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安亞紅之死
時間,2007年,盛夏! 在一個飯店的包間里,崔光虎當著安亞紅的面在這張230萬元的借條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下了手印。 “親愛的,這錢我就用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以后給你十萬塊錢利息,如果沒能及時還你,利息一天給你兩萬?!?/br> 崔光虎的神情激動,因為他覺得,這二百三十萬的款項一到,他全部投進煤礦事業(yè)當中,至少能讓他獲利幾十萬,沒有什么事情比這賺錢更快了,甚至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他還失去了成年人應有的理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和老五、老六二人此時已經(jīng)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騙局當中。 “我問你,你真覺得這事兒靠譜?”安亞紅抿著嘴道,相對于崔光虎來說,她這個女人十分聰明睿智,否則不可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 “絕對靠譜。” “靠譜不靠譜我可不管,老崔,這錢是你從我手上借的,情分歸情分,錢歸錢,這錢的事兒咱們可得另說,如果你到時候給不上我,怎么辦?” “我不是說了嗎,逾期一天,利息兩萬?!?/br> 看著崔光虎篤定的神情,安亞紅微微點頭,她已經(jīng)三十歲了,至今為止都沒有結婚,其實并不是代表她不想結婚,而是她打心眼里瞧不上男人,更瞧不起比自己賺錢少的男人。她覺得男人女人之間所謂的愛情,說透徹點不過就是各取所需罷了,上了這張床,大家只是多了一個‘同床之誼’罷了,她之所以會和崔光虎在一起,一是因為崔光虎有家室,就算自己哪天想抽身這場‘感情’之中,也不用擔心崔光虎的死纏爛打;第二是因為崔光虎是烏市本地人,在烏市本地摸爬滾打幾十年,雖然頭腦上遠遠不如自己,但是人脈關系上比自己要復雜一些,甚至很多棘手的事兒,崔光虎都能帶著朋友們出面解決。 說白了,在安亞紅心理,她只是把崔光虎當成一個‘長期的床上戰(zhàn)略合作伙伴’罷了,如果哪一天她不需要崔光虎了,那么崔光虎對他便一點價值也沒有了,她之所以肯借這么大一筆錢給崔光虎,原因有兩個,第一點是崔光虎承諾的利息確實夠高,也足夠誘人。第二點是這些錢屬于她這些年里放出去的呆賬、壞賬,一直以來都要不回來,她之前便跟崔光虎說了這些壞賬的問題,崔光虎說他來找人把這些錢要回來,但是要求有一個,那就是把錢要回來之后要借給他二百三十萬。 因為她這些年放出去的壞賬總數(shù)有將近五百萬,拿出不到一半借給崔光虎倒也可以接受,畢竟如果不是崔光虎幫她討要過來這些錢的話,不但這兩百三十萬見不到影,就連剩下的兩百多萬也算是打水漂了,所以權衡之下,安亞紅才肯將這些錢借給崔光虎。 可結果可想而知,一個星期之后,崔光虎仍然沒有還錢,甚至他把那個煤礦老板的電話和小五小六的電話都打爆了錢也沒回來,最后那名所謂的‘煤礦老板’索性玩兒起了失蹤,從此之后人間蒸發(fā)。 他將老五和老六破口大罵了一頓,可老五和老六也虧了錢,但和崔光虎不一樣的是,老五和老六兩個人加起來虧的錢也只有幾十萬,是他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全部積蓄,可是崔光虎一個人就虧了兩百多萬,其中有兩百三十萬還是借的安亞紅的高利貸。一個星期的限期已經(jīng)過去,安亞紅按照借條上約定的日期朝崔光虎索要欠款,可是因為所有的錢都虧空進去的崔光虎已經(jīng)沒有錢還安亞紅了,甚至因為這件事,他都已經(jīng)妻離子散了,兩個人在電話中鬧的很僵。 心煩意亂的崔光虎在這時候想起了自己的這位“老大哥”——張利民。他拿著幾瓶酒便去找張利民訴苦,并且將自己的窘境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希望張利民能夠幫自己出出主意……可是張利民的經(jīng)濟條件雖然說過得去,但是也并不能一下子拿出來太多的錢,而且他很清楚崔光虎目前的窘境,但也明白自己如果把錢借給崔光虎,崔光虎八成還不上,人都是自私的,哪怕親兄弟之間在金錢面前也要明算帳,所以張利民并沒有在金錢上給崔光虎什么支持,只是和他說了幾句寬慰人心的話。 一面是妻離子散的窘境,另一面是安亞紅對于欠款的追討,雖然崔光虎和安亞紅之間存在那種關系,但是他們兩個人相互之間都明白對方是什么人,白紙黑字的欠條在上面寫著,崔光虎并不認為自己和安亞紅之間的交情能讓她放棄這二百多萬的欠款。如果自己不還錢的話,安亞紅這個女人也有很多的手段。 在極端的壓力之下,崔光虎突然想到了個辦法。 那就是殺人。 安亞紅無兒無女,家里人也不在了,甚至這個世界上和她關系最密切的人就是崔光虎了,如果安亞紅死了,他和安亞紅的這筆錢不就一筆勾銷了嗎?如果安亞紅死了,他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起訴自己,甚至有人會打擊報復自己了。