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gè)是他。

    第16章 藏心底06   4月21是他的生日。

    隔天晚上。

    周霧尋并沒有出現(xiàn)在彭星月的生日聚會(huì)中。

    他沒有回彭家。依誮

    彭星月和她的家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就在沈城。

    白伊有點(diǎn)心不在焉地吃過彭星月的生日晚餐后, 就跟彭星月、何頌，還有呂舒娜一起轉(zhuǎn)場去ktv。

    在ktv門口的路邊下了車，白伊正要抬腳往前走, 人忽然頓在原地。

    周霧尋穿著黑色的沖鋒衣, 正從ktv門前的路上經(jīng)過。

    他的手中還拎著購物袋, 里面裝了一堆吃的和用的東西。

    其他三個(gè)人都還沒注意到他，他也沒察覺他們就在路邊。

    只有白伊，在抬眼的那一瞬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可她沒有喊住他。

    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經(jīng)過ktv, 繼續(xù)往前走去。

    須臾，呂舒娜忽而驚訝地不確定道：“那是周尋嗎？”

    彭星月和何頌循著呂舒娜指的方向望過去。

    “哥！”彭星月立刻叫出聲。

    何頌也喊：“尋哥！”

    白伊看到背對著他們的男生停下了腳步。

    隨后，他扭過頭來。

    彭星月高興地朝他揮了揮手, “哥，這里！”

    她說著，人已經(jīng)率先朝著周霧尋跑了過去。

    白伊他們也旋即跟上。

    “你……”彭星月本來笑得燦然，想問周霧尋怎么會(huì)出現(xiàn)在這兒, 結(jié)果來到他面前后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的傷痕。

    彭星月登時(shí)擰緊眉, 擔(dān)心的話脫口而出：“你的臉怎么了？”

    周霧尋面不改色地淡淡道：“昨天遇到幾個(gè)搶劫的?！?/br>
    彭星月根本沒多想, 輕而易舉地就信了周霧尋的話。

    她問：“所以你才沒能回南城？”

    周霧尋點(diǎn)了下頭。

    “那你怎么不回家??？昨天還跟姥姥撒謊說你到南城了, ”彭星月撅嘴嗔怪他，“你家這房子都多少年不住人了, 一直就沒供過暖, 你不怕冷?。　?/br>
    周霧尋嘴角輕勾, 回她：“有電熱毯。”

    “那也冷?。　迸硇窃抡f完又問：“你還回南城嗎？”

    “買不到票了。”周霧尋云淡風(fēng)輕地說。

    “那你先跟我去ktv玩吧，唱倆小時(shí)咱們回家?！迸硇窃掳才诺拿髅靼装?。

    周霧尋卻拒絕, 對她說：“我這幾天還是先在這邊住著吧，明天我哥們兒過來。”

    “你先別告訴奶奶和姑姑我沒回南城。”周霧尋囑咐彭星月，而后道：“等我哥們兒走了, 我就回家里，你就當(dāng)我剛從南城回來，知道嗎？”

    彭星月搞不懂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你朋友來了也可以住家里啊……”

    “他說家里有長輩在，不好多打擾，還是想住這邊。”

    “他非得住這兒，我只能提前收拾，”周霧尋說著就笑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沒回家而是來這邊？”

    沈城的冬夜寒風(fēng)刺骨。

    彭星月冷得直跺腳，腦子仿佛也被凍得不轉(zhuǎn)了，根本沒意識(shí)到有哪兒不對。

    她把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哈氣，左右手互相搓了幾下后，她扯著周霧尋的衣服袖子，拉著他往前走，說：“冷死了，趕緊進(jìn)去吧我們?！?/br>
    白伊跟在他們后面，被呂舒娜挽著手走進(jìn)ktv。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話。

    她知道他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但她不會(huì)告訴任何人。

    在往包廂走的時(shí)候，呂舒娜突然出聲問周霧尋：“周尋，你一開始打算回南城的話，你朋友為什么還訂了來沈城的票??？”

    彭星月這才察覺到怪異，連忙附和：“舒娜姐說的對哦！”

