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皇帝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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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斤是個什么概念? 塞滿作業(yè)課本的高中生書包, 一個口袋面粉, 又或者是一臺小型洗衣機。 四舍五入一下, 這是讓他們制服一只活蹦亂跳的洗衣機啊。 在評委解釋規(guī)則和等待醫(yī)療組就位時, 閔初看著眼前屬于自己的那一格水產(chǎn)箱, 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這螃蟹看起來, 猶如角斗場里的壯漢一樣, 連殷紅的蟹殼都有肌rou狀的鼓起。 很棘手啊…… 由于經(jīng)費的顧慮,這一場并沒有安排選手在最后一排觀戰(zhàn)模仿,所有無關人等都被安排到了隔壁房間的觀賽席。 “……你切過這種東西么?”江一塵坐在容玉身邊, 眼睛看著屏幕上張牙舞爪的海蟹:“在上海,這種皇帝蟹,哪怕是尋常的品相, 也要一萬多一只?!?/br> “沒有。”容玉抿了一口檸檬茶, 觀察著蟹殼上的雪花斑點道:“但是和椰子蟹什么的,大概差不多吧?!?/br> “只有一個小時?!卑K古謇噬颜菩姆旁诎粹o上, 看向還在猶豫的那位選手:“準備——” 開始! 秒針響起來的時候, 錄制廳里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沒有人如從前一樣, 用四倍速般的麻利動作開始趕作品進度。 每個人看著眼前的水箱, 連上前打開蓋子的欲望都沒有。 如果不提前想好所有的流程, 只要一打開這個玻璃蓋, 這皇帝蟹絕對會上躥下跳的滿場子跑——關鍵是它還會上樹! 閔初抿著唇盯了它兩秒,突然地拔腿往器材室沖了過去。 其他三個人如夢初醒地跟著他跑起來,也匆匆的去找捕蟹的工具。 一轉眼的功夫, 小男孩抱著一摞半身高的廚具回來, 往身后的料理臺上一放,左手搟面杖右手烤rou叉,把尖利如三叉戟的叉尖往蓋口縫隙那一戳,一咬牙便掀開了玻璃蓋! 皇帝蟹原本就sao動著想要爬出去,一感應到上方的聲響,便飛快地把大半個身子都往柜口扒了過去! 下一刻,厚重粗糙的搟面杖直接頂住它烏黑眼珠后面的蟹殼,一用力便把它按了回去。 大螃蟹哪里肯甘心被制服,雙螯當即高高舉起,直接卡上了從斜上方狠狠插過來的燒烤叉上。 閔初全神貫注的盯著它的那骨碌碌亂轉的小眼睛,完全不顧及自己是否被夾傷,在海蟹漫無目的亂動的那一瞬間,用被鉗住的烤rou叉對準那它不斷翕動的大顎,用盡全身的力氣,沖著口器毫不拖泥帶水的捅了進去! 在那一瞬間,鋒利的烤rou叉直接插穿了它的口器,一路勢如破竹的插至尾部,直接破壞了它的中樞神經(jīng)。 閔初用盡全力把它抵在水箱底,大腦里一片空白,但全然不敢放松。 他已經(jīng)無法分神關注其他的所有事情,就連自己急促而又慌亂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幾乎被貫穿的海蟹還在徒勞的掙扎扭動,但動作幅度越來越小。 這是螃蟹,哪怕死了也會動。 閔初完全不敢松手擦一把額頭上流下的汗,他低頭蹭了蹭袖子,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一直都在抖。 小心……再小心一點。 他強迫自己放緩呼吸,把它從水中緩緩舉了起來。 “太棒了!?。?!” 在看到小男孩舉起那只奄奄一息的海蟹時,觀戰(zhàn)廳內登時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 容玉笑容登時燦爛起來,短短的幾十秒里,連自己的額頭上都有細密的汗珠。 閔初把那皇帝蟹放在了料理臺上,仿佛生怕它復活一般,仍舊用左手的搟面杖頂住它的蟹蓋,一寸寸的將長柄烤rou叉從其中拔了出來。 