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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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 哪怕是在這架私人飛機里, 長丨槍短炮的攝像頭也早就架好了, 每個人都在胸襟別上了收音器, 也就是說, 錄制從這一刻起, 便已經(jīng)開始了。 大巴開的飛快, 從機場里一出來,便沖著市中心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開了過去。 容玉抓著扶手和安全帶,頗有些不適應(yīng)的看著窗外。 她知道節(jié)目組向來喜歡折騰他們, 沒想到能玩突襲戰(zhàn)到這種地步。 既然沒有給任何預(yù)先的提示,那絕對不止讓他們過來做頓飯這么簡單。 “匈牙利坐落于歐洲中部的多瑙河平原,東西臨山, 冬暖夏涼?!北R老爺子站在大巴的中端, 拎著話筒流利道:“要知道,在節(jié)目的最開始, 我們曾提示過, 要進行廚師的四項基本功的考驗。” “從本期節(jié)目開始, 每期將進行一輪隨機團隊賽, 和生存對抗賽?!?/br> “而今天的團隊賽, 將與基本功一并進行考核?!彼Z音一頓, 意味深長道:“也就是對食材的把握?!?/br> 優(yōu)秀的廚師不僅應(yīng)擅長烹飪,更應(yīng)該對食材本身擁有足夠敏感的分辨能力。 成色、搭配、調(diào)味、處理方式。 哪怕是蘋果,晚熟與青澀的程度也會影響處理方式。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十分鐘抵達市中心的菜市場?!卑K古謇噬吭诹硪粋?cè), 語氣平緩道:“請拉開你們座位前方的網(wǎng)袋, 里面的信封里裝著一萬五千匈牙利福林?!?/br> 搞什么? 就連成日嬉笑的三井也變了臉色。 也就是說,他們組隊要去買菜再一起做飯? 開什么國際玩笑,匈牙利的通用語言是匈牙利語,可是整個節(jié)目團隊里也沒有匈牙利人! 如果說在食材室里,哪怕東西品類繁多一些,他們也能快速分辨出來大致需要的品類。 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國度,所有看似熟悉的東西,可能都未必能趁手使用。 辣椒的烈度,酒的氣味,還有rou類會不會有當(dāng)?shù)靥赜械碾丁?/br> “安靜?!北R老爺子控制著sao動,揮揮手道:“這一次的團隊賽分組,是按照之前三次的綜合成績來的,下面我來公布前六名,也就是紅隊的名單。” “第一名,安妮絲頓·坦格利安。” 話音未落,車廂里的sao動聲更大。 怎么她會是第一名? 容玉腦子轉(zhuǎn)的飛快,她很快就明白過來怎么回事。 在之前的三場里,拉斐爾、閔初、洛佩茲都進過生存賽,而且拉斐爾在那一場里由于被判定‘復(fù)刻抄襲’,可能直接拿了零分。 在比分差距極低的情況下,稍有不慎,排名就會降到末尾。 那個英國女人不僅每場都表現(xiàn)優(yōu)異,還在感官剝奪賽里拿到僅次于閔初的成績,難怪她的總分會是第一名。 “第二名,容玉?!?/br> 聽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間,她略微松了口氣,這才把面前的網(wǎng)袋拉開,取出里面的信封。 一萬五千匈牙利福林……是什么概念? 聽說歐洲這邊買菜很貴誒。 “第三名,三井悠太?!?/br> “第四名,杰拉里·弗拉德?!?/br> “第五名,江一塵?!?/br> “第六名,貝爾納·托馬斯。” “按照分數(shù),安妮絲頓是紅隊的隊長,而閔初,”埃斯佩朗莎遙遙的望向那個抿著嘴唇的小男孩,揚起眉毛道:“你將是藍隊的隊長?!?/br> 容玉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后座的閔初,心里更擔(dān)心了些。 