想到這里,他便開始謀劃殺害安亞紅的計劃…… …… 張山的思緒從腦海中拉回現(xiàn)實,如果說孫鵬沒有在崔光虎的家中的窗簾后面發(fā)現(xiàn)這張欠條的話,或許張山對于崔光虎十年前伙同兇手殺人的事情還會抱有狐疑的態(tài)度。因為他認為,崔光虎十年之前負債累累,怎么可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幫他一起殺人呢?所以他買兇殺人的可能性更大,既然是買兇殺人,那么問題就出現(xiàn)了,崔光虎哪里來的錢買兇殺人呢?根據(jù)他的幾個把兄弟的描述,在當時,崔光虎最窘迫的時候,每頓飯都得去張利民的飯店里去蹭。好在張利民這個當大哥的仗義,從來不跟他計較這些。 根據(jù)犯罪現(xiàn)場的種種跡象顯示,殺害安亞紅和崔光虎的人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只是相較于十年之前安亞紅的死亡案來說,崔光虎和任雪的死亡現(xiàn)場,兇手處理的更加精湛巧妙了。所以說,十年前安亞紅的死,很可能是這名‘職業(yè)殺手’所犯下的第一案!本案當中最關鍵的點,就在于崔光虎家中出現(xiàn)的這張借條上!如果說兇手崔光虎雇兇殺害安亞紅,就為了拿回這張借條的話,那么本案的殺人動機倒是也能說通。 這十年的時間里,警方也不清楚兇手究竟殺死了多少人。如果說之前的推論都成立的話,那么還有一點讓張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如果說十年前崔光虎雇了殺手殺了安亞紅,那么自己在十年之后又為什么會被同一名殺手所殺害? “難道說崔光虎在請殺手殺人的時候,沒給殺手錢?畢竟根據(jù)他當時的經(jīng)濟狀況來說,他的確沒有這個錢給殺手?!?/br> 張山搖頭道:“做買賣都很少有賒賬的,更何況是殺人,我倒是覺得崔光虎不太可能欠下殺手錢?!?/br> 雖然說如果按照陸羽和張山二人的推論,十年前安亞紅的他殺和十年后崔光虎的被殺案的基本邏輯可以捋順,但是細節(jié)上的問題卻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主要的疑點有這幾個。 第一,崔光虎是怎么和殺手認識的,殺手和崔光虎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個關系? 第二,崔光虎十年前窮困潦倒,他哪里來的錢支付給殺手? 第三,為什么殺手十年之前殺了安亞紅,而十年之后又殺了崔光虎,在這十年的時間里,崔光虎和殺手之間產(chǎn)生了什么樣的矛盾,才會讓殺手和崔光虎二人的關系反目成仇,甚至倒打一耙殺了十年前自己的雇主呢? 通過案發(fā)現(xiàn)場的細節(jié)來看,殺手殺害了崔光虎之后對崔光虎身上價值數(shù)萬元的金首飾充耳不聞,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這代表殺手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狀況并不缺錢,第二,作為一個軍迷愛好者來說,很多的軍用品其實價格都很昂貴,甚至殺手腳上穿著的鞋價值就大幾千元,如果沒有一定的經(jīng)濟條件的話,是根本無法支撐殺手這樣的愛好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孫鵬便帶著外勤組的人回了支隊。 一進支隊,便看到幾個刑警風風火火的拎著幾大口袋的東西,里面裝滿了面包,火腿腸,餅干和泡面之類的速食品,孫鵬招呼著他們把東西放下,道:“大家伙都累了一天了,先趕緊吃點東西。” 緊接著,他從袋子里面拿出兩瓶礦泉水和兩個面包走到辦公桌前,遞給張山和陸羽一人一份,道:“二位隊長湊合著吃吧,好多飯店都關門了,叫外賣配送費忒貴,領導不給批?!?/br> “都這個點了,還有超市開門呢?” “有啊,對面那家超市現(xiàn)在改成二十四小時營業(yè)了?!?/br> 簡單的交談幾句后,張山把話題轉(zhuǎn)移到正題上,問道:“借條呢?” “在這。” 孫鵬讓一名刑警把公文包遞給他,翻找一番后從里面拿出來一個物證袋,物證袋里折疊放著一張有些發(fā)黃的信紙,信紙整體上來說很平整,但是邊角的地方有些褶皺,褶皺上面的字跡略顯模糊,但并不影響人識別上面的文字,陸羽看了一眼便道:“這處褶皺是沾水之后又自然風干留下的,看樣子這借條曾經(jīng)沾過水,但看這褶皺的情況,沾水也得是十年之前的事兒了?!?/br> 張山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陸羽的話,道:“那么看來,十年之前安亞紅在那場大雨中被人從身后殺害,兇手的確曾經(jīng)翻動過安亞紅的隨身物品翻找欠條,然后將欠條帶給了崔光虎?!?/br> 陸羽深深的皺著眉頭,將面包打開,面包屑灑落在桌子上一些,但這并不影響他啃面包的動作,他囫圇了幾口,甚至嘴里的面包還沒有完全咽下去,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這欠條既然在崔光虎的家中發(fā)現(xiàn),看樣子安亞紅的死跟崔光虎還真脫離不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