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與嬌嬌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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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慌,我是急啊,胡人都快從灞河那頭打過來了,實在可恨,若我上了戰(zhàn)場,必要他們有去無回,都是你,你做什么要攔我......” 說起來就是一肚子氣,周卓所在軍屯抽調(diào)一部分兵力派往前線,先以自愿為主,周卓剛進入軍中,年齡小,千夫長必不會考慮他,除非他自愿。 可這老九不知道從哪搞來的藥,混到吃食里,他吃了以后上吐下瀉,被千夫長嫌棄體弱,留在后方跟著后備軍運糧,好好的一個機會就這么沒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個榆木疙瘩,不懂別賣蠢。” 如果不是那人,老九才懶得趕這趟渾水。 第80章 . 歸途 厲害得不得了 再一次霜降過后, 蕭肅的大地裹上了一層清冷白衣,薄薄的淡白,放眼望去,遮掩了所有泥污和塵垢, 另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素潔。 周父抱著已有半歲, 抱在手里沉甸甸的幼兒, 指著院子里的一片白,道:“那是白菜, 菜葉上是白霜,小饅頭要知道,這挨過凍的大白菜, 吃起來最甜,就跟人一樣,唯有砥礪前行,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br> “爹爹爹,你別跟小饅頭講這些有的沒的, 城里米油鋪都快被搬空了, 咱再不去搶些回來, 這個冬天可真就要吃苦了。” 周二妹到街上逛了一圈,寒冬臘月的, 本該清冷的街道上到處是人, 有結(jié)伴屯糧屯藥屯棉衣的,有典當家產(chǎn)兌換銀票的,有拖家?guī)Э跍蕚鋿|去,更有衙役敲著梆子吆喝,本意是維持秩序,然而少有人理會, 仍是各顧各,忙得不可開交。 自打西北那邊戎狄屠城的消息傳來,靠北的城鎮(zhèn)人心惶惶,清河縣位于南北之間,有哀嶗山做擋,短時間內(nèi)戎狄人打不過來,但若是他們弄到了船,從另一邊渡河而來,那就可怕了。 只要過了河,沿路的小城鎮(zhèn)都要遭殃,胡子野蠻殘暴,燒殺搶虐,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 周二妹聽到不少,便是剛開始不是很在意,可風(fēng)言風(fēng)語地傳得嚇死人,她也不免憂心起來。 家里都是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毫無自保能力,更有個會哭會鬧,一點點小,嗓門比誰都要大的奶娃娃,真有個什么,跑都跑不了。 “爹,大姐最近可有捎信回來,她在京中到底如何了?” 路途太遠,三個月來,一個月一封信,周窈別的沒說,主要就是報平安。眼看著就第四個月,年關(guān)將至,人還要在京中逗留多久,難不成要等到年后才能回。 家里家外,一樣樣地都要cao心,偏偏周父沒事人似的,天天就是抱著孫兒,指這指那談天說地。 更邪門的是這小娃娃好似能聽懂,說到嚴肅的話題,疏淡的小眉頭微微皺起,講到有趣逸聞,又瞬間舒展,黑葡萄般水靈的大眼睛里漾瞞了笑,瞧著把人心都要暖化了。 “爹,你說小饅頭是不是猴精轉(zhuǎn)世???” “叫你多讀書,不聽,混說些什么,什么猴精,那是大圣爺,救苦救難的神仙?!痹谥芨感睦铮约覍O兒就是仙童轉(zhuǎn)世,渾身機靈聰明勁兒,外頭那些娃娃沒一個能比過。