他的隊伍里,幾乎都是二十五歲以上的人,每一個都個性鮮明,而且爭強好勝。 讓他來管理這五個人,絕對會有人不服。 可是團隊賽的核心,就是對所有人的分配和控制…… “關(guān)于豁免權(quán),你有決定了嗎?”盧老爺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題詞板,提示道:“你可以在這三期節(jié)目里做出選擇。” “我已經(jīng)想好了。”閔初扶著搖晃的扶手,穩(wěn)穩(wěn)道:“我要把他轉(zhuǎn)給杰拉里?!?/br> 幾個人的臉色當(dāng)場就變了。 這步棋,可以說下的滴水不漏。 杰拉里本身壯的如同一頭棕熊,面色兇煞的讓人不敢得罪,實力又偏偏相當(dāng)強勁。 如果處心積慮的陷害他被發(fā)現(xiàn)的話,搞不好會損失慘重。 但是這個人與閔初私交頗好,搞不好在之后的比賽里會幫扶二三。 簡直是…… 剛才還一臉微妙的打量著閔初的布麗安娜也愣了下,訥訥的收回了眼神。 “我們即將抵達的,是全歐洲最大,也最為美觀的布達佩斯中央大市場?!卑K古謇噬蜍嚧巴?,聲音變得溫和了些:“這是由埃菲爾鐵塔的設(shè)計師設(shè)計的完美建筑,擁有一百余年的歷史?!?/br> “今晚,我們將為在此地舉行的小型慈善晚宴準備晚餐,”盧老爺子抬手看了眼表:“一共五十名嘉賓,請注意,所有材料包括調(diào)味品都只能自行購買。” “請注意,按照慣例,中央大市場將于五點整關(guān)門。” 大巴在這一刻略一前傾,終于停了下來,車門隨之緩緩打開。 “現(xiàn)在是四點三十分整,”詹姆斯站了起來,揚起戲謔的笑容:“比賽開始。”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先沖下車去,并不算大的車門前擠滿了人,幾乎誰都不肯讓一讓。 “拉斐爾!貝科!布萊爾!”閔初直接站在了座位上面,高聲喚道:“藍隊的都過來領(lǐng)分工!” 在場的人都愣了下,三四個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回頭往車廂后面走。 “我們要先確定菜譜,再分配每個人去買什么,以及錢的使用——” 容玉忽然意識到紅隊隊長到現(xiàn)在都一聲不吭,搞不好已經(jīng)擠出巴士外面了。 她略有些焦急的趴在車窗上左右顧望,終于看見了車門外一臉茫然的安妮絲頓。 老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團隊的領(lǐng)導(dǎo)啊。 紅隊的人磨磨蹭蹭下了車,自發(fā)的圍在了這個女人的身邊。 安妮絲頓明顯沒有過領(lǐng)導(dǎo)的經(jīng)驗,慌亂道:“我們,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 “確定菜譜,”容玉言簡意賅道:“主題是慈善晚宴。” 既然是晚宴,就不能用家常菜式的規(guī)格,擺盤和烹調(diào)都必須精心。 “是的,菜譜,菜譜……”安妮絲頓結(jié)結(jié)巴巴的重復(fù)道,她煩躁不安地揉著一頭褐發(fā),忽然扭頭看向容玉:“要不你來當(dāng)隊長吧?我真的不會啊?!?/br> 杰拉里毫不留情冷笑了一聲。 如果真的這么做,不光她一個人會因為玩忽職守而打低分,容玉也極有可能因為目不暇接,最后面臨被淘汰的風(fēng)險。 “你冷靜一點?!比萦窨戳搜郾恚骸跋却_定前菜。” “沙拉還是例湯?”三井悠太一臉嚴肅道:“如果是奶油濃湯,一鍋做砸了要全部重來?!?/br> “沙拉,凱撒沙拉怎么樣?!甭杂行┠吧姆▏腥私釉挼溃骸拔液苌瞄L這個?!?/br> “那就,那就凱撒沙拉?!卑材萁z頓茫然道:“也就需要……” “黑橄欖、沙拉醬、檸檬汁……”容玉果斷道:“這道菜的所有采購都交給貝爾納,讓他來負責(zé)?!?/br> “然后是主菜,”杰拉里已經(jīng)開始自動無視這個怯懦的女人,扭頭看向容玉道:“就做牛rou吧,畢竟在匈牙利。” “稠汁蔬菜燉牛rou(beef goulash)。”