螃蟹還有輕微的顫動,當它長足張開之時,還像個小怪物一樣,哪怕只是癱在那兒,也讓人心生畏懼。 他把手中的工具輕聲放在一邊,抬手擰開了水龍頭,在鏡頭的注視下洗了洗臉。 水珠劃過他額前的碎發(fā)和臉龐,冰冷的感覺給予了清醒與鎮(zhèn)定。 好的。開始了。 閔初任由濕漉漉的碎發(fā)搭了下來,垂眸拿過剪刀和菜刀,開始如外科醫(yī)生般的精準cao作。 剛才他內心慌張到幾乎想奪門而出,但至始至終,鋼叉都不曾穿透蟹尾的殼。 即使神經(jīng)緊繃到極致,他也清楚自己要什么。 鋒利的剪刀將六根長足從關節(jié)處拆下,再依次一分為二。 剪刀的尖端從側面插入,毫不費力的剪開軟殼,將飽滿的蟹腿rou盡數(shù)剝離。 在他用拇指卡入蟹殼縫隙的時候,觀戰(zhàn)廳里已經(jīng)議論紛紛了。 “中國的小孩都是怪物嗎??” “臥槽他以前殺過這玩意兒???” “這小男孩多大來著?八歲?” 先前還把他當做玩偶般親親抱抱的幾個女人,現(xiàn)在的眼神已經(jīng)完全變了。 她們終于能意識到,這個剛讀完小學的男孩子,擁有足夠搶走她們飯碗的能力。 也足夠強大到,可以把她們全部淘汰出局。 鏡頭一轉,突然不斷往上抬,直接給遠處的柱子來了個特寫。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玉愣了下,也看見了那只趴在柱上雕花的螃蟹。 法式裝修的演播廳里,到處都是巴洛克風格的裝飾和浮雕。 眼下的情況是,那個韓國小哥站在臺子下面,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 他看向導演,對方并沒有接收他的目光,而是轉身去跟另一個制片人低聲耳語著什么。 嘿,螃蟹跑柱子上去了,你們節(jié)目組不管的么? 崔仁俊眼見節(jié)目組不買賬,扭頭又看向四位評委,再度聳肩攤手道:“請問一下……” 埃斯佩朗莎剛好問完意大利姑娘的進度和理念,淡淡轉身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啊,就是,我的螃蟹……跑到柱子上了。”崔仁俊抬手指向頭頂那個死活不肯下來的螃蟹,露出無奈的表情:“您看……”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 節(jié)目總歸要錄下去,總不能讓他在原地站一個小時吧? 沒想到埃斯佩朗莎連頭都不抬,平視著他冷冷道:“所以呢?” “不是,我也沒辦法爬上去啊?!贝奕士∮峙隽吮?,終于開始慌張起來:“可是我這菜還是得做?。俊?/br> “嗯?”埃斯佩朗莎輕輕哦了一聲,長睫一抬,輕巧道:“你是想讓我?guī)湍阕ハ聛恚詈们泻冒韬迷傧洛伬???/br> 觀戰(zhàn)廳里登時傳來一陣哄笑聲。 崔仁俊臉色直接就變了,怒極反笑道:“你們節(jié)目組的人,都是什么玩意兒?” 詹姆斯在聽清他那蹩腳英文的一瞬間,臉色一變登時匆匆下臺,想要擋在埃斯佩朗莎身前。 “哦,生殺皇帝蟹?你們有幾個評委敢自己來一次?”崔仁俊見她沒有反擊,露出嘲諷的嘴臉:“呵呵,什么題目都敢出,真他媽當自己是大爺了?!” 詹姆斯抬手把他推開,擋在埃斯佩朗莎面前,臉色冷厲道:“滾。” “喲喲喲,”崔仁俊眼看著遠處保安都過來了,輕蔑的把圍裙接下,直接沖著她的臉砸了過去:“老子用不著你一個白皮娘們兒的認可,這圍裙——拿去裹好你的奶丨子吧!sao娘們!” 埃斯佩朗莎抬手穩(wěn)穩(wěn)抓住圍裙,勾起一絲冷笑:“白皮娘兒們?” 導演一看冷美人動了怒,也跟著坐不住了:“保安!還不快點!” “都別動,”她冰藍色的眸子一眨,流露出陌生而又危險的笑意:“給我拿一只蟹過來?!?/br> 容玉跟江一塵都懵了。 她愣了半天,緩緩看了一眼同胞,內心有種被刷新世界觀的感覺。 這國外的綜藝,好像尺度就是大啊? 國內唱歌也好做飯也好……有幾個敢這么跟評委懟的…… 而且就算說句國罵,也絕對會被剪掉或者消音吧。 這個韓國人是瘋了嗎???? 如果是其他評委臨時來這么一出,總導演還有信心擺平。 