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胡同養(yǎng)娃記 第266節(jié)
張燁算完賬,直接把范曉娟的那一份拿過來,用紅包包著,其他員工也按照比例發(fā),最后一份是老板娘她自己的,算完賬可真不是一筆小錢,張燁開店的收入,都能趕上當年韓軍工程隊賺錢的速度了。 她也不亂花,計劃著拿著這筆錢去給韓佳棟買個房子。 當娘的心。 其實很早前就聽楊珍說過土地征收的事情。 聽說土地要征收,按照戶籍跟面積要補償,這事兒說了好久了,只是一直沒落實下來,現(xiàn)在總算是要發(fā)錢了。 楊珍也盼了好久了。 她不是一直想蓋房子么,存了一年多,手里頭還沒過萬。 眼看著人工和造價越來越貴,楊珍也急啊。 早兩年,蓋個房子也就兩萬塊錢的事兒,可現(xiàn)在人工漲了一倍不說,水泥鋼筋火磚那些無一不在漲價,楊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攢錢的速度趕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的人。 可土地一征收,她就有錢了,一說起征收大家都替她高興。 肖姐笑瞇瞇的說:“以后也別讓小意種菜地了,有了征收的錢,還差這點么?” 楊珍笑:“是啊,這幾年小意也吃了不少苦?!?/br> 范曉娟:“小意這孩子是不錯,又有禮貌又懂事,是個好孩子,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既然有了地,還有了征收的錢,楊珍也可以自己蓋房子了。 有了房子有了地,楊珍還會看得上這份工嗎? 楊珍想了想:“我到時候再看看?!?/br> 這話說的就很有保留了。 范曉娟不來找她,她也想找范曉娟呢! 她也算了一下,家里戶口本上面就兩個人,她跟小意的,這樣可以補貼出來一萬塊錢,然后還有死鬼男人當初的一畝多的地,又是兩萬多,加起來就三萬塊錢,這些年她辛辛苦苦的存了幾千塊,緊吧湊合著也能蓋三四層樓了。 農(nóng)村土地很多年才會重新分一次,她跟小意落戶以后,村里就沒重新分過地,現(xiàn)在家里種蘿卜,種大白菜的土地,都是在死去的丈夫的責任田上。 范曉娟笑著問:“你家有多少地???” 楊珍嘆了口氣:“本來說是十年分一次,我嫁進來前一年就分過一次,后面就沒分過地了,好在小意爸爸的土地還在,能分三萬多呢?!痹掍h一轉(zhuǎn):“不過咱們都是沾了國家的光,前幾年征收可沒有這個價,還不是因為咱們附近都建工廠了,這塊地才值錢起來。” 確實是這樣啊。 以前到處都是農(nóng)田,征收起來一點都不值錢,早先被征收的土地,有些人是連居民區(qū)都一鍋端了的,賠償也不好,好多人只有去城里買房住鴿子樓,或者往更遠的地方搬。 都是拆遷戶,命運也差距很大呢。 “那夠蓋房子了?!狈稌跃曛罈钫湫男哪钅罹褪巧w房,索性開門見山問:“老板娘其實關(guān)心的是,你以后還會不會在這里干呢?!?/br> 楊珍脫口而出:“怎么不會呢,我也沒有富裕到躺著收租就能吃飯的地步啊。” 錢到手也緊巴巴的,但是看見肖姐她們羨慕嫉妒恨,楊珍也不說自己錢不夠的話。 錢不夠有錢不夠的活法,這店里現(xiàn)在就她發(fā)了“洋財”,她還要說些酸不拉幾的話,徒惹人家反感,所以肖姐恭喜她,她也大大方方的接受。 在這方面,楊珍比很多人強。 不靠著房子吃飯,倒是個有志氣的,范曉娟在心里暗暗的點頭,兩人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瞎聊。 