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君渣后和鬼王HE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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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快死了,又如何擬得出和離書?!?/br> 程安聞言,拖長音調(diào)“欸”了一聲,頗有花言巧舌的jian商模樣。 “好說好說。” 但見她從袖中翻開自己的荷包,又在夾層中折了一折,翻出一張疊的齊齊整整的宣紙來,甫一翻開,尾部落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一別兩寬,各自生歡” 謝湛:“……” 還真是時刻備著。 程安完全沒害臊自己的字,將書遞到他面前,還晃了晃:“你看這一地血,剛好能拿來畫血手印,別浪費了。” 胸腔里的內(nèi)傷似乎又重了一點兒。 “看來,我同你請的夫子,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br> 謝湛似乎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慘樣,避開話題,竟開始說起了風(fēng)涼話。 程安舉著和離書的手一僵。 謝謝。 有被冒犯道。 這短揭得很是要命。 要知道,往日多少來求她治傷的妖鬼,最后有一大半死因是看錯她鬼畫符似的藥方。 “殿下重傷不方便行動?!?/br> 她咳嗽一聲,把話題又掰扯回來,也學(xué)著謝湛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無視他的話,聲音幾分柔媚。 “不若,我替殿下按手印?” “……” 聽她沒有任何反駁,謝湛闔上眼,嗓音又沉又有幾分?。骸凹s定繼續(xù)?!?/br> 他再睜眼,似乎拋開了什么多余的情緒,用慢悠悠語調(diào)道。 “我不會死?!?/br> 沉沉話音剛落,程安只覺得本就狹小的空間似乎更狹小了些。 她眨了眨眼,轉(zhuǎn)過身,卻看見一柄鈍重的古劍橫躺在車廂內(nèi),漆黑古樸的劍身威風(fēng)凜凜。 可惜,因為劍身又大又沉,此時這柄應(yīng)該氣勢勃勃號令天地的重劍,此刻只能生硬地卡在車中 。 笨拙厚重,完全動彈不得,顯得幾分滑稽。 “時寸?” 程安一眼便瞧出重劍身份,隨即不可思議地看向謝湛:“你竟召得出時寸?” 劍靈這種東西,存留時間越久,實力越強,召出來需要的靈力也就越多。 謝湛能召出來時寸,卻連凡軀上的一點兒小傷都解決不了,這實在說不過去。 除非,這劍中劍靈,是活人以身祭劍所得…… 程安搖了搖頭,將這個詭異的想法壓下。 謝湛她還是了解一些的。 雖說此人神格主掌殺戮,但也并非濫殺之輩,活人祭劍……著實有傷天和,他應(yīng)該做不出來。 大抵是還有什么別的底牌。 他臉色似乎又白了一些,劍身上的力量化成一點兒微弱的白光,頃刻,車廂內(nèi)駭人的血跡便如露水蒸發(fā),漸漸縮小至消失無蹤。 程安脖頸上的粘稠感也一點一點消退,皮膚重新接觸空氣,清清爽爽,見謝湛胸前那大窟窿沒了蹤影,心底默默感慨一句。 ——劍靈真好用。 她向前走了幾步,在謝湛身邊坐下,頂著他視線翻開他掌腕,并指探了他的脈象。 謝湛睫毛微顫,卻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只是覺得搭在手腕上的指尖有些燙。 這一探,程安就收回方才的話。 一點都不好用,全是表面功夫。 她搖頭,看向謝湛道:“你不會真以為,拿層靈力遮一遮,就沒事了吧?!?/br> 這話聽起來關(guān)心,但程安真不是這個意思。 他要是死了,神魂歸位,自己再去玉宸殿要說法,人家可未必會認(rèn)自己和一個女鬼的約定。 謝湛見她面色急切,心底情緒過了幾重,竟然和她解釋起來:“會自愈。” …… 程安一愣,再探脈象,細(xì)細(xì)品去,卻發(fā)現(xiàn)還真比剛剛平和不少。 