克拉爾是傳統(tǒng)的法國女人,盧老爺子和藹又寬容,什么事兒都好商量。 可她是埃斯佩朗莎·費爾南德斯…… 她是這個節(jié)目的主要投資人,更是全球高端餐飲業(yè)的巨頭。 從一代名流到轉型后的米其林天后,她的所有故事,都可以稱之為傳奇。 得罪她,絕對不僅僅是得罪投資人本身。 雖然埃斯佩朗莎的身材,確實火辣性感到可以去維多利亞的秘密走秀。 但不管她穿的有多嫵媚,都不是可以被侮辱的借口。 導演迪爾瞥了一眼那個惡心透了的韓國人,心想這小子算是完了。 哪怕他今后回韓國發(fā)展,也頂多在三流館子里打打下手。 就算這西班牙女神懶得和他計較,無數(shù)業(yè)內的粉絲也會竭盡手段讓他混不下去。 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員哪里還顧得上柱子上的螃蟹,都扭頭看向鏡頭外的導演,探尋他的意思。 “……把備用的給她推過去把?!钡蠣枃@了口氣,揉揉眉頭道:“叫醫(yī)療組在旁邊候著?!?/br> 這有錢的都是大爺,想玩火誰還攔得住啊。 水箱被推了過來,崔仁俊也已經(jīng)被保安控制住,一臉豬肝色的站在旁邊,雖然還想嗶嗶兩句,但眼瞅著詹姆斯的眼神冷冽的如刀子一般,還是頗慫的閉嘴了。 “如果這是在場外,”英國男人站在他的身側,語氣低沉道:“你的肋骨已經(jīng)斷了?!?/br> 雖然有助理去取來了剪刀和廚刀,但都被埃斯佩朗莎無視,她連一頭柔順光亮的銀色長發(fā)都不曾挽起,直接踩著八厘米的小高跟,在料理臺旁指尖一挑,便打開了緊閉的水缸蓋子。 皇帝蟹在感覺到動靜的一瞬間,登時舉起雙螯開始瘋狂的往上爬! 這個女人想干什么?! 她手上可是什么都沒拿?。。?/br> 觀戰(zhàn)廳直接沸騰起來,有人甚至想去場外看一眼。 要知道,這蟹鉗的力道是可以夾斷手指的?。?! 在螃蟹躥出去水箱的那一刻,埃斯佩朗莎低頭直接把右手探了過去,從兩鉗之間穿過去,穩(wěn)穩(wěn)的抓準它的尾部,趁著海蟹意圖扭動蟹鉗的一瞬間,左手穩(wěn)準狠地握住蟹鉗最末端的脆弱關節(jié),雙腕同時用力,只聽‘咔嘣’一聲,竟然生生將蟹鉗直接從關節(jié)處折斷! 折斷了?。。?/br> 一瞬間的功夫就把連剪刀都未必能對準的蟹鉗——折斷了?!?。。?/br> 崔仁俊一臉慍色的站在那里,連最后一點嘲諷的表情都繃不住了。 埃斯佩朗莎站在料理臺前,如同端詳美甲般抬起纖長的細指,利用雙手交握的巧勁,將長腳一一掰落。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海蟹,現(xiàn)在被活生生的折斷所有部位。 她并沒有停下,一手固定住蟹腹,另一只手用指尖劃入尾端,憑感覺刮斷結締組織,然后毫不費力的撬開了蟹殼。 蟹塞、胃囊、還有所有的雜碎,全部是用她那雙保養(yǎng)得宜的指尖一一剔除的。 一流廚師尚且需要用餐刀刮干凈蟹殼的余碎,但埃斯佩朗莎手下的皇帝蟹,干凈的如同被重塑一般。 明紅的蟹殼上碼列好蟹膏蟹rou,就連蟹腳里的rou都是靠手勁悉數(shù)脫出。 整個過程,只用了四分鐘。 埃斯佩朗莎轉過身去,抬起冰藍色的眸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崔仁俊。 她原本便氣質冷冽,眸光里帶著傲人的氣息,此刻高跟鞋碰撞地板的清脆聲音,仿佛在一下下的敲打著每個人的心臟。 崔仁俊哪里禁得住這般氣場的壓迫,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埃斯佩朗莎盯著他的眸子,揚起了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為他會挨一記耳光。 下一秒,細碎的胃囊和蟹腮從高空落下,盡數(shù)灑在了他的臉上。 崔仁俊怔怔地站在那里,連躲的勇氣都沒有。 埃斯佩朗莎勾起一抹輕笑,語氣嫵媚而又輕巧。 “現(xiàn)在,知道誰是雜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