容玉迅速的接話道:“我和你分頭行動,你去挑牛rou,我負責(zé)把所有的調(diào)料買齊?!?/br> “你估計需要分我一半的錢?!苯芾锓磻?yīng)極快:“五十個人,起碼買二十五斤左右?!?/br> 邊角料都要去掉,滿打滿算剛好。 還未等他們說完,大巴上驟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下一刻六個人魚貫而出,直接沖向了大市場里! 來不及了! “甜點就讓我和三井負責(zé),”江一塵拍了拍日本小哥的肩,果斷道:“安妮絲頓,你是隊長,全程幫忙查漏補缺,我們走吧?” “我買什么?”安妮絲頓失魂落魄道:“那我來做什么?” “香料和酒。萬金油一般的存在。”江一塵原本步子都邁開了,扭頭看向她,斬釘截鐵道:“你把各種類型的香料都準備一份,分量看你自己,絕對不要急?!?/br> 沒有任何口號和鼓舞士氣的舉動,六個人幾乎沒空再多說一句話,各自作鳥獸散。 -2- 這里的菜市場,同中國的迥然相反。 從前容玉同爸媽一起買菜的時候,都不敢穿新買的鞋子。 無論在上海還是北京,泥濘、吆喝、砍價聲到處都是,還有亂糟糟的堆在一起的各種蔬菜,一切都市井而充滿生活氣息。 容玉跟著杰拉里匆匆沖進中央大市場的時候,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這里如教堂一般,寬闊明亮,而又不同尋常的整潔。 所有的商品都被碼列整齊的擺在一起,就仿佛積木一樣。 就連堆在一起的羽衣甘藍,看起來也帶著奇異的秩序感。 中歐式的建筑用交疊的磚塊繪出繁復(fù)的花紋,高大的穹頂下,每一處商戶都如同南瓜屋般,亮著溫暖而靜謐的橘黃色燈光。 “你去挑牛rou,”容玉匆匆翻出兩張五千面值的紫色匈牙利福林,塞到了黑人的手里:“如果你搞定了,去蔬菜區(qū)找我,我可能提不動。” 實際上,兩個人一旦分頭,可能就再也沒辦法相遇了。 在杰拉里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容玉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 這個菜市場……簡直比廟會還要大。 前后左右都望不到邊際,而且商鋪數(shù)量繁多到讓人眼花。 所有人都在說口音厚重的匈牙利語,她雖然看得懂周遭招牌上的數(shù)字,但完全沒有頭緒。 之所以選擇做匈牙利菜,就是擔(dān)心本土的蔬菜不適合其他菜系。 無論是食材的甜度和含水量,還是調(diào)料本身的使用,她心里都沒有底。 容玉如同無頭蒼蠅般左右張望,心里反復(fù)回憶著菜譜。 胡蘿卜、青椒、土豆、大蒜…… 但是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簡直無法定義。 附近到處都是寶藍色的店鋪,金屬和玻璃制品細小而繁雜,偏偏完全看不出來用途。 漂亮的景泰藍瓷盤、裝滿不知名粉末的陶罐、一個個畫著金色笑臉的泡菜…… 好像全世界的小玩意兒都被塞進了這個市場里,關(guān)鍵是,她連字母都看不懂。 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該是——先找到一個中國人! 容玉眼睛一亮,眼見著遠處出現(xiàn)了個黃皮膚的身影,三步并兩步的竄了過去。 “你好?” 那個圍著薄羊絨圍巾的小姑娘愣了下,用略有些生疏的中文回道:“你好?” 果然是中國人! “是這樣的,我正在參加一個節(jié)目,要在菜市場關(guān)門前買到所有的東西,”幾乎所有的話都涌到了嘴邊,這讓她說話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請問……您能幫我下嗎?非常感謝!” “沒問題啊?”小姑娘眨了眨眼,攤手道:“我也就閑著逛逛而已。” “麻煩您帶我去蔬菜區(qū),可以嗎?”容玉感覺自己簡直像撿到了游戲外掛一般,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實在是太幸運了?!?