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狠心又自私的人
夜深人靜的時候,最適合看一些東西,可這些東西卻要潘嘉年無法平靜。 潘嘉年一頁一頁的看著,到最后有點震驚了。這份離婚協(xié)議太過詳細,詳細到兩個人的財產(chǎn)分割。 陸白月倒是大方,竟然把自己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愿意交割給潘嘉年,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里,有一個尖端的科學實驗室。這個實驗室,原本屬于陸銳制藥,可實驗室就在幾天前完成了所有的手續(xù),獨立了出來。而現(xiàn)在,這個實驗室出現(xiàn)在了潘嘉年和陸白月的離婚協(xié)議書上。 潘嘉年著實有些看不懂,他不明白陸白月到底要干什么。 他正在思索之中,卻接到了趙明朗的電話。 “你在哪里?”趙明朗開門見山的問。 “在公司辦公室里?!?/br> “那我現(xiàn)在上去?!?/br> 趙明朗是有備而來,十分鐘之后,他就敲了潘嘉年的門。 “你真夠快的,早就來了吧?!迸思文暾f道。 趙明朗只是嗯了一聲,“確實如此,不過參觀了一下你的新公司,耽誤了一些時間,要不,一分鐘就到你門口了?!?/br> 公司里的職員都走光了,只有潘嘉年的辦公室里還亮著燈。 “你來找我有事嗎?畢竟是對陸白月這么重要的時刻,按道理你是不會離開她的?!迸思文陠柕?。 趙明朗只是笑了笑,“那是自然,我琢磨著你應(yīng)該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所以想著這個時候,你也差不多剛看完離婚協(xié)議了?!?/br> “那……” 趙明朗接過話茬,說道,“等你按手印簽字,完成手續(xù)。” 潘嘉年說,“陸白月倒是大方,這上面分割的財產(chǎn),真是始料未及。據(jù)我了解,陸家的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把這么多東西給了我,陸白月心不疼嗎?” “所以,這個事情,我要好好的跟你談一談?!闭f話間,趙明朗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潘嘉年辦公室的門。 潘嘉年瞧著有些反常的趙明朗,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兩個小時之后,潘嘉年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 趙明朗終于拿到了簽了字的離婚協(xié)議,也常常舒了一口氣。 趙明朗忽然看到了潘嘉年桌子上擺放的婚紗照,照片里,陸白月穿著黑色的婚紗,俯在潘嘉年的身上,就算是照婚紗照,陸白月也是一樣的高冷不太會笑,反而是潘嘉年一副陽光燦爛的模樣。 趙明朗不免提醒道,“既然已經(jīng)簽了字,走完了手續(xù)。那潘總以后還是要多加留意一些的,大小姐的意思是,既然斷了就斷的干干凈凈一些,有些兩個人擁有的東西和痕跡,都各自處理了吧。省得看的多了,影響往后各自的生活?!?/br> 潘嘉年只是說道,“明白的,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我會看著處理的?!?/br> “半山別墅還有很多你留下的東西,是傭人幫你整理,還是……” “我會自己回去收拾的,我這個人,不太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麻煩跟陸白月說一聲,可能,還要和我見一兩次面呢?!?/br> 趙明朗回答道,“這個不用太cao心,你回去的時候,大小姐會避開的,給你足夠的空間和自由?!?/br> “趙明朗,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潘嘉年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一句。 趙明朗也是不明白,他笑了笑說道,“你羨慕我什么?我只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子,而你們卻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不管怎樣,你就可以一直留在她身邊。