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賀蘭瓷聽沒聽進(jìn)去。

    她按著自己眩暈的額頭，語調(diào)悲戚：“可是他都死了，都死了啊……”

    陸無憂道：“你清醒下，還沒死呢……”

    賀蘭瓷猛然道：“你怎么老打我的岔！我還沒說完呢！”

    陸無憂不由失笑道：“那你繼續(xù)?！?/br>
    賀蘭瓷似想了一會自己剛才在說什么，才道：“……就是，我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怎么辦啊？這樣真的會有好下場嗎？會抄家嗎？陸無憂這么以身犯險，也遲早會出事吧……總感覺自己像是在陪著他發(fā)瘋，但又……還……”她口齒不清地斟酌道，“挺開心的。我一定是出什么問題了吧?！?/br>
    陸無憂卻微微松下一口氣來。

    這時才覺得自己當(dāng)初把那個選擇擺在她面前，是真的過于簡單粗暴，在揠苗助長。

    這種不安，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自然也不可能瞬間拔除。

    但至少，她其實(shí)不排斥。

    他又捉起她的手，在白皙細(xì)膩的手背上落下輕吻道：“要不，我現(xiàn)在連夜回上京，把蕭南洵給刺殺了，你能不能稍微安心點(diǎn)？”

    賀蘭瓷：“……？？？”

    她瞪大了眼眸看他。

    陸無憂道：“雖然我沒試過，但并非不能一試。”

    賀蘭瓷下意識道：“殺人要償命的！”

    陸無憂理所當(dāng)然道：“殺畜生應(yīng)該不用吧？”

    賀蘭瓷好像一下酒醒了，聲音都利索了不少：“你不要輕舉妄動！他可是皇子，你瘋了？而且他還和東廠有勾連，上京又都是錦衣衛(wèi)巡邏，到時候不論什么地方漏出一點(diǎn)蛛絲馬跡，被發(fā)現(xiàn)，都……都要誅九族的吧！除非、除非你真的打算造反……”

    陸無憂忙拍拍她的腦袋，笑道：“隨口說說，別太害怕?！?/br>
    賀蘭瓷聞言，總算安下心來，但又沒有徹底安心。

    “你要去刺殺，一定要跟我說，不要偷偷摸摸自己去，我會擔(dān)心……”賀蘭瓷歪著腦袋思忖道，“我得提前準(zhǔn)備亡命天涯。而且陸無憂、陸無憂這個人……太山賊了……”

    “你怎么老造謠我是山賊？我明明是個正經(jīng)讀書人。”

    陸無憂伸手去碰她的臉，順便幫她把臉上的易容膏給弄掉。

    賀蘭瓷被他弄得不舒服，很快按住他躁動的手道：“說好不動手也不反抗的！”

    陸無憂：“……”

    你到底聽見哪句，沒聽見哪句??？

    陸無憂還未腹誹完，只見賀蘭瓷往前一倒，便趴在他身上了。

    好像剛才那一清醒，讓她把氣力用了大半似的。

    他還未回神，就聽見賀蘭瓷憤憤道：“什么正經(jīng)讀書人，一點(diǎn)也不正經(jīng)，全天下沒有更不正經(jīng)的了……”說話間，她動手扯著他的衣帶道，“回回就知道欺負(fù)我，真要玩弄我就……”

    她怎么話題還能繞回來的。

    然而……

    陸無憂迅速從善如流，抬起手方便她扯衣帶，道：“就怎么？”

    賀蘭瓷把那根長長的衣帶扯下來，然后拽著一頭，纏在陸無憂手腕上。

    陸無憂怕她纏得不滿意，還主動把兩只手腕遞到了一起，方便她一圈圈繞上。

    賀蘭瓷繞完，勉強(qiáng)打了個結(jié)。

    陸無憂不乏期待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

    賀蘭瓷迷迷糊糊說完，又打了個酒嗝，然后腦袋蹭了蹭，在他肩膀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便一歪頭，靠了上去。

    陸無憂：“……”

    他本來外袍就脫給她了，里面這件風(fēng)流浪蕩的絲袍扯散開之后，就只剩件貼身穿的輕薄里衣。

    像是賀蘭瓷徑直靠在了他的rou體上。

    “你手都綁了，就不想做點(diǎn)什么？”

    賀蘭瓷眼眸輕合，正在意識迷離間，聞聲，似乎被打攪到一般，含糊又不耐道：“下回吧，下回再玩，太累了……”

    說著，還在他胸口又蹭了一下。

    她撕裂的裙擺下，隱約露出沾了血的褲腿，衣裙全都凌亂發(fā)皺，模樣仍舊狼狽不堪，一頭青絲還這么垂墜下來，有些許漏到了陸無憂的胸口，發(fā)梢搔得微微發(fā)癢，醉酒的身子柔軟，一股淺淡的香氣從肌膚間透來。

    陸無憂低垂視線，還能看見她光潔的額頭，濃密眼睫靜謐覆蓋眼瞳，臉龐微微泛著誘人的粉色，隨著呼吸，頗為可觀的胸口也在一下下起伏。

    他情不自禁道：“賀蘭小姐，你是不是有點(diǎn)過分了？”

    賀蘭瓷閉著眼眸，還呢喃了一句：“玩弄你……”酒氣熏熏的。

    行。真行。

    陸無憂氣急反笑道：“你確定你睡得著？”

    他又不是死的，也不是沒有反應(yīng)。

    誰知道，剛才還口口聲聲訴說著自己如何沒有安全感的人，很快便倒在他懷里呼吸均勻地睡去。

    陸無憂氣了一會，用內(nèi)力把火氣壓下去，慢慢平復(fù)下來。

    還無奈地調(diào)整了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夜倒是更深了，醒酒湯也沒法去拿了。

    陸無憂仰頭平靜了一會，又忍不住低頭看她。

    雖然有那么多的不安，可她好像不知不覺，也多少有些依賴他了吧，不然她也不會膽敢到益州來，不會打算和他亡命天涯，更不會靠在他懷里睡得這么香甜……

    要真讓她安下心來，除去造反——這個其實(shí)風(fēng)險和難度都更大，恐怕只能位極人臣到能左右皇權(quán)，乃至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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