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密折 我是你的母親

    “這……臣請殿下示下?！泵蠁⒍Y此時此刻不敢說話了。

    鄭瀾狀若體諒地命孟啟禮平身, 說了三回，孟啟禮和他的兒孫才起身，神色肅穆等著鄭瀾發(fā)話。

    “本王南下沿途見了許多流民, 有幾個幾乎要活不下去，于是本王有心搭救了他們, 如今都在王府上做護院, 他們從前都是出挑的田舍漢, 就暫且撥給孟卿家，好好教導(dǎo)一下家中的子嗣。畢竟為了告慰上天，連陛下每逢農(nóng)時, 都要在天地壇上禱，在宮中亦有開墾田地，教育王子皇孫體諒農(nóng)民之艱。孟卿家也要有樣學樣，不要只顧著收納良田，卻不肯教導(dǎo)子孫?！?/br>
    孟啟禮連連唱喏，幾個兒孫雖然低頭垂臉，但是到底是討厭讓身份最為卑賤的流民來教他們，還是種田這等麻煩事?？墒且娒蠁⒍Y那神色中的驚恐，他們更不敢多言置喙。

    小院兒看著鄭瀾, 忽然覺得分明才過去半年時光，在厚山時那個輕薄他的皇子鄭瀾, 已經(jīng)全然不見了蹤影，豹變?yōu)橐粋€十分懂得如何虛與委蛇, 對臣子恩威并施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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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二分園的時候, 鄭瀾坐在書房里，欣賞著二分園精美的紫檀家具，所有的木雕都散發(fā)著杭南特有的細膩溫存, 他本就是喜歡文玩的人，看著龍頭柜上的云紋出神。

    趁著小院兒和蝶去準備茶水和點心，蝠一個人閃入了書房。

    一封寫滿字跡的折子遞到鄭瀾手上，鄭瀾慢條斯理打開，看完了神色卻有微微的動容。

    “主上，這就是當日進入孟府花園的女人的來龍去脈?！?/br>
    玉樓春，恒昌初年教坊司的頭牌琴師，與另外一位后來入住了皇宮的那位并稱京師雙絕，曾經(jīng)艷動帝都，后來銷聲匿跡，據(jù)傳言是與杭南的一個詞人私奔了。可是后來又有人在杭南巡撫后宅見過她出入，這兩年在杭南開設(shè)了琴行，更是半公開地出入杭南世家的女眷之中，傳習技藝，似乎與這些命婦貴女也十分相熟。

    今日晌午，出入孟府后花園的人，除了那幾個前去議事的世家話事人，這個玉樓春是格外讓人矚目的。本來蝠只是命人盯著孟府的動向和往來的人，卻沒想到鄭瀾問起的卻是這樣一個意外出現(xiàn)的女人。

    京師雙絕……玉樓春一定認識他的生母。

    鄭瀾拼命回想著記憶深處已經(jīng)模糊的畫面，姿容無雙的生母，懷抱琵琶在宮中的高閣之上簌簌彈琴，而恒昌帝坐在一側(cè)，用手指輕叩桌面。那是鄭瀾還很小很小的時候的記憶，以至于一直過目不忘的他，居然也已經(jīng)覺得記不清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記住緊緊看住那個沈無咎，既然孟啟禮敢公然攀扯王妃，就說明他還是要負隅頑抗，抱著僥幸?？峙卤澈筮€有別的牌路。”

    蝠困惑：“主上的意思是？……私軍？”蝠有些意外和驚嘆，他不相信杭南世家真的可以冒著殺頭的風險養(yǎng)兵自重，且不說耗費巨量財富，但是造反謀逆的罪名，不像是坐擁榮華富貴的人能夠做的出來的。

    “哼，鋌而走險而已?！编崬憣⒄圩臃湃胍陆笾?，看到有人推門進來。

    小院兒走在前面，后面跟著端著茶盤的蝶，沖著蝠輕輕頷首：“師兄?！?/br>
    蝠也頷首回禮，得到鄭瀾的示下，退了出去。

    由于鄭瀾用人謹慎，孟啟禮沒有給二分園分配什么下人，只能鄭瀾自己抉擇。鄭瀾在書房議事的時候，小院兒從命蝶去泡了茶，端進來茶盤，此時見蝠出去了，便遞給鄭瀾。蝶在她身后退出去，把門關(guān)上。

    “這等事，以后命侍女做便好?！?/br>
    小院兒自己也拿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對鄭瀾道：“蝶不是侍女，是殿下的親衛(wèi)?！?/br>
    鄭瀾點點頭，對她說：“杭南失去土地的流民很多，讓蝠明日去給你買幾個丫鬟，也當是給苦命人一條活路。”

    小院兒嘆息一聲：“都云杭南富貴，怎么失去土地的流民這般多，一路上南下，越往南倒是越多了。分明我兩年前離開這里的時候，情況還要好些?！?/br>
    今日回來的路上，小院兒隔著馬車的小窗，看到即便是首府湖陽，街巷兩側(cè)也有不少乞討的流民，聯(lián)想到他們今日在孟府的享樂，誠然是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殿下本來是不喜歡管這些的，若非來到杭南，還在京中做世外神仙?！毙≡簝菏Γ拖骂^。

    “也不是，”

    “想百靈了？還是千慧？”鄭瀾回過頭來看她。

    小院兒嘆了一口氣，道：“并沒有。我自幼本也不是被人伺候的，凡事親力親為也不覺得如何?！彪m然這樣說，小院兒還是打算明日去挑選幾個丫鬟到身邊侍奉，既然已經(jīng)對鄭瀾托付了終身，也總要試著去習慣王妃的生活。

    鄭瀾抿一口茶，對她說：“你如今是王妃，平凡百姓的日子以后也只能想想。總歸這里是杭南，若是京中，繁文縟節(jié)的大小事情只會更多，今日一個壽辰、明日一樁婚嫁，你豈不是要被煩死?！?/br>
    小院兒幾乎是不可見地搖搖頭，心里想，縱然是在杭南，似乎事情也不少，單憑杭南這么多人都曾經(jīng)與錢淑媛打過照面，她便知道分明無法真正的逍遙。

    鄭瀾回過頭，端著茶盞，慢悠悠喝茶，同時把目光落在小院兒身上。

    小院兒看到了他的神色，最后還是開了口：“今日孟夫人帶我見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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