我喜歡細水長流,而不喜歡曇花一現(xiàn)。說到底,我都不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br> 潘嘉年很直白,趙明朗停頓了一下,想了想才說道,“大小姐那樣的女人,本來誰到她身邊都是不容易的,能夠走到她心里去,那就是一種很特殊的緣分了?!?/br> “我還想跟她見一面?!?/br> 趙明朗說,“大小姐說了,不要再見面了。風口浪尖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很多媒體守在醫(yī)院外面想要得到獨家的新聞和爆料了,有什么事,可以打電話說的?!?/br> 潘嘉年嘆口氣,質(zhì)疑道,“不用做成這個樣子吧?” 趙明朗默默不言,畢竟是陸白月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他也不好站什么立場。 潘嘉年只得繼續(xù)說道,“協(xié)議上我加的那一條,希望陸白月能夠好好的執(zhí)行下去。不管是在孕期,還是在生出來之后,我都有權(quán)利隨時隨地見安安,希望她能夠不推脫的配合?!?/br> “我會傳達到的,你也早點休息吧?!壁w明朗回答道。 趙明朗在深夜離開了。 潘嘉年卻心里很亂,他點著煙,卻一直沒有抽,他就看著煙圈升騰在空氣里,最后充斥在整個辦公室。 潘嘉年的手指上,還沾著沒有擦干凈的印油,紅紅的,他揉搓了一下,卻怎么也擦不掉。 從今天開始,他和陸白月的婚姻關(guān)系就到此結(jié)束了,來的有些突然,來的有些快。 他甚至現(xiàn)在還有些懵,想要好好回味一下趙明朗與他的談話內(nèi)容??哨w明朗說的話太多,哪一句單獨拿出來,都是別有意味。 陸白月太過精明,精明到讓他無法拒絕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的地步。 就像陸白月忽然闖進他的生活一樣,現(xiàn)在就有這么瀟灑的自顧自的要走了??此泼恳淮味际歉谏塘浚鋵嵍际顷懓自乱呀?jīng)拿定了主意,不過是通知他而已。 潘嘉年真想對陸白月說,這樣累不累呢?何必一個人苦苦支撐,敞開心扉,或許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而在醫(yī)院,現(xiàn)在凌晨三點,陸白月還是睡不著,氧氣已經(jīng)拔掉,但身上還插著其他的監(jiān)控儀。 斐姐就趴在身邊睡著了,不時的皺皺眉頭,又松開。 陸白月就這樣看著斐姐,等來了趙明朗。 “還沒有睡嗎?”趙明朗從窗子望進來,才見陸白月瞪得大大的眼睛。 “在等你?!?/br> 趙明朗把離婚協(xié)議放在了陸白月的床頭,“需要過目嗎,他又加了一條。” 陸白月點點頭,趙明朗把那條修改過的紙拿給陸白月看,“就這條,想要隨時見安安。我看并不過分,就讓他寫了,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就重新起草再和他談?!?/br> 陸白月緩緩的搖搖頭,“就這樣吧,有些東西,即便寫了,也不見得能實現(xiàn)。他有時候,就是這樣優(yōu)柔寡斷的,很容易壞事?!?/br> 趙明朗卻說道,“那也不見得,狠心的自私的人到處有,溫柔的人可不多見呢?!?/br> 陸白月聽聞,卻笑著說道,“我就是那個狠心又自私的人,從來不夠溫柔。” 趙明朗“嗯”了一聲,陸白月抬起眼睛看著趙明朗。趙明朗這才知道自己又表露了心聲,趕緊咳嗽兩聲,用于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尷尬。 他們說話的聲音驚擾了斐姐,斐姐從睡夢中醒來,看了看時間,不免責罵趙明朗,“幾點了還匯報工作?讓不讓人睡覺了?” 趙明朗聳聳肩膀,就這樣無緣無故又被訓斥了一頓,他趕忙跑出屋外躲了起來。 這個時間的陸白華也沒有睡覺,他一直在外面翻著魔方玩兒,翻出一個圖案,然后打散了,繼續(xù)再翻出另一個圖案,就這樣玩了一兩個小時。 鄭欣樂這幾天也一直沒有離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吵不鬧的,很是乖巧。 