    “哥，你不會(huì)在騙我吧？是不是根本沒有什么朋友要來？”

    周霧尋好笑地說：“騙你我有什么好處嗎？不信的話除夕晚上你過來玩唄，親眼見見他，看我是不是在騙你?！?/br>
    隨后他又解釋：“他不知道我本來要回南城，我也是昨天錯(cuò)過航班后才知道他一早就定了沈城的機(jī)票想過來找我?！?/br>
    這點(diǎn)是真的。

    確實(shí)真的有個(gè)朋友要從南城過來找周霧尋。

    他一開始也確實(shí)不知道對方訂了票要過來。

    但他并沒有錯(cuò)過航班。

    他是真的回南城了，可沒有見到母親。

    因?yàn)榧依餂]有人。

    他是給母親打電話才知道，母親前幾天跟沈叔叔領(lǐng)了證，所以年底就和沈叔叔一起回沈叔叔的老家了，要年后才回南城。

    為了讓母親安心過年，周霧尋沒有跟母親透露自己來南城這件事。

    掛了電話后，他就買票回了沈城。

    他本該為母親高興的。

    因?yàn)榻K于有個(gè)男人真正地把她放在手心里疼愛，她的后半生終于不用跟前半生一樣，苦等一個(gè)總不回家的丈夫。

    可是周霧尋心里卻很難受，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在身體里橫沖直撞。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失去最親的人。

    而最無力的是，他明知即將要失去，卻抓不住，也留不住。

    就如同握在手中細(xì)沙，只會(huì)從他的指縫漸漸流失。

    說到底，他也才16歲。

    他心底充滿了對家的向往，他無比渴望父母的陪伴和關(guān)心。

    但可惜，這么簡單的心愿，對周霧尋來說，這輩子都是不切實(shí)際的奢望。

    何頌聽完周霧尋的話，笑說：“那這樣也算歪打正著了，尋哥沒能回南城反而能見到朋友，不然你倆這個(gè)年直接錯(cuò)過啊！”

    周霧尋笑了下，應(yīng)：“嗯?！?/br>
    彭星月還是心存懷疑：“春節(jié)誒！他不跟他家人一起過年嗎？”

    周霧尋語調(diào)散漫地回：“他爸媽出國旅游過春節(jié)，他不愿意去，就想著過來找我?！?/br>
    “哦，這樣啊?！迸硇窃铝巳?。

    到了包廂，白伊在沙發(fā)的一端靠邊坐下。

    周霧尋剛隨手將購物袋放到桌上，就被何頌拉去點(diǎn)歌。

    彭星月已經(jīng)率先開嗓唱了起來。

    呂舒娜走到白伊這邊，彎腰對她說：“一一，你們先玩，我去附近的藥店給周尋買點(diǎn)藥。”

    白伊聽聞，眼睫閃了閃。

    隨后，她溫軟道：“我陪你去吧?！?/br>
    呂舒娜摁住她的肩膀，笑道：“不用啦，藥店就在ktv附近，外面挺冷的，你坐著吧，我很快回來。”

    白伊也沒強(qiáng)求，聽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呂舒娜離開，白伊低垂下腦袋，輕抿住嘴唇。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澀。

    但凡能控制，白伊也不想跟表姐喜歡同一個(gè)人。

    可感情完全不由人。

    不是她說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須臾，白伊突然聽到何頌喊：“尋哥！你點(diǎn)的歌！”

    白伊瞬間條件反射性地抬起頭。

    周霧尋已經(jīng)從彭星月的手中接過話筒。

    播放歌曲的屏幕上顯示出歌名和演唱者。

    ——《愿愛無憂》痛仰樂隊(duì)。

    “像是寫給愛人的歌……”［標(biāo)注1］

    他一開口，白伊的身上就不由自主地起了層雞皮疙瘩。

    這是白伊第一次聽周霧尋唱歌。

    她完全沒想到，他唱歌能這么好聽。

    唱歌時(shí)他的嗓音比平常略低些，聲線低沉而慵懶，像在不急不緩地將故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