “是,是為夫不對,是我的不是,欣兒莫哭了?!泵媲笆桥c他同甘共苦的發(fā)妻,自嫁給他來,好日子是從未過上過一日,為他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卻是不少,見她哭得難受,蘇居甫心里著實(shí)是不好過,就是他歷來擅掩飾自己的心中想法,這廂眉目之間也掩不住他心中的黯然自責(zé)。 “如meimei所言,我就聽著,不說話,你們說你們的?!币?/br> 見他難受,孔氏比他更不忍他的自責(zé),很快騰出一手來擦掉眼淚,盡量如常說道。 不等蘇居甫多說,這廂常伯樊開了口,“如若是本家那邊對兄長動手了,我也不瞞兄長說,自拜訪蘇承叔那日起,伯樊就動了點(diǎn)不該有的心思,以防著后患,兄長不如聽我細(xì)說道來?!?/br> 蘇居甫不禁皺眉,朝門口看去。 常伯樊也看了看門,朝他略揚(yáng)了一下眉峰,蘇居甫見狀欲要起身,卻見妻子把兒子塞到了他懷中已經(jīng)起身來,“我先去看看奶娘他們睡了沒有?!?/br> 幾人等了她一陣,等到她回來,孔氏回來見他們都沒有說話,在等她說話的樣子,她那緊繃的臉孔不由松馳了一些下來,“都睡著了?!?/br> 就是隔墻無耳,常伯樊說話的聲音也輕了,輕到窗外呼嘯的風(fēng)聲都蓋過了他的聲音,“不知兄長有沒有派人去查過本家正在修的園子的事?” 蘇居甫看著他緩緩搖頭,自然沒有,這才幾日? “我差人去查了,正好查出一事來?!?/br> 蘇居甫看了他一眼。 “蘇家園子不遠(yuǎn)五里的地方,今年九月的時候起了一座燒磚的窯窖,那燒磚的粘土,正好與蘇家修園子那處的土質(zhì)一模一樣?!?/br> “你言下之意是,那粘土是自他們家園子底下挖出來的?”蘇居甫皺著眉頭看著常伯樊道:“這種是要真憑實(shí)據(jù)的,可由不得人信口雌黃,這里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不是臨蘇那等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br> “我若是沒真憑實(shí)據(jù),伯樊能跟您張這個口?”常伯樊近身,看著桌上舅兄喝過的那盞酒樽道:“我的人此時正在地底下給蘇家人挖園子,不知兄長,這個可能成為呈堂證供?” 蘇居甫啞口無言,半晌后方蹙眉道:“這個,怎么用?” 他似是在問常伯樊,又似是自言自語。 常伯樊這拿出了主意,也沒有讓舅兄接下半部分主意的意思。他現(xiàn)如今的處境,無一不是他險中求來的,比起舅兄這思前想后凡事力求穩(wěn)妥的性子來,常當(dāng)家更擅長以動治動,在別人堵死他的路前,先拿住了別人動不了他的那條命根子,凡事先人一步,這方是他的求生之道。是以還在蘇居甫思索怎么拿這事治住本家這廂時,常伯樊僅看了身邊苑娘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便回過頭與舅兄道:“既然岳父大人知道他們是怎么對您的,岳父大人這些年也沒少受本家那邊的輕慢,何不如這次讓蘇家本家借假修園真修墓暗渡陳倉之事大白于天下?他們那邊有了自家的事,想來就沒空管兄長您的事了,兄長您說可是?” 常伯樊這人無論談吐還是舉止皆文質(zhì)彬彬、溫文爾雅不過,他走出去比起這京里無論哪家的王公貴族來皆毫不遜色,蘇居甫就是從他身上看到了銅臭氣,也只當(dāng)他為身世所迫不得已如此,可他無論怎么想都沒想到,他這妹夫竟是如此猖狂之輩。 蘇大公子一時竟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0 第218章 常伯樊這話著實(shí)大逆不道,但在蘇苑娘聽來,兄長上世都能因護(hù)國公府倒下而狂喜,這世想來也不在乎本家出事。 “哥哥……”她正要說話之際,手上瞬時一緊,常伯樊又捏了她一下,止住了她的話。 蘇苑妨朝他望去,只聽他又說道:“不過如若蘇家出了事,兄長倒是容易受他們牽連?!?/br> “我是在乎這牽連嗎?”這人說的簡直就是歪理,蘇居甫呵呵笑道:“這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這事是我捅出去的,你說這天下哪里有我蘇居甫一家老少的容身之地?