一會兒鄭欣樂就從房間里出來了,他對陸白華說,“陸同學,陸總說讓我?guī)退規(guī)准Q洗的衣服?!?/br>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br> 陸白華打了一個電話,商務(wù)車五分鐘后就停在了醫(yī)院門口。鄭欣樂和陸白華全都上了車。 鄭欣樂也累了,一上車就靠著車門兒呼呼睡了起來,竟然還打起了輕鼾。 陸白華可睡不著,越到關(guān)鍵的時刻,他越是大腦興奮,除了玩玩魔方能夠解壓,沒有其他的辦法可言。何況昨天跟陸白月談了話,今天這些話還一直在腦袋里回響著,所以他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陸白華聽著那鼾聲,只覺得腦袋疼,可也只是狠狠的罵了一句,“沒心沒肺?!?/br> 因為他們走的很早,所以一路上并不堵車,回到半山別墅的時候,陳叔早就等在那里了,還為他們做了早餐。 “一會兒你在門口等,我進去拿東西。我姐最討厭別人進她的房間,別以為讓你拿東西了,你就是個特例?!标懓兹A警告道。 鄭欣樂乖乖巧巧的說,“我知道了,我會守規(guī)矩的?!?/br> 鄭欣樂就站在門邊,拿出一個筆記本,然后念著陸白月想要的東西,陸白華一件一件地從柜子里找。 可是鄭欣樂念到內(nèi)衣的時候,陸白華卻皺起了眉頭,“我分不清楚,這么多樣式,顏色都一樣,誰知道她要哪一件?” “那……要不要我進去看一下?” 陸白華回過頭,那眼神足夠殺了她。鄭欣樂縮了縮脖子,想要往門外再躲一躲。 “還不快進來,沒有眼力勁兒?!?/br> 真是一會兒一個樣,每一分鐘都猜不透。鄭欣樂為了不挨罵,趕緊進了陸白月的臥室。三下兩下就找到了陸白月想要的內(nèi)衣。 “你來收拾?!标懓兹A坐在沙發(fā)上對鄭欣樂命令道。 鄭欣樂自然是唯命是從的。她把一件一件的衣服都疊好,整理歸類,然后裝進了小皮箱里。 陳叔敲了敲門,“少爺,吃飯吧,吃完飯再走?!?/br> 陸白華說了一聲好,就出去了。他并沒有直接去吃飯,而是去了陸大海的房間。 陸大海醒的很早,這會兒已經(jīng)睡醒了,護工幫他穿好了衣服,他正坐在輪椅上,看著外面還沒有完全升起的太陽發(fā)呆呢。 護工見陸白華進來了,行了個禮打了聲招呼便出去了。 陸白華看了看陸大海,陸大海也歪著頭看了看陸白華。 “爺爺,年輕的時候到底做了多少糟心的事呢?我爸爸就在給你擦屁股,我jiejie現(xiàn)在依然還在這樣做?!?/br> 陸大海聽見,好似想了想,卻輕輕笑了笑,又看向窗外了。 “你的老情人,可一直在對我們趕盡殺絕呢。爺爺,我和jiejie不能忍了?!?/br> 陸白華說完,就瀟灑的走開了。 陸大海的眼光卻依然看向窗外,眼睛里好像有一些淚花,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想起了過往那些模糊的記憶。 吃早餐的只有陸白華和鄭欣樂兩個人,陸大海的飯菜是端到屋里去的,所以兩個人落得清靜。 鄭欣樂不管在陸家吃過多少次飯,每一次都很拘謹,不論人多人少,都是一樣的。 陸白華也不去搭理她,反正,看到鄭欣樂總是沒好氣的。 “你吃完了嗎?”陸白華放下了碗筷,對鄭欣樂說道。 鄭欣樂說了一句,“還沒有。” “快點吃,別磨蹭,有話要對你說?!?/br> 鄭欣樂聽到這語氣,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三下兩下,便把那碗粥灌進了肚子里。 “我吃完了?!编嵭罉番F(xiàn)在像個小學生一樣,匯報了自己的吃飯進度。 陸白華勾了勾手指頭,鄭欣樂就隔著桌子俯下身子爬了過去。 “你現(xiàn)在,有幾個任務(wù)必須去做,第一件……”陸白華附在鄭欣樂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鄭欣樂聽聞,卻瞪大了眼睛,她搖著頭說,“陸同學,我可做不了這樣的事。我膽子小,我害怕?!?/br> 陸白華一聽,就不高興了,他威脅道,“你現(xiàn)在就必須站隊,選好隊伍才能好好的活命,否則你不僅里外不是人,橫豎也活不出去?!?/br> 鄭欣樂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她的心情糟糕的很。這可怎么辦,原本想著脫身呢,這會兒卻越陷越深了。