楊珍說:“我這一年,光在老板娘這里賣菜,賣涼皮,還有工資啥的,不瞞你都有七千多,今年是種不了蘿卜了,要是能種蘿卜還能多幾千,不過我看小意也大了,這都三年級了,再不好好讀書,以后就只能當個二混子?!?/br> “對,你教好小意,比什么都強?!?/br> “范姐,我跟你打聽一下蓋房子的事兒,跟你老實交個底,如果拿了補償款,我手里頭差不多有四萬塊錢,我那片地基,就想推掉重蓋,你幫我看看能蓋多高?” 楊珍家面積不大,三間正房,三間后邊兒的房子,連帶著旁邊的自留地,和前面的空地,也就兩百多平,以前人蓋房子村里也不拘著,到現(xiàn)在批下來宅基地就沒以前那么自由批了,再過幾年只怕是更難。 范曉娟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幫她想了想:“你索性都蓋上,門口留個七八十平停車,其他的地方都蓋上也就只有一百五十平,樓梯間都要占十來個平米了,可你還能往外面伸出去一點兒做陽臺,這樣你樓梯間上去,左右一套,正對著樓梯間做兩套,也即是兩套兩房,兩套一房,這些錢,做三到四層應(yīng)該是夠了。” 四層吶,一層四套,一樓留一半出來自己住,還有十四套可以出租。 平均一套五十塊錢的話,一共也有七百,這一年就得有八千多呢。 達不到富裕的程度,但是生活肯定比以前要好了。 小意也能安心去讀書。 想到兒子,楊珍嘴角掛起淺淺的笑。 “那到時候還要請你幫幫忙,你們買瓷磚是在哪里買的,我拿到錢就先把東西買了,還有工程隊,也趁早定下來,我也不算著日子開工了,這房子建出來越早,就能早點賺錢是不?” “那是,你要是算著日頭長了再動工,得要等到盛夏,天氣熱不說,工人師傅也吃不消,中午還是得休息,你現(xiàn)在造好,一個夏天晾一晾,入了秋趕著年底前趕緊把房子租出去,也好過個好年。” “那我得趕緊了?!?/br> “先別說那么多,咱們領(lǐng)完錢,我就去給你敲定師傅,你還是跟我一樣,搞框架結(jié)構(gòu),地基下深一點,造房子可千萬別怕花錢,別出毛病就行,我那個師傅人靠譜,造出來的房子結(jié)實?!?/br> “那可得麻煩你了?!?/br> “不麻煩,順便的事?!?/br> 單套的房子越小,出租就越劃算。 范大舅現(xiàn)在就后悔了呢,當初建小一點多好,還能多出租一點錢呢,不過看著下半年工價飛漲,范大舅也就不糾結(jié)著了,以前一個小工一天十塊,瓦匠十五,因為造房子人多,小工漲到了十五一天,瓦匠二十。 兩人聊著聊著就高興起來。 楊珍跟范曉娟約好了明天一起去領(lǐng)錢,又跟肖姐等人說,等領(lǐng)到了錢請大家吃大餐。 肖姐自然是恭維她一番,看楊珍這樣還想在這里久做的。 大丫這樣的簡直羨慕的不得了,還是楊珍有眼光啊,十年前怎么能想到種地的能發(fā)財呢。 晚上又跟秦江說了會兒話。 到晚上十點多還是挺興奮的,雖然秦江不懂她的興奮點,兩萬多塊錢至于么,可對于范曉娟來說很至于啊,畢竟征收的快樂不是誰都能懂的。 征收的意義不僅僅是這兩萬塊錢,等到以后村里面規(guī)劃起來了,原來的居住地就會更值錢,她跟范曉軍蓋的房子,也會超級值錢啊,到時候大家的生活只會更好了。 第二天范曉娟起了個大早。 先是化了個很有儀式感的妝容,借了姥姥的卷發(fā)棒給卷成了大波浪。 衣裳也換成出門必穿的華英廠旗艦大衣。 羊皮小靴子搞起。 昨兒跟張燁請了假,今天不用去店里,等到秦星辰起床看見mama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mama,你也太漂亮了吧!” “嘴甜,有糖吃?” “以后都得這樣打扮。”范姥姥是個講究銀兒,上下掃了掃,覺得哪里不太滿意,大概是眉形,她讓范曉娟坐著,親自給她描眉。 姥姥一畫完,范曉娟再照鏡子,覺得這個妝容更適合自己了。 