便連你……” 蘇居甫指著他,“你以為你逃得脫?” “伯樊以為,”常伯樊沉聲回他道:“這是現(xiàn)眼下最好的主意。趁此事尚小,尚只是雛形,捅出去了也只是讓蘇家自顧不暇,想來依現(xiàn)在老護(hù)國公爺在陛下面前的臉面,想把自己摘出去也還是有辦法的,且此為其一,其二,兄長就沒想過,這事如若真讓護(hù)國公府那邊在陛下面前捂住了,他在陛下面前用了這余蔭,你覺著從今往后,他在皇家面前還敢以恩人自居嗎?” 蘇居甫張大了眼。 就在此時,孔氏懷中的蘇仁鵬恰里醒來,在娘親懷里嚶嚀了一聲,蘇居甫如驚弓之鳥一般朝孔氏懷中看去,孔氏也是嚇了一大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小兒的耳朵,躬身把小兒護(hù)在了胸腹中,連聲安慰道:“仁鵬好好睡罷,娘在,娘在。” 孔氏亦是被這膽大包天的姑爺嚇得不輕,心中一時竟也生起了她不該非要留下旁聽的悔意。 屋子瞬息安靜了下來,便連桌上燃燒著的燈油滋滋作響的聲音皆清晰可聞。 蘇仁鵬在幾轉(zhuǎn)輾轉(zhuǎn)的夢囈后又睡了過去,蘇居甫看了兒子一眼,朝孔氏輕道了一聲,“欣娘,聽話,領(lǐng)著meimei帶著仁鵬去睡罷?!?/br> 孔氏抱著孩子站了起來,朝蘇苑娘看去,“meimei,走了,和嫂子睡覺去?!?/br> 蘇苑娘看看常伯樊,見他朝她頷了一下首,便站了起來。 兩人出了門去,等回了屋里放下蘇仁鵬,孔氏又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回后來,小姑子正坐在床沿看著侄子睡覺,孔氏陪著坐下,猶豫再三,末了還是朝小姑子問出了心中一直徘徊的事:“姑爺在家中也這般嗎?” 蘇苑娘迷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解嫂子問的是哪般。 “就是,這般膽大嗎?”孔氏說得甚是含蓄,沒敢說姑爺這對同族背后插刀的舉止不僅是離經(jīng)叛道,更是那天大的大逆不道。 “呀,”蘇苑娘反應(yīng)過來了,她輕呀了一記,未曾多想便回嫂子道:“也不是的,他做的比他的同族對他做的要輕多了。常家的一些不喜我,他庶兄和他的妻子恨我入骨,恨不得我們死,可他們到現(xiàn)在還好好活著,他們的孩子我們也好好養(yǎng)著,吃穿不愁,本家的人想置哥哥于不仁不義,可他出的主意,到頭來本家和護(hù)國公府會保住命,可我們?nèi)羰遣粍?,哥哥和常伯樊就要無反手之力了,到時候我們兩家都要不好過,父母親在臨蘇,又能好過到哪里去?嫂嫂,常伯樊不是非自己要狠的,只是……” 只是他不動手的話,他便什么都保不住。 蘇苑娘說著便連自己都怔了,想起那些日夜不在常府的常伯樊,他在外面是 不是每日都要做出這等艱難的決擇,還要承擔(dān)這些決擇帶來的后果、誤解、以及罵名。 “只是他不抵御的話,他就完了?!边@廂孔氏接住了她的話,若所有思地道。 正如大公子,如若不反抗的話,他只能一步一步被本家那邊消磨掉,如他們所愿一蹶不振,甚至性命不保。 “憑什么?”孔氏暗暗咬了牙,抬頭與小姑子道:“我看他的主意甚好,只是meimei,這話你千萬不能往外事,這事我們要爛在肚子里,僅你知我知,你哥哥和你夫君知道,你可記著了?” 蘇苑娘看著嬌美的嫂子臉上那堅(jiān)定的神情,怔怔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孔氏不禁抱住了狀似傻住了的她,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道:“你莫怕,天塌下來,還有你哥哥和我替你頂著,你只管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出事了,誰問你你都說不知道,與你無關(guān),可聽到了?你放心,你哥哥不會害你,我也不會害你,嫂子會跟你哥哥一樣疼愛你的?!?/br> 蘇苑娘不知為何嫂嫂突然對她說起了這話來,不過嫂嫂話里的意思她是明白的,上輩子嫂嫂就是這般做的,是以她在嫂嫂的懷里乖乖點(diǎn)了頭,道:“苑娘知道的?!?