汪天澤可怕,陸白華更可怕呢,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她甚至連反駁都不會呢,況且陸白華只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想想就更可怕了。 鄭欣樂和陸白華談完話,整個人精神都不太好呢。兩個人重新坐回商務(wù)車里,一路上依然是沉默寡言的。 商務(wù)車經(jīng)過別墅區(qū)的一幢幢樓,卻與汪天澤的那輛豪車擦肩而過。 汪天澤通常都是這個時間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隨他來的,竟然還有梁倩。梁倩穿的中規(guī)中矩,隨汪天澤在門口等著。 汪天澤按了門鈴,很快門就打開了。薛四奶奶按照慣例,這個時候已經(jīng)開始喝咖啡看書了。 汪天澤把梁倩帶到了薛四奶奶的身邊,然后說道,“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梁倩小姐,在海外有執(zhí)業(yè)資格的國際護士,應(yīng)該符合您的要求和條件?!?/br> 薛四奶奶只看了看梁倩,回答道,“我倒不是需要什么護士,只是需要一個人幫我料理一下周圍的事情。腿腳不方便了,一個人做事不太利索,小汪畢竟是男人,有很多事情還要我自己來做?!?/br> 梁倩聽聞?wù)f道,“您可以先試用一下,如果覺得我可以,那我們再來談別的?!?/br> 汪天澤附在薛四奶奶耳邊說道,“陸白月把她害得很慘,現(xiàn)在行業(yè)信用已經(jīng)壞了,沒有辦法再找工作。所以,希望薛四奶奶能夠留下她,為你所用,她人很機靈,陸家的事也很了解?!?/br> “哦?”薛四奶奶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梁倩,然后問她,“你都做了什么?怎么會惹到陸白月來收拾你了?” “我什么都沒有做,我只是她老公青梅竹馬長大的好朋友,她心生嫉妒,不放心我,所以就給我下了套。” 薛四奶奶義憤填膺地說,“他們陸家人就是這么飛揚跋扈,那你就留著吧。我這也不多一個人,不多一雙筷子?!?/br> 梁倩聽聞,激動的都要落淚了,她說道,“謝謝四奶奶,真的感激不盡,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收入呢。” “做得好,自然會派你做其他的事情,總之,你也夠可憐的,不要怕,現(xiàn)在來到我這兒,陸家人就不會再對你做些什么了。我們就在這兒,看著他們高樓起,看著他們高樓轟塌?!?/br> 梁倩看了看薛四奶奶,然后說道,“您頸椎不好吧,我來給您揉一揉,我按摩方面很專業(yè)的?!?/br> 薛四奶奶點點頭,梁倩就上手去給她按摩了。薛四奶奶閉著眼睛,很是享受。 薛四奶奶忽然對汪天澤說道,“陸家那邊怎么樣了?” “現(xiàn)在一團亂,陸白月已經(jīng)和潘嘉年簽了離婚協(xié)議,今天聽說還有一件讓我們高興的事情呢?!?/br> 薛四奶奶輕笑一聲,“你倒是對陸家了如指掌。那今天這件好事又是什么?” “靜觀其變吧,應(yīng)該很快就會得來消息的。畢竟這家醫(yī)院的幾個護士,是從景山醫(yī)院出來的,我還能說上話,還能問出些問題來。” 鄭欣樂和陸白華回到醫(yī)院的時候,發(fā)現(xiàn)病房里站著主治醫(yī)師和護士。 陸白華沖了進去,卻見陸白月又要被推進急救室了。 “醫(yī)生,我jiejie又怎么了?”陸白華緊張的說。 “又出血了?,F(xiàn)在需要急救?!?/br> 誰知,陸白月卻抓住了主治醫(yī)生的手腕,有氣無力的說,“我有話,想單獨跟您說呢?!?/br> 醫(yī)生卻訓斥道,“不行,現(xiàn)在先治療,以后再說?!?/br> 就這樣,陸白月被推進了急救室。 趙明朗和陸白華四目相對,卻什么都沒有說。 一夜未睡的潘嘉年竟然也來了,來探望陸白月,卻又見到眾人圍在急救室外。 “陸白月又怎么了?不是昨天才脫離危險嗎?” 趙明朗搖搖頭,并沒多說。 這次急救,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主治醫(yī)師從急救室里出來,潘嘉年還是第一個沖了上去。 這回沒等潘嘉年問,主治醫(yī)師便說道,“孩子保不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