/br> “叫我北北就好。”小姑娘扭頭確定了下方向,果斷揮爪子指向了東邊:“這里?!?/br> 由于留學(xué)生的幫忙,一切似乎變得前所未有的簡單。 所有的蔬菜都新鮮而水潤,為了確定等下的做法,容玉在付錢之后還直接生啃了一小節(jié)胡蘿卜。 又甜又潤,太棒了。 北北在布達佩斯呆了三年,對這兒幾乎是了如指掌,她仿佛自帶小雷達一般,只用左右一瞥便能確定具體的位置。 “我打算做匈牙利特色的稠汁蔬菜燉牛rou,”容玉低頭檢查著手上大大小小的東西,不經(jīng)意道:“這些應(yīng)該夠了吧?!?/br> “beef goulash?”北北愣了下:“可是你沒有買辣椒粉???” “什么?”容玉舉起右手的一大包紅辣椒粉:“這不是嗎?” “匈牙利菜最大的特色,就是小茴香籽和paprika的大量使用。”北北嚴肅的搖搖頭:“你拿著的,只是單純的紅辣椒粉,但是paprika是多種辣椒混合而成的——我?guī)闳ベI,來得及?!?/br> 兩人在一溜兒的香料店里挑挑選選,遠處的杰拉里拎著兩大袋子的牛rou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了過來:“怎么樣!搞定了嗎?她是誰?你們現(xiàn)在在干嘛?” 連珠炮彈般的詢問簡直讓人耳朵發(fā)麻。 “她是留學(xué)生,在幫我找辣椒粉,”容玉任他幫自己接過頗沉的兩袋土豆,解釋道:“我這邊基本都買全了?!?/br> “這的牛rou真他媽的贊,”杰拉里嘟囔道:“我簡直能生吞半斤?!?/br> “你冷靜一點……” “容小姐,”北北扭過頭來,手上托著一包紅褐色的辣椒粉:“不要弄混了,把那袋錯的扔了吧?!?/br> “好的,謝謝,”容玉接過辣椒粉,麻利的付了錢。 “還有,這位大叔說,地道的稠汁燉牛rou需要放小面餃,”北北補充道:“雞蛋面粉調(diào)成軟面團,放裱花袋里邊剪邊下鍋?!?/br> 面餃?什么東西? 容玉愣了下,還是飛快應(yīng)了一聲:“我們?nèi)ベI?!?/br> 哪怕她對細節(jié)不了解,江一塵肯定也了解大半。 她相信他。 埃斯佩朗莎坐在小轎車上,漫不經(jīng)心地抿了口檸檬茶:“你覺得,他們能把東西買全么?” “總有倒霉蛋會忘了些東西,”詹姆斯觀察著空曠的集合點,一本正經(jīng)道:“安心看戲就醒了?!?/br> 遠處出現(xiàn)了兩個人影,都或拎或抱著幾大袋的東西,頗有種滿載而歸的架勢。 “是杰拉里和容玉?!笨死瓲栄奂獾姆直媪顺鰜恚骸八麄儍蛇€真快啊。” “你說他們兩個……像不像美女與野獸?”詹姆斯摸著下巴道:“我總覺得,杰拉里可以生吞活剝我們在場的任何人……” 這身高,簡直快兩米了吧。 容玉幫著黑人把東西一樣一樣的在整理箱里放好,低頭清點了半晌,堅定的點點頭道:“齊了?!?/br> “可特么的齊了?”杰拉里冷著臉道:“老子胳膊都快被這小破袋子勒成意大利香腸了。” “還有六分鐘,我們過去幫他們吧。”容玉抬頭看向他,不著痕跡的調(diào)整了下小高跟鞋。 她當(dāng)時還在葡萄藤下蕩著秋千,全身都穿著休閑的便裝,誰想到節(jié)目組會這么坑人…… 剛才全程踩著五厘米小高跟在市場里到處亂竄,現(xiàn)在腳側(cè)已經(jīng)開始火辣辣的疼了。 “你不舒服?”杰拉里眼尖的發(fā)現(xiàn)她哪里有點不對勁。 “我剛才就覺得你腳是不是崴了?!?/br> “不是……現(xiàn)在……”容玉試圖辯解道:“還有六分鐘!” “你,呆在這,哪都不要去,懂嗎?” 話音未落,他隨手抄起所有的零錢,嗖地就又躥進了市場之中。 江一塵回來的時候,表情并不輕松。 蛋糕這種東西,看起來雖然輕巧,但配料之繁多還是相當(dāng)麻煩。 奶油、雞蛋、面粉、巧克力醬、核桃…… 他全程都沒有和三井悠太分開,兩個人把做蛋糕的基本原料按照五十人份配齊之后,手間就已經(jīng)塞滿了。 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們把東西寄存在門口,又折返回去,第二趟配齊全部的細碎配料。 