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一下我的手 第26節(jié)
然而,家里備用的退燒藥已經(jīng)過期不能吃了。 白伊無可奈何,只能穿好衣服,出門去買藥。 但距離她家最近的一家藥店也在四公里外,而她出門的時候公交車都停運了。 白伊便打車去了藥店。 買完藥從藥店出來,白伊走到路邊,打算叫車回家。 可是,她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出租車經(jīng)過。 頭重腳輕的白伊冷地縮著脖子,隨后抬手往上拉了拉圍巾,把自己的大半張臉都遮住。 她站在原地,不斷地輕輕跺腳。 冬夜的寒風(fēng)吹過來,似乎直接穿破了腦門侵入全身,凍得人止不住打哆嗦,上下牙齒都在打架。 就在白伊撇頭想張望有沒有出租車過來的時候,忽而看到幾個男生進(jìn)了旁邊的一個窄巷。 而被圍在中間的那個人,正是彭星月說今天回南城的周霧尋。 他單肩背著黑色書包,手里拉著黑色的行李箱,被四個男生不耐地推搡著往前走。 白伊幾乎一眼就認(rèn)出,那四個人中為首的寸頭是沈城一中旁邊一所職高的老大。 她之所以認(rèn)識這么號人物,還是因為表姐。 當(dāng)初這個男生追過呂舒娜,對呂舒娜死纏爛打,導(dǎo)致那段時間呂舒娜上下學(xué)都要混在一群人中才能脫困。 直到這個男生后來認(rèn)識沈城一中的?;ǎD(zhuǎn)移了追求的目標(biāo),呂舒娜才得以徹底解脫。 白伊望著巷子口,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他們?nèi)ツ抢锩媸且鍪裁础?/br> 她顧不得自己還在不舒服,立刻抬腳朝著窄巷小跑去。 這個寸頭喜歡校花,周霧尋又才把?;ㄋα瞬痪?。 肯定是來找周霧尋麻煩的。 白伊此時滿腦子都在擔(dān)心周霧尋被群毆,根本沒空去想為什么他深更半夜還在沈城的大街上轉(zhuǎn)悠。 明明他這會兒該在南城他母親那里了。 窄巷里只有一個不怎么亮堂的燈泡,光線特別昏暗。 白伊心慌意亂地在巷口扒著墻角看過去,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打了起來。 起初周霧尋并沒動手,對方幾個人惡劣地把他推過來又推過去。 寸頭不斷地質(zhì)問周霧尋:“知道我們?yōu)槭裁唇逃?xùn)你嗎?” 周霧尋沉默著不搭話,對方就抬腳踹到他腿上,猖狂道:“問你呢,知道嗎?啞巴了?” 周霧尋還是沒說話,而是直接沖寸頭揮起拳頭,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白伊趕到巷子口的時候,就看到周霧尋暴戾的一對四。 他仿佛不要命似的,下手特別狠。 白伊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周霧尋。 渾身充滿了戾氣,像發(fā)了狂的獸類。 可他再能打,也只是一個人。 對方四個人總有辦法制住他。 周霧尋被其中兩個人一人架住一條胳膊,摁在墻上。 被他揍的嘴角流血的寸頭冷笑了下,一拳掏在周霧尋的腹部。 周霧尋很痛苦地悶哼了聲。 在看到眼前場景的那一刻,白伊就已經(jīng)傻眼了。 她從小乖到大,群毆這種事對她來說太遙遠(yuǎn),她根本沒碰到過。 這也導(dǎo)致她現(xiàn)在很懵,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沌慌亂的狀態(tài)。 親眼看到周霧尋被人摁著打,白伊又心疼又害怕,恐懼地快要哭。 她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惶然不安地打轉(zhuǎn)兒。 情急之下,白伊用盡力氣沖巷子里扯著嗓子喊了句:“別打了!我報警了!警察來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巧,白伊剛聲音發(fā)顫地喊完這句話,警笛聲就在附近響了起來。 好像連神明都在幫她救他。 本來桎梏著周霧尋的四個男生聽到警笛聲,拔腿就往巷子外跑來。 白伊根本沒時間找其他地方躲避。 她咬緊嘴唇屏息,就在這昏暗的角落里,渾身緊繃地貼靠著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四個人一心逃跑,哪里會注意得到墻角處藏了個人。 親眼看到他們頭也不回地倉皇跑走,白伊才心有余悸地急促呼吸起來。 她轉(zhuǎn)過身,又一次偷偷望向巷子。 周霧尋還在那兒。 他低垂著頭,就這么靠墻立著,一只手輕摁在腹部,微弓身。 他的頭頂就是那盞不怎么明亮的燈泡。 橘色的光芒很暗淡,落到他的身上,讓臉上掛了彩的他看起來更頹廢落魄。 白伊猜不透他為什么沒有回南城。 還是……他回去了,又回來了? 可是,為什么呢? 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泛紅的眼眶酸酸熱熱的。 胸口也很悶,幾乎要喘不過氣。 須臾,guntang的眼淚從她眼角滑落下來。 白伊說不清自己是被剛剛的事嚇到了覺得后怕,還是看到他這樣心里難受。 他在巷子里呆了多久,她就在巷口陪了他多久。 良久,周霧尋從地上撿起他的書包,用手拍去上面的塵土,重新單肩挎上包帶,隨后拉起倒在旁邊的行李箱,朝巷子口走來。 白伊瞬間縮回腦袋,面對著墻咬緊唇。 聽著行李箱的滾輪碾壓路面的聲音越來越近,白伊胸腔里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須臾,她抬腳跑開,飛快地拉開了藥店的門,躲到了藥店里的貨架后。 這個年紀(jì)的男生有著格外強(qiáng)的驕傲和自尊。 對他們來說,面子比命還重要。 周霧尋肯定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所以白伊不敢讓他發(fā)現(xiàn)。 等他從巷子里出來,過了馬路,白伊才敢從藥店出來。 她在馬路這邊,沿著路跟著在馬路對面的他往前走。 寒冬臘月的深夜,空曠的大街上偶爾有幾輛車駛過,路上除了他們,根本沒別的行人。 白伊的目光一直鎖定在他身上。 她跟隨著他,沿路走過一條又一條街。 其實只要他稍微回頭望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有個女孩在跟著他。 但他并沒有。 沒有回頭看,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似乎很心不在焉,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像游離在世間的孤獨的鬼。 白伊不知到他要去哪兒,這不是去星月家的路線。 忽而,白伊臉上一涼。 她抬手摸了摸,指尖微微潮。 白伊仰起臉來,望了頭頂?shù)囊箍諑酌?,然后才辨別出來正在下雪。 剛剛是有顆小雪粒落在了她臉上。 不多時,雪粒變成了一片片雪花。 雪越下越大。 白伊依舊和他分隔在馬路兩邊,卻一同走在雪中。 最終,白伊親眼看到他進(jìn)了一個叫“清苑”的小區(qū)。 她停在路邊,沒再往前走。 恰好有空出租車經(jīng)過,白伊招了招手。 隨后打開后車門,坐了進(jìn)去。 回到家里,白伊就著溫水吞了退燒藥。 睡之前她從抽屜里拿出日記本,寫下了今天的日期。 —— 2011年1月30號。 晚上下雪了。 我和他隔著一個馬路的距離,共同見證了2011年的第一場雪。 今晚的事,是我瞞著所有人的第二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