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周二妹看自家爹爹就有這個意思,不過小饅頭也確實聰明,別家娃娃還真比不過。 老九扛著柴火經(jīng)過,聽到父女倆一口一句地夸,小娃娃坐在周父懷里,露出才萌出一兩顆小米粒的粉嫩牙床,咯咯地笑得可歡了。 可不就是個愛聽好話的猴精兒。 這性子,也不曉得隨爹,還是隨娘。 總歸,都不是省油的燈。 才走過去的老九還沒到柴房,就被周二妹追上。 “老九,我弟呢,你把他送回軍營了?他有沒有再鬧?你要是鬧,你就讓他去,不到戰(zhàn)場上闖闖,他不曉得怕的?!?/br> 老九放下柴火,一根根地堆好,沒什么情緒道:“上戰(zhàn)場,不死,也是殘,完好無缺回來的,身不殘,心也殘了?!?/br> “什么意思?”周二妹沒經(jīng)歷過,不懂。 老九稍稍直起身,轉(zhuǎn)頭看了周二妹一眼:“我叔叔活著從戰(zhàn)場上回來,手腳俱全,不到半個月,上吊了?!?/br> “為何?有命活著,不珍惜?還是被人害了?” “他被掩埋在尸堆下才得以撿回一條命,回來后,夜夜發(fā)夢,夢到那些戰(zhàn)死的人找他索命,一入夜,就要喝酒壯膽,許是喝多了,梁上一吊,徹底解脫?!?/br> 老九說得平靜,周二妹聽得心驚,卻不曾想到戰(zhàn)爭的影響有這般大,僥幸活下來,最終也是一個死。 “那些久經(jīng)沙場的兵士當真了不起?!鄙硇牟粔驈姶?,是做不到的。 周二妹不由得為周卓擔(dān)心了。 老九像是能讀懂少女的心事,瞥她道:“他被派到懷謙麾下的后備營專門籌備糧草,不到十萬火急,是上不了戰(zhàn)場的,這點倒是無礙。” 懷謙?周二妹愣了下,也是,幽州境內(nèi),懷家最大,周卓又識得懷三,去了那里,也有個照應(yīng)。 周二妹不知的是,懷家后備營的主官正是懷三。 彼時,懷三瞧見以一敵五,且不落下風(fēng),就是眼睛被打黑了一圈有些難看的周小弟,亦是一愣。 “他們非要同我比試,還笑話我拳頭都握不緊,可不是我挑事?!敝茏肯嚷晩Z人。 “比試,這里不是練武場,也不是擂臺,是你能隨便玩的地方?” 懷三比周卓虛長個三四歲,又是頂頭上司,這會兒派頭十足,周卓被數(shù)落得一聲不吭,好半晌才慢吞吞道:“我是來殺敵的,不是玩的,也不隨便。” “你才多大,就能耐了,還殺,”話一頓,瞧著被打翻在地,半天爬不起來的幾人,懷三打量周卓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你讀書不成,拳腳上,倒有些真功夫。” 一提到這,周卓亦是抬頭挺胸,萬分驕傲:“我姐夫說,只要我勤學(xué)苦練,將來必有大出息?!?/br> 懷三更要問了:“你姐夫呢?他一身好武藝,又有智慧,為何不從軍,報效國家?” “他和我大姐進京辦事了?!?/br> “他們能進京辦什么事?”話落,懷三又是一怔,想到繼母鄒氏苦悶之時對他吐露的舊事,并囑他多多照拂周家,心里頭又是一陣澀然。 “周叔最近可好?” “好??!” “你侄兒呢?我送去的禮物可還喜歡?” “可喜歡了,尤其那把木劍,我們拿著還不行,非要他自己抓著。” “喜歡就好,那,你二姐呢?” “她還能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叨叨得很,女大不中留,趕緊找個人嫁了算。” 聽到這,懷瑾只覺胸口有些悶,大抵天太冷,穿得不夠暖,情緒也郁郁。 “女子嫁人是事關(guān)終身的大事,豈能隨便,你是她弟弟,更是她娘家人,將來的依靠,自己爭些氣,莫要叫人小瞧了?!?/br> 這話從他爹嘴里說出來,周卓不覺有什么,但說這話的成了懷三,就有點不是那個味了。 待到晚些,懷瑾一人在主帳內(nèi),周卓悄悄摸摸地潛進來,卻沒尋到人,正納悶時,冷不丁轉(zhuǎn)個身,男人筆筆挺挺立在他身后,不冷不熱地瞅著他。 