/br> 她很是乖順,孔氏心里一酸,心道她有個厲害的夫郎也好,也能彌補(bǔ)這癡兒身上的一些傻氣。 ** 次日蘇苑娘醒來,床上僅有她一人。 她一動,守在門口的通秋立馬過來拿上披風(fēng)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拉好了她身上的被子把她的腰腹間蓋好了方才朝外面喊:“三jiejie,娘子醒了?!?/br> 三姐端來了水,蘇苑娘擦過臉,就聽外面起了動靜,有人喊著常伯樊姑爺?shù)穆曇簟?/br> 門很快被推開了,常伯樊走了進(jìn)來很快掩了門,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溫和望著她道:“醒了,快穿好衣裳,兄嫂在等著我們用早膳呢。” 蘇苑娘看過更點(diǎn),已經(jīng)是辰時了,她朝常伯樊急急招了手,等到他一近就小聲問:“你可沒告訴哥哥說我在家通常都是辰時起的罷?” 兄長跟前世有點(diǎn)變樣了,看起來比爹娘還喜管教她,蘇苑娘被他兇了一頓,雖說是不傷心了,但心里難免有些怕他。 “沒說,你昨晚睡的晚,起的晚一點(diǎn)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且你還懷著身子,這一懷著身子,多少難免有點(diǎn)貪覺,大嫂是懷過仁鵬的,兄長想來是懂這些的,你莫怕,他不會說你。”一看苑娘對她兄長頗有點(diǎn)噤若寒蟬,常伯樊不知為何心里倒是有些高興,不過這可不能讓苑娘看到,他便掩住了笑,若無其事地道:“快起來,若有真事我替你與兄長解釋,到時候你站在我的身后就可?!?/br> 也是,躲在常伯樊身后即可,蘇苑娘頓時心中便安穩(wěn)了下來,她端坐著由著通秋給她梳著頭,手抓著常伯樊的衣袖不放,叮囑他道:“哥哥公事繁忙,心里煩躁,我在他看起來有些笨,難免會撞到他手里,當(dāng)家你幫我看著點(diǎn),哥哥不敢罵你?!?/br> 哪是不敢罵他,且還是又罵還收拾,但她如此這般作想也甚好,以后凡涉及到舅兄身上的事都推到他身上來,他倒不用太擔(dān)心她左一個哥哥一個哥哥會占她太多心神。 常伯樊心思僅一動便把這事?lián)讼聛恚词治兆∷娜彳璩h首:“ 好,我替你看著,若是我一時分了神沒看住,到時候苑娘千萬記得提醒為夫一聲。” “我會說的,”蘇苑娘聞言舒長了一口,看著前方自語道:“哥哥跟以前有點(diǎn)不太一樣了?!?/br> 不像上輩子一樣,跟她說什么都是輕言細(xì)語,生怕傷著了她一樣。 重來一世,也不盡是什么都是好的。 聽著她的話,常伯樊先是一怔,爾后啼笑皆非地?fù)u了搖頭。 他家苑娘,還當(dāng)自己是那個會被兄長背著到處去玩的小娘子呢。 ** 這用過早膳,蘇苑娘高高興興地跟著常伯樊回去了,臨走前還朝蘇居甫道:“哥哥,等你和嫂嫂忙完,你記得帶著嫂嫂和仁鵬過來看我,你們還沒有一起上過家來看我?!?/br> 都這時候了,她這還惦記著他們沒正式上門看她的事,蘇居甫只覺自己頭疼,朝常伯樊揮手:“快帶著她回去?!?/br> 等他們走了,門一關(guān),蘇居甫和孔氏一進(jìn)廂房就道:“這幾天要不太平了,你在家里盡量少出去,外面來人也不要見?!?/br> 孔氏一聽就知道他已經(jīng)拿了主意,聞言便點(diǎn)頭,問道:“那meimei那邊呢?可要我看著點(diǎn)?” “不用了,常伯樊會守著她,”蘇居甫說著就搖頭,“說是他頭一個孩子,他不放心,要親自守著,他是不會動的?!?/br> “動的是他手底下的人,欣兒此事你記得切莫透出口風(fēng),就當(dāng)沒聽過這事?!碧K居甫在她耳邊道。 孔欣白了他一眼,“守口風(fēng)的事,我只比蘇大公子強(qiáng)?!?/br> 確也是,這家里的事都是她守著,這家里的下人在想什么,她皆知曉而他可不一定知道,蘇居甫受教頷首,緊接著他神情一凝,低頭跟妻子接道:“就這兩天了,這年不好過,到時候回你娘家你可能要受些閑言碎語,到時候就要為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