節(jié)目組給每個隊伍發(fā)了四個足夠大的整理箱,雖說現(xiàn)在還有三四個人沒有回來,但箱子已經(jīng)被裝滿了大半。 “來,告訴我,你們都買了什么?!苯粔m動作麻利地蹲下來,掏出筆和便簽條記錄道:“現(xiàn)在就分類整理好,等會不要慌亂到什么都找不到?!?/br> “便簽條?”容玉愣了下:“市場里還有賣這個的?” “節(jié)目組又沒說不讓買蔬菜之外的東西?!苯粔m匆匆寫好兩個便簽貼了上去,指揮道:“把rou和蛋奶分開,所有香料和調(diào)料單獨放一個箱子,現(xiàn)在就做。” 四五個人默契的蹲成了一圈,一邊整理大致的擺放,一邊梳理確定有沒有遺漏的東西。 蛋糕的配料清點到一半的時候,貝爾納也提著做沙拉的東西一路小跑著回來了。 現(xiàn)在只剩安妮絲頓一個人了。 “糟糕,”三井悠太的臉突然變得慘白:“我們忘了買蜂蜜和白酒了。” “不要緊?!苯粔m頭都不抬的在便簽上記錄著:“杏仁,一斤?!?/br> “我找不到黑胡椒粒,”貝爾納尷尬道:“還有辣醬油……我比劃了半天,他們就是搞不懂?!?/br> “法國佬他媽的還不能跟匈牙利人講清楚嗎?”杰拉爾頗有些不爽的瞪了他一眼:“你們搞什么?” “安靜,不要急?!苯粔m低頭又飛快地記了兩筆,突然抬頭看向容玉:“你們的月桂葉買了嗎?” “月桂……葉?”容玉忽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做燉牛rou還要放月桂葉嗎?西紅柿那么強烈的香氣總能把什么味道都蓋掉的吧? 杰拉爾剛才還囂張又嘚瑟,見她半天沒說話,臉色跟著一變:“你不會沒買吧。” “實際上……匈牙利的菜譜我就看過兩遍……”容玉艱難道:“抱歉……” “各位選手,大巴將在五分鐘后開動,請準備把整理箱搬過來。” 遠處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安妮絲頓終于氣喘吁吁的抱著一堆東西沖了過來。 “她需要買什么來著?”三井悠太見她的臉都被牛皮紙袋擋住了,頗有些茫然的問道:“前菜、主菜、甜點……我們不都分完了嗎?” 江一塵抬頭看向她,起身接過了大半的袋子:“都買了什么?” “酒類,買了琴酒、紅酒、白酒、橙酒各兩瓶,”安妮絲頓差點跌坐在地上,急促道:“香料買了月桂葉、小茴香籽、辣椒粉、羅勒葉、百香果、rou豆蔻……” “不錯,”江一塵扭過頭去,看向懵住的眾人,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樣便全了?!?/br> -3- 與個人賽不同的是,團隊賽更還原了后廚本身的運作狀態(tài)。 在小清新的眼中,烹飪是在寧靜的下午,聽著歌,煮著湯,再來張美美的擺拍。 但在廚子的眼中,做飯如同上戰(zhàn)場。 從賓客入場的那一分鐘起,時間就跟催命的利劍一般扎著他們屁股,嗆人的油煙同灼人的溫度都成了必須要忍受的煎熬,哪怕自己已經(jīng)被煙熏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擺盤也要足夠精致和完美。 rou的溫度,蔬菜的熟度,還有各種細微的調(diào)味…… 狼狽又急促,幾乎每一分鐘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干勁來。 更要命的是,今天的比賽里,所有的隊員可以說都是第一次合作。 他們既不熟悉彼此的節(jié)奏,也不存在所謂的信任。 寬敞明凈的廚房被綢帶一分為二,四個箱子一左一右列在兩側(cè),所有人都換上了純白的廚師服。 “各位,準備好了嗎?” 從樓上下來的四位評委,難得的全部換上了同樣的廚師服。 克拉爾和埃斯佩朗莎都把長發(fā)挽起放在帽中,神情嚴肅而干練。 “四十分鐘以后,晚宴嘉賓都將就位落座,我們將作為主廚全程監(jiān)督,并輔助你們的工作。” “請注意,這是正式的晚宴餐飲準備,”盧老爺子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不希望看到低級錯誤?!?