不是這也太作弊了吧。 他神軀有這么離譜的強大自愈能力就算了,憑什么神魂寄存的凡軀還能這么這樣? 她心底暗嘆一聲天道不公,施施然放了手。 馬車骨碌碌繼續(xù)向前走著,駛過街道,兩側(cè)漸漸傳來叫賣聲,程安抱著布枕靠在前座,這才后知后覺察覺車廂實在有些小。 謝湛身量本就頎長健碩,哪怕闔眼端坐后座,收起時寸,也占了 車廂近半壁江山。 她只需稍稍抬眼,就能瞧見他細(xì)密好看的睫毛,以及其他異常俊美的五官。 “星君給了什么。”謝湛似乎瞧出她的不自在,緩緩開口。 經(jīng)他一提,程安這才后知后覺想起‘仙使’給的那份錦囊。 她笑了聲,從懷中取出那枚繡工精美的桃粉色綢緞錦囊,拉開線繩,里面包著兩張帶著夾竹桃花香的信箋。 第一張信箋筆力遒勁端正:“天地伊始,大道初衍,混沌……” “看第二張?!?/br> 視線掃都未曾掃過一下,謝湛話得很淡:“星君第一份折子,永遠(yuǎn)都是廢話?!?/br> 程安翻開第二張信箋,那上面夾竹桃味更濃了些,明顯對方在這張紙上用得心思,比第一份用心得多。 其上字跡依舊端正,只是話卻是極其樸實無華的大白話,程安看了一句開頭,便覺得太陽xue突突一跳。 '姑娘,你是個好人。你一見鐘情的那位,也確實是眾生敬仰的天地第一人。你們結(jié)緣,算是我小老兒牽得最舒坦的一次緣。' 謝湛也掃過一眼,沒什么表情,只是神色莫名緩和下來。 “……” 程安忍著想撕了這份信的沖動,接著往下看去。 '可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啊,有良緣,也有孽緣。你們這段緣,并不是什么良緣……' 她笑了聲。 緣分有良緣孽緣,不是良緣,那不就是孽緣了。 星君說話,倒還挺講究藝術(shù)。 ‘可緣分已成,只能靠你自己看開了。你要是將放在謝小將軍身上的心收回來,這一生,小老兒保你過得順順利利?!?/br> 程安感慨地收了信。 這天下,像司命星君這樣的好人,可真不多見。 她折信箋的手折到一半,那信紙卻倏然如有生命一般飛向空中。 信箋紙嚶嚀一聲,生怕他人看到自己一般團(tuán)成一團(tuán),青色的火焰無源而起,將它底部往上少了個一干二凈。 程安手里只留下那張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官方仙話。 “……” 程安沉默望了眼坐在一邊的謝湛。 早知道,她便不開錦囊了。 這下可好,星君費這么一大番功夫防的人,在一邊同她一齊將這份信看得了個徹底。 不過謝湛似乎沒將信箋里的話放在心 上,他闔上眼,依舊平淡的靠坐在后座。 程安聳了聳肩,抱著布枕靠在窗邊,聽著窗外人馬來來往往,和紅玉隔著車廂插科打諢起來。 她并不喜歡車廂狹小昏暗的空間,車馬不過晃悠了一會兒,聽著車輪嘎嘎作響,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在她將將睡去時,謝湛緩緩睜了眸子,卻頭一回,重傷愈合時走了神。 ……孽緣。 他輕輕念著這兩個字。 也對。 她的命格里若無自己,不僅沒什么妨害,反倒……快活。 五臟積郁的內(nèi)傷結(jié)成塊,正在修復(fù)的肋骨牽扯著經(jīng)脈,本該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劇痛,他卻能如同絲毫感受不到般穩(wěn)坐一邊,神色無常。 謝湛素來極少安眠,哪怕身具重傷,也是異樣清醒。 他自己都未注意到,自己視線不經(jīng)意間,便留在窗邊人身上。 睡覺的后座讓他占了,此刻她只能撐著腦袋迷瞪。 白皙香凝的指尖百無聊賴地抵著下頷,柔軟且毛茸茸的腦袋隨著車廂晃動不停地往下點。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想起一樣事物。 玉宸殿前的那片森林里,明明困得要死,還非要警惕周圍的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