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嬌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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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夫人雖有父兄加倍寵愛,可從未過過一個生辰,因為那一日也是母親的忌辰,她的心思比常人敏感細膩些亦是常事。” “而此番落難又是被繼母和meimei所害,險些丟了清白沒了命,這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br> “大人既救了她,也愿護她一生,何不多予她些耐心,體貼理解于她?” 王嬤嬤循循善誘,而陸凜也不笨,可以說一點就通,只是嘉月一走了之,而他一氣之下又說了狠話,這么快就回去尋人豈不窩囊? “如何體貼?” 垂眸半晌,心思百轉,最后男人也只干脆利落地蹦出了這四個字。 “大人,這法子可就多了,又因人而異?!?/br> “關鍵得靠心?!?/br> 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王嬤嬤總不可能再給陸凜支招去追人,畢竟她不跟他們生活一輩子,日子得靠他們兩個自己過。 吵架了,總得要有個人先低頭。 - 陸凜在御書房的山河圖前與秦綏帝密談近一個時辰。 正事結束后他原想直接告辭,但秦綏帝輕描淡寫的“坐”,便困住了男人的腳步。 受萬民敬仰,勤政愛民的帝王此刻笑得親和,充滿了尋常百姓家的煙火氣,磁和的聲音里除卻關切,還有幾分調侃。 “昨夜當梁上君子了?” 今日交談他偶爾會壓著聲抑制不住地低咳兩下,而這京城就沒什么事能瞞得住秦綏帝,自然聯(lián)系上了因果。 “嗯?!?/br> “酒多了。” 陸凜不完全否認,但又絕不會承認他是因為一個人在房里睡不著,才去做梁上賊子。 “李福?!?/br> 秦綏帝的音量提了幾分,喚了外面的大太監(jiān)一聲。 “陛下?!?/br> 微胖的公公拿著拂塵進來,低頭弓腰,姿態(tài)恭敬卑順,卻并沒有多少讓人不適的諂媚。 “去請個太醫(yī)。” “是?!?/br> 應了一聲,李福只管去執(zhí)行秦綏帝的命令。 他還是太子之時李福便跟在身邊伺候,如今已有近二十年,九五之尊的性情他幾乎摸得一清二楚,從未行差踏錯。 也正是因此,李福才能一直在這宮里生存下去,越爬越高。 “兩天就好的小病,沒必要。” 有旁人在,陸凜不可能直接推掉帝王的關切,畢竟不管有沒有那層血緣關系,他們之間都先是君臣,再是表兄弟。 “朕覺得有必要?!?/br> 悠然地拿起一本未批閱的奏折,秦綏帝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就折了陸凜接下來的臭臉。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水,忍了以下犯上的沖動。 君臣二人誰都未再開口,本想結束就離開繼續(xù)趴屋頂,找時機的陸凜不得不按下性子坐著。 索性李福腿腳利索,那太醫(yī)得知是皇上召見也不敢耽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向上首的帝王請過安后,便見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陸凜。 太醫(yī)立刻背著藥箱過去,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心跳,便開始給他診脈。 時間不算很長,但也比往常給秦綏帝把平安脈要久一點。 “這位大人原先該是身強體健,只是近些時日心火郁積,才致傷寒趁虛入體?!?/br> “微臣現(xiàn)在便給大人開藥,助您疏通心氣?!?/br> 老太醫(yī)放下捋胡須的手,先給上首的秦綏帝行了禮,而后才轉身向陸凜道明病因。 “李福,隨孟太醫(yī)去拿藥。” “罷了,再煎一副送來?!?/br> 余光掃過站起身要和太醫(yī)一起離開的陸凜,秦綏帝先開口阻了他的話。 今日他倒是異常急躁,不過這性子他還偏要制一制。 “是,陛下?!?/br> 彎腰應下后,二人一同離開御書房,合上門,里面便又只剩表兄弟二人。 “陛下還有何事?” 陸凜也沒有坐回去,黑著臉詢問上首的男人,對上秦綏帝帶著笑意,仿若能洞悉世事的眼眸,便有幾分語噎。 這個老狐貍。 “一年得見一次,朕自是要多關照你。” “坐?!?/br> 微揚下顎,秦綏帝示意陸凜坐回剛剛的位子。 盡管已三十有四,他看著依舊像二十多歲,龍章鳳姿,久居高位積淀下來的氣度更是不凡。 即使是溫潤的神色也叫人不敢掉以輕心,不怒自威。 陸凜咬牙坐了回去。 他哪是要關照,分明就是要念那些臭道理。 “嘉月的生母早逝,皇后和朕都是太傅的學生,便時常召她入宮小住,對她疼愛有加?!?/br> “若非你半道截人,不久后她會成為朕的兒媳?!?/br> 提起筆點過墨,秦綏帝開始在奏章上圈劃,龍袍上由金線繡制的五爪金龍在陽光下顯得栩栩如生。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單純地講述一件事,那意思辨不真切。 “那又如何?” 冷笑一聲,陸凜再也顧不上什么規(guī)矩,眼底的戾氣若隱若現(xiàn),情緒外泄。 他要的誰也別想搶去。 “不如何?!?/br> “朕之所以中意,倒不是因為嘉月與太子青梅竹馬?!?/br> 用朱筆在奏折上圈畫標記了一處,秦綏帝的聲音依舊,一心二用也游刃有余。 而陸凜卻在心里冷笑連連。 他要僅憑青梅竹馬便定下未來的一國之母,那才叫見鬼。 大抵也知道陸凜在想什么,秦綏帝笑意微深,繼續(xù)開口將過去之事娓娓道來。 “十年前兩個孩子在獵場救下過一只野兔,一起養(yǎng)了快一年,一日太子喂過后忘了關門,逃掉的兔子便被御膳房的御廚抓去做了菜。” “嘉月得知后頭一回在朕和皇后面前失態(tài),大哭一場,又病了幾日?!?/br> 說到這秦綏帝又有所停頓,余光似是不經(jīng)意地掃過陸凜,笑意未及眼底,圣意難測。 他不過說了個起因,至于為何中意,還在接下來這一段。 陸凜沒順著往下問,秦綏帝也不在意,合上批好的一本奏折摞到一邊,繼續(xù)打開下一本,而薄唇也隨之動了起來。 嗓音醇厚清明。 “她痊愈后,朕將她和太子挨個叫進御書房,詢問他們如何處置那御廚?!?/br> “而嘉月的回答也很讓朕滿意?!?/br> 狹長的鳳眸中出現(xiàn)了少有的探究神色,陸凜看向秦綏帝,想知道六歲的嘉月到底說了什么,能讓他如此評價,甚至覺得她有資格在未來與太子并肩,扛起一國之母的重任。 但這次秦綏帝并沒主動往下說,陸凜無法,只得開口問:“她說了什么?” “嘉月性子如何你如今該比朕清楚?!?/br> 用朱筆在面前的這本奏折上打了勾,秦綏帝的神色和語氣始終未變,他沒再看陸凜,更沒說話,留了一室肅然寬闊的靜謐給他。 這說一半留一半的還不如不說。 勾唇冷笑,陸凜繼續(xù)喝水。 人人都敬畏秦綏帝,說他是難得的千古明君,但在陸凜眼里他就是個野心勃勃,披著人皮裝圣賢的老狐貍。 李福提著食盒以及藥包進來后,陸凜將那正巧涼了些,不算燙嘴的苦藥一口飲盡,而后提著藥包起身告辭。 這回秦綏帝沒阻攔。 陸凜的父親陸朝是個榆木腦袋,原以為他會有所不同,沒想到還是一脈相承。 輕嘆口氣,男人合上奏折,端起茶盞品了一口龍井,視線徐徐落向陽光正好的窗外。 祖父秦襄帝開始便空置六宮,與一人白首,只得一兒一女。 父皇和他亦是如此。 原先秦綏帝還有一個哥哥,但在一次爭執(zhí)中他失手殺死王妃,后又自盡,只留下不到五歲的稚兒一直養(yǎng)在宮中。 而陸凜是姑姑唯一的血脈,十一歲那年才離開京城去往邊境。 所以就算父皇和姑姑臨終前未曾叮囑,秦綏帝也會盡到為兄的責任。 - 陸凜日日做梁上君子,聽著嘉月的聲音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想沖下去將她狠狠按進懷里,但腿腳又被陣怪異的力量拉扯著,邁不開。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而且她也不讓碰。 擱在以往陸凜只會覺得自己這樣的徘徊毫無意義,且十分愚蠢,但沒辦法,他習慣了夜里抱著嘉月,原本分床還能趁著半夜爬上去,如今分了家簡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