周卓立馬站直了,呵呵笑道:“你這人不敞亮啊,看到我了也不吱個聲?!?/br> “倘若你真的是溜進來查探軍情的jian細,這時候已經(jīng)不可能再出聲了?!?/br> 懷瑾坐到桌前,冷冷靜靜地已經(jīng)有了些官爺?shù)臉幼印?/br> 周卓瞧著稀奇,幾步奔過去,湊到了桌邊,直望著男人:“你為何偏偏就是懷謙的兒子呢?” 懷瑾正要倒杯茶,聽到這話,提著茶壺的手一抖,茶水落到了桌面上,更濺出一些打濕了周卓前襟。 周卓也不在意,隨手擦拭了下,嘴里念念道:“你這不行啊,上了戰(zhàn)場也這么抖,沒砍到敵人,莫把自己傷了?!?/br> “你們對我懷家是否有什么誤解?”懷瑾努力維持平靜的語調(diào)道。 “哪里是誤解,難道你爹后頭娶的妻,不是我爹走丟的妻?” “所以,這與我又有什么干系?是我要你娘走丟的,是我要她嫁我爹的?”懷三再問。 “也是,”周卓想了想,遺憾地嘖嘖,“有沒有干系,你都姓懷,難了?!?/br> “不過,你要真的看得上我二姐,我且教你一招。” “你能有何招?!弊约憾际莻€毛頭小伙,青瓜蛋子,姑娘的手都沒摸著,哪來的臉給他出主意。 “三公子?!?/br> 就在這時,副官來報。 “兵馬加急,皇上此次親征,先頭部隊已到欒城,命我們?nèi)諆?nèi)將籌集的糧草運往潼關(guān),不得有誤。” 欒城內(nèi),周窈一身男裝立在周謖身后,給他按揉太陽xue。 陪了一路,終有一別,明日他就要往西去到潼關(guān),她則南下,回清河縣,再相見,還不知是何時。 “你自己要記得添衣,莫仗著底子好就發(fā)懶,數(shù)九寒天,這時候不注意,將來老了,你就知道厲害了?!?/br> 說來說去,也就那些話,反反復(fù)復(fù),周謖也不覺得煩,由著小婦叨叨。 畢竟,這樣隨意聽她叨叨的日子,也不多了。 周謖捉住女子柔滑的小手,輕輕一扯,將她拉到了自己懷里,有許多話要交代,可到了這刻,又不知從何說起。 “回了家,你要多跟小饅頭提提他爹?!?/br> 就這一個兒子,不可能不在意,天下父母心,帝王也不能免俗。 “等他會說話了,我不提,他也會問的?!?/br> 會說話了,那是何時,用得了那久。 縱觀各朝各代,一場仗,打個三五年的不在少數(shù),更有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拖個上十年也未分出勝負,只能留待后來人去解決。 戎狄在關(guān)外橫行了數(shù)十載,這場仗打不干凈,將來,還是要接著打。 周謖捏著小婦細軟的指節(jié),陷入了沉思。 周窈伸手輕撫他擰緊了卻不自知的眉頭,溫聲道:“小饅頭一定會知道,他有個厲害得不得了的爹爹呢?!?/br> 第81章 . 等我 娘抱抱好不好 小饅頭知不知道他爹有多厲害, 有待日后再看,孩子他爹在他娘面前有多勇猛,倒是一目了然。 且過于賣力,將縈繞在周窈心頭的那些離愁別緒攪亂得所剩無幾, 只想快快走人, 快快離開這精力旺盛, 渾身好似有用不完勁的男人。 周謖又哪里只為了那檔子事,只是離別在即, 情難自控,這小婦又溫溫軟軟一副任他揉搓的柔順?gòu)蓱B(tài)。他若無動于衷,不就成了不解風(fēng)情的榆木疙瘩, 小婦暗地里還不曉得又要如何腹誹他。 一夜的疲累,使得離別都染上了不可說的霏霏之色。 周窈坐在馬車上,看著簾子緩緩落下,男人那張英俊堅毅的面龐消失在了她面前,只留那一只捉著簾子一角的大手猶在細心地綁緊系繩, 不漏一絲冷風(fēng)進來。 以及那聲飄蕩在寒風(fēng)中經(jīng)久不散的-- “等我?!?/br> 不愛哭的周窈眼圈又要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