/br> “準備——” “所有人,過來!”閔初站在原地,任由一群大高個把自己圍了起來:“四個人過來準備前菜,兩個人先去把小羊排腌制放在那,再過來幫忙。” 安妮絲頓慌亂的看了眼對面被擋住身影的小個子,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們,我們來處理沙拉吧?!?/br> “牛rou很難入味,要先用改刀再用香料腌好?!比萦衿沉搜鄯至浚€(wěn)穩(wěn)道:“江一塵,這里交給你了,我去提前準備牛rou?!?/br> “好,”江一塵迅速道:“胡蘿卜和洋蔥我們等會幫你洗干凈,做沙拉的時候會送過來?!?/br> 肯定要用上高壓鍋。容玉從刀架中隨手挑了把趁手的廚刀,出于職業(yè)習(xí)慣的看了眼牌子。 日本出口的騰次郎刀。 鋒利到切rou如同切豆腐一樣,稍微不注意都可以斷指。 她深呼吸,讓自己放松下來,將厚重的牛rou抬到了案板上。 杰拉里是個識貨的主,挑的全是上好的腱子rou。 每一條都被半透明的薄薄rou膜包裹著,用指腹往下探按,可以感覺到隱約的筋,硬度也恰如其分。 這樣的牛rou不僅紋路均勻,切起來相當(dāng)趁手,改刀后也相當(dāng)容易入味。 “你特么的是在愛撫它嗎?!”杰拉里瞪了她一眼:“是不是還要再親個嘴?” 容玉淡定的用手撫平表層的起伏,右手手腕略微抬高,緊接著便開始下刀! 鋒利的刀刃分離rou塊再摩擦砧板的聲音,如同絲弦在耳側(cè)刮滑。 她運刀并非剁rou式的急促,但頻率高且落腕穩(wěn),長條的牛rou在她的手中宛如任人揉捏的rou泥,縱橫幾刀下去,便悉數(shù)分離成相當(dāng)均勻的方塊。 雖然說要準備五十人份的主菜,但解決二十五斤的牛rou對她而言,還真不是個力氣活。 精準的刀功,從來都是靠巧勁。從紋理處入鋒,順著rou的紋路用力,容玉處理起這個來簡直得心應(yīng)手,還有閑工夫瞥眼其他人的情況。 眼見著不到五分鐘,一大盆的牛rou塊已經(jīng)摞成了小山,江一塵抱著一托盤的吐司湊近來,瞅了眼進度問道:“快搞定了?” “說吧,還要切什么。”容玉默契的接話道:“一分鐘?!?/br> “你聽清楚了。”江一塵頓了頓,清晰而流暢的開口道:“吐司面包切丁,萵苣切成一寸方形,黑橄欖對切,紫生菜切細絲,蒜頭切末。” “蒜頭切末?”容玉瞥了他一眼:“自己找料理機去?!?/br> “也行,東西我放這兒了?!?/br> 閔初正專心削著蘿卜皮,突然聽見洛佩茲低聲爆了句粗口。 他順著洛佩茲的視線望過去,也跟著愣了下。 容玉的身邊,堆了五大托盤的各種食材,而她的手速,已經(jīng)快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料理機和粉碎機只能幫忙把東西碾碎成齏粉或者糊糊,但容玉的一雙手,可以在分秒之中把成捆的萵苣切成餅干般整齊的方片——簡直比機器還要好用。 就憑她一個人,整個團隊的進度瞬間被提高到極致,其他五個人都不用cao心食材的處理問題,洗涮只安排了一個人,其他人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配沙拉了! “不要慌,”閔初沉著道:“小羊排比牛rou更好烹制,你們專心一點?!?/br> 作為藍隊的隊長,在最初他召集所有人的時候,好幾個人的眼神都帶著明顯的懷疑和不信任。 但閔初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腦子清楚。 無論是工作的分配、人員的調(diào)換,還是整體流程的具體演練和安排,都完美的如同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 倘若安妮絲頓多添點亂子,他們簡直是勝券在握。 “培根烤好了嗎?”三井低頭嘗了下醬汁,不確定道:“我覺得還應(yīng)該加點檸檬汁?!?/br> “已經(jīng)出爐了,正在撕?!必悹柤{慌張道:“我感覺面包干好像有點不夠?!?