現(xiàn)在她相信姥姥是血統(tǒng)純正的民國千金,時尚審美過了幾十年都不過時呢,抱著姥姥一陣夸贊:“姥姥化的眉毛真好看啊?!?/br> 姥姥正了正被她蹭歪了的小帽子,銀色的小卷發(fā)在陽光下泛著一層銀光,得意的輕哼:“那當然,那會兒你太姥更會化妝,那一身身的旗袍都是找?guī)煾盗可矶ㄗ龅?,你瞧著現(xiàn)在的化妝師,那都都批量生產(chǎn)的妝容,姥姥能看上的可不多。” 姥姥說的上的,那都是后世很有名的化妝師了。 再給不乖的外孫女掃了個陰影,范曉娟覺得自己整個妝面都立體了。 這就是化腐朽為神奇手? 吃過早飯,就往村里頭去,才進村子里頭呢,范曉珍姐妹就迎了上來。 用她自己的話說,今天連買東西跟理發(fā)的人都沒有了。 曉敏也休息一天。 跟在兩姐妹后面的是楊珍,楊珍也是早早就起來了,請了假,等著去村里頭分錢,看著精神抖擻且亢奮。 “說是九點半開始,拿著戶口本領(lǐng)錢,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啊?!睏钫渖舷聮吡怂谎郏X得小老板娘今天怪好看的。 范曉娟搓了搓手:“我也睡不著,早上送完秦星辰,就過來了唄。” 她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有黑眼圈呢! 這天也夠冷的,但是村里面洋溢著暖洋洋的氣氛。 范曉珍搓著手說:“也不是沒見過錢,這回怎么這么興奮呢?” 曉敏:“那是你沒有嘗試過在路上撿到錢的感覺,先是心跳加速,再就是眼睛放光,不光有多有少,總之那種感覺跟看到自己錢包里面的錢是完全不一樣的。” 范曉娟深表同意。 就是這個道理呢! 再說住在這個村里的,都是認識幾十年的老熟人,大家都發(fā)財,大家都高興,誰不是這樣想著的呢。 見到老熟人多少要打個招呼。 七嬸子。 八大叔。 九爺爺。 村里頭長壽的老人也不少,有些老人因為年紀太大,以前被子女嫌棄,現(xiàn)在要領(lǐng)錢了,一個個孝子賢孫都來了。 楊珍湊在范曉娟面前跟她講:“那個拿著戶口本的是白大叔,他今年八十八了呢,手里頭兩個人的地,一個人的戶口,你看看他兒子,現(xiàn)在跟在他后面像不像小哈巴狗兒一樣,就夏天的時候,白大叔生了病,他兒子都懶得買藥呢,最后還是閨女借他去衛(wèi)生所看病。” 現(xiàn)在有了錢可以分,白大叔的兒子就“孝順”起來了。 白大叔身子骨還硬朗,拿著戶口本的手穩(wěn)穩(wěn)當當:“你跟著我干嘛,我的錢我自己拿著,我就不配養(yǎng)老,不配花錢,你自己沒錢嗎,戶籍人口五口人,家里頭的地有三個人的,你哪里缺錢了?” 兒子恬不知恥:“您年紀大了,我給您保管著,也不亂花你的錢,我搞個小本本給你記賬呢?!?/br> 白大叔翻了個白眼兒:“你給我記賬,記到爪哇國也不一定,你放心,我沒有老年癡呆,也沒有精神失常,我的錢,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br>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閨女遠遠的過來了。 白大叔的閨女嫁的遠,在隔壁鎮(zhèn)子上,回家一趟要騎車二十幾分鐘,一周回來給她爹收拾一下,白大叔要不是得了這個閨女的照顧,估計夏天就沒了。 要沒了,這地不是成兒子的啦? 所以說,人都有命吶,他活著,地就是他的,錢是誰的他說了算。 兒子急了眼:“她一個出嫁女,有什么資格來?” 白大叔冷哼:“她老子分錢,看一眼都不行,你這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