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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賤婢名叫宮韓兒,是尚書省六部侍郎的庶女,因為貌美備受寵愛。只不過家里在一夕之間出了變故,自瘋了后就被送進了冷宮。 一個瘋女人拎刀子殺人砍人再正常不過了,然而這么輕輕松松地闖出宮殿,且恰好就撞見了以芙,總是古怪。 褚洲道,“煮成rou羹送給她家里人罷?!?/br> “約莫大人忘記了,宮韓兒的家里人都死絕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兒的遠親外戚都難尋。” 褚洲微蜷著食指,百無聊賴地輕磕著青玉小案。聲響脆泠泠,將小池子的腦門兒震得酥軟,“大人?” 他試探地抬頭,見褚洲已經(jīng)趿鞋下榻,走到了婕妤的鏡臺前面,“那就把rou糜賞給冷宮里的其余人,以儆效尤?!?/br> 小池子應下,還是呆愣愣的,看著他在婕妤的妝奩里面挑挑撿撿的,最終揀起一塊象牙篦束發(fā)。 他身形動作泰然,甚至讓下人覺著他才是這里的主兒??尚〕刈有睦锩嬗钟蟹N說不上的違和感,畢竟這里是皇上的居處,婕妤是皇上的后妃。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br> “順便,把秦遂叫過來一趟?!?/br> 褚洲對鏡整理好衣裝,掀了幢幢紅帳,往晦暗的室內(nèi)走去。 相比于之前額頭guntang、夢魘不斷,架子床上人兒的情況已經(jīng)好多了,唯一看不順眼的就是慘白如漿的臉色。 褚洲有法子讓她的臉頰變得紅潤。 他低垂下頭,與以芙抵額相交,只毫厘之差就能一親芳澤。糾纏鼻息里,能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彌漫蒸騰的熱氣從臉畔拂過。 褚洲直起身子,沉默地盯著她的睡顏。心里邊卻想,這個法子失了效用,或者用的時機不太恰當。 殊不知,自己的耳垂也輕微地發(fā)燥,濃郁的赤色悄無聲息地禍及了他的眼尾,又無人得知。 …… 外殿,秦遂與盼山并排跪在褚洲面前。 “……后來,等奴婢趕到娘娘身邊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只腦袋吊在娘娘的腳邊,娘娘看了奴婢一眼就昏了過去。”盼山揉著眼睛哭訴,“奴婢寧愿受傷的是自己,也不愿看到娘娘受苦??!” 褚洲呷了一口茶,“秦公公呢?!?/br> 秦遂挑起鳳眸,慢慢地盯上對方,“奴才不明白,大人說的是什么意思?!?/br> 盼山卻聽明白了,“秦公公與奴婢一樣,都是愿意為主兒遭罪的!昨夜里他為了保護娘娘,腳上還被亂石剜去了一大塊rou!” “那換宮道走的主意,是誰出的?” 褚洲自然了解以芙的脾氣,既畏黑又怕鬼,有光明大道不走反而往黑黢黢的黃泉道去。 盼山撇嘴哭著,“奴婢和秦公公斷不可能生了壞心死去害娘娘的,只因為平日走得那條宮道不干凈,這才退而求其次選了別的走!這主意是我們兩人一起出的!” “本官聽說秦公公的功夫一向了得,腳力怎么就追趕不上一個尋常婦人呢?!?/br> 這會兒,盼山卻無法子為秦遂辯解了,只是因為昨夜的經(jīng)歷,徹底地相信了他對以芙的忠心,“公公,你快與大人解釋呀?!?/br> 褚洲的嘴邊浮起一絲笑意,冷睇著面前的少年,“公公放寬心,本官只是想調(diào)查出事情的本末,不會平白往人身上潑臟水?!?/br> 秦遂雖跪在地上,可上身挺拔,宛如一株遒勁的綠松,“回大人……” 外邊,驀然一聲太監(jiān)尖利的傳話,“皇后娘娘嫁到——” 林獻玉身后簇擁著一群濃妝艷裹的嬪妃,見到殿內(nèi)的情況顯然不見意外,“本宮和諸位meimei心里都記掛著婕妤,可若比起來,還是不及太尉費心勞神。” 室里女眷諸多,身上攜帶的各類香氣也盈鼻。褚洲眼底中蒙著一層陰翳,毫不留情地表達著自己的厭惡。 皇后只當做沒看到,“喲,這兩個奴才是犯錯了罷,教大人這么生氣?” 盼山便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本宮以為是什么大事呢。”林獻玉撫裙而坐,“大人或許是擔心meimei,憂心過度了。秦公公昨夜腿腳不便利的原因,是本宮前幾日罰了他?!?/br> “秦公公在皇后這里是挑不出什么錯的,好端端得怎舍得罰?” 林獻玉的心怦怦直跳,掐住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這樣的,前幾日秦公公手下管教的奴才弄臟了本宮最心愛的衣服。本宮一時氣不過,所以兩個人一起罰了?!?/br> 褚洲的語氣頗為嘲弄,“真難為皇后了?!?/br> 皇后微笑,“既然是誤會一場,你們二人也不必再跪了……現(xiàn)婕妤如何了?” “回娘娘的話,虧了大人的細心照料,娘娘肯吃下藥,燒也退了大半了?!迸紊矫媛丢q豫,“只是娘娘現(xiàn)還昏迷著,需要靜養(yǎng)……” 林獻玉頷首,拍了拍身邊的陳嘉麗,示意她與自己一道進去。 為了發(fā)汗退燒,以芙的身上統(tǒng)共壓了四五床被褥,蒙了一身的軟濕膩手。三千青絲隨意地漾在潔凈的被里,活脫脫得將臉頰襯得清冷出絕,像是云堆里藏著的天仙。 陳嘉麗摁捺住心里的憤憤,抬起眼梢輕輕地看了褚洲一眼。 只是褚洲身量高大挺拔,并不能瞧見他神情。然而最靠近榻邊的那只手卻躍躍欲試地勾了勾,似乎想去牽住她的發(fā)。 “meimei如今還沒康復,應該再去請個太醫(yī)看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