/br> “夠得,還有十五分鐘,準備拌好了裝盤,”江一塵匆匆的喚道:“安妮絲頓,你先把五十個盤子碼好?!?/br> 容玉這邊連主菜要準備的洋蔥都切完了,她幫忙著把數(shù)目繁多的香料分三類放好,扭頭看向安妮絲頓:“還有哪里需要幫忙?” “我我我,我不知道,”安妮絲頓支支吾吾道:“拌沙拉?” 隊長啊隊長……她心里嘆了口氣,扭頭去找江一塵。 “容玉,你在做什么?”盧老突然喚住了她:“你現(xiàn)在負責(zé)哪個崗位?” “切配,但是已經(jīng)全部做完了?!比萦穹磻?yīng)極快:“我在看哪里可以幫忙。” “幫忙?”盧老愣了下,看向兩手空空的安妮絲頓:“你又在干嘛?” “我……我剛擺完盤子,”安妮絲頓搓著雙手,低著頭道:“對不起對不起……”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六個人的團隊里,有兩個人現(xiàn)在連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盧老往前一步,看著安妮斯頓嚴肅道:“你們的團隊,現(xiàn)在都是看情況自己做事,沒有任何統(tǒng)籌和管理的嗎?” “安妮!我們需要你過來幫忙調(diào)汁!”江一塵遠遠抬頭解場道:“第一盆可以裝盤了,容玉!” 兩個人匆匆應(yīng)了一聲,忙不迭的沖了過去。 五十個白瓷盤列作一長條,容玉在一旁快速的分著沙拉,安妮絲頓在另一側(cè)一勺勺的澆上調(diào)配好的醬汁。 之所以選擇做凱撒沙拉,就是因為它不僅豐富,而且容錯率高。 要烤制的只有培根和面包片,兩者都只用耗費一點點的時間。 醬汁雖然組成物繁多,但老手基本都會記得很清楚。 容玉正低頭專心把拌好的沙拉分進每一個盤子里,突然間背后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她的力量都繃在單臂抱著的厚重餐盆上,在這力道的沖擊之下,瞬間猝不及防的前傾過去。 靠! 她第一時間用右手撐住餐桌,但左手由于抱不住餐盆,直接把剩下的沙拉傾數(shù)甩了出去! 在那一瞬間,所有的菜葉和面包片都飛濺開來,如炮彈般四向噴發(fā)! 幾個盤子應(yīng)聲滑落到地上,登時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你他媽的在干什么?!”杰拉里吼道:“那個盤子要倒了?。?!扶一下?。?!” 上來就玩這么陰的? 容玉兩手抱回那個沙拉盆,第一時間扭頭看過去。 江一塵、三井和貝爾納都站在她的身側(cè),每個人手上都端著不同的東西。 是誰?! “冷靜,我先把剛拌好的這一盆分勻,”江一塵接過她手中空空如也的沙拉盆,低聲道:“你體力不夠,先把地上的收拾下?!?/br> 每個人都神色復(fù)雜。 剛才的拖油瓶還是如同無頭蒼蠅般的安妮絲頓,現(xiàn)在變成了她。 就因為容玉的不小心,整整十盤凱撒沙拉都要重來。 容玉低頭掃著地,心里轉(zhuǎn)的飛快。 到底是誰? 現(xiàn)在就忍不住出手了嗎? “最后八分鐘!”埃斯佩朗莎高聲提示道:“注意,所有前菜應(yīng)該在晚宴開始的第一時間同時送出去——” 好在原本備料就準備了多余的分量,現(xiàn)在也只是多花點時間重新按照比例拌好。 五十盤凱撒沙拉排列整齊的放在前臺的出菜口,詹姆斯匆匆的用銀勺嘗了口味道:“可以,準備上菜?!?/br> 重頭戲要開始了。 主菜,稠汁燉牛rou。五十盤,要同樣的裝盤、同樣的火候。 然后再同時送出去。 容玉收拾完滿地的碎瓷片之后,匆匆的洗手過去幫杰拉爾處理牛rou。 雖然有高壓鍋在,但每塊牛rou都要在平底鍋煎的表面微黃后再回鍋同洋蔥炒香。 江一塵借著取紅酒的機會走到她的身側(cè),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低聲道:“多加小心。” “你恐怕已經(jīng)被誰盯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