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嬌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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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遇 不耐 “我家在京城,此番是隨繼母回北丹祭拜祖父,但路上遇到了土匪,我,我跌落了馬車”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弱了下去,指尖明明貼著溫?zé)岬耐?,卻冷得緊繃,那雙桃花般美麗的眼里隱隱有了淚光。 靠在樹上閉目養(yǎng)神的陸凜徐徐睜開眼睛,瞳孔深幽,如頭頂夜色,一望無盡。 怪不得。 “沒關(guān)系,到孟良你給家里去封信,他們定會派人來接。” 林淮里不及陸凜心思深,他柔聲安慰著嘉月,又往火堆里添柴。 “吵?!?/br> “都去睡覺。” 不等憂傷著的少女籌措語言,陸凜便打斷他們的對話。 兩人乖乖地閉上嘴,一個站起來整理睡覺的草鋪,另一個走到馬車邊,爬進(jìn)去休息。 只是嘉月睡得并不好,她做噩夢了。 被土匪劫走,又跟著兩個男人去了邊境的孟良城,所有族親都指責(zé)她敗壞門楣,從小疼愛她的父兄要與她斷絕關(guān)系。 他們不要她了。 無論嘉月怎么哀求他們都視而不見,甚至挽起繼母和弟弟meimei的手,越走越遠(yuǎn)。 “爹爹,哥哥......” 嘉月哭著從夢中醒來,雙臂環(huán)膝,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盡管害怕無助到極點(diǎn),她也沒忘記憋著哭聲。 陸凜說過,掉眼淚就要丟下她。 “沒什么好哭的?!?/br> “有人來接你最好,沒人來我也不少你一口飯吃?!?/br> “繼續(xù)睡?!?/br> 少女哭得正難受的時候,耳畔響起陸凜的聲音,他似乎就坐在車門外,很近,那低沉磁厚的嗓音雖沒什么起伏,在這凄靜的長夜里卻讓人安心。 男人靠在車門邊,一條修長的腿屈起,另一條腿隨意地垂落,點(diǎn)在地上,手肘撐著膝蓋,漫不經(jīng)心地晃著馬鞭。 既然決定帶上這個麻煩他就不會半途而廢。 不過是個小姑娘,也廢不了多少米。 “陸公子,謝謝你......” 抽噎著,嘉月吸了吸鼻子,心口一會酸一會暖,最后她輕輕彎了彎唇角,軟軟地道謝。 “粗人一個,別跟我整京城那套。” “叫我陸凜。” 外頭的男人輕嗤一聲,低低的,有幾分她聽不明白的意味。 “好......” 嘉月應(yīng)下后外面便沒了聲息。 時不時地哽咽兩聲,她重新躺下屏息聽著,試圖探知他的存在。 但陸凜的身手極好,來無聲去無聲,嘉月不會武自然聽不到,也感覺不到。 最后她抵不住困意緩緩合上眼睛。 這次一夜無夢。 第九日下午他們?nèi)巳肓嗣狭汲?,林淮里家中人多騰不出房間,也不大方便,嘉月就暫住在陸凜府上。 他父親三個多月前過世,陸凜孝期剛結(jié)束便被急召回來。 秦國的守孝制度并不嚴(yán)苛,武將滿百日即可出孝,重回軍營,文官則需一年,若是位高權(quán)重的官員,至少四十九日,之后要不要繼續(xù)視國情而定。 后院女眷若非父母,丈夫,子女去世,四十九日后也可出孝。 陸凜的宅邸不算大,布置得也很簡單樸素,與雅致富貴無甚關(guān)系。 他沒有兄弟姐妹,母親在晉南,這府里空空曠曠的。 伺候的都是小廝,打理事務(wù)的是個年逾五十的老管家。 第二日上午陸凜去郊外兵營,管家送來兩個丫鬟,一個老mama服侍嘉月。 “有個詞叫冰什么骨的,可不就是說姑娘你?!?/br> 傍晚,錢mama服侍嘉月沐浴更衣,美人出浴的場景實(shí)在活色生香,她一個老太婆都想上前摸一摸。 那身段,那皮膚,還有這張小臉,孟良城沒哪個姑娘能及上她半分。 城東頭孟先生的女兒,孟良第一美人孟雪跟她比也差遠(yuǎn)了。 “mama想說的可是冰肌玉骨?” 嘉月性子柔,待人也謙和有禮,沒什么小姐架子,錢mama一聽她這軟軟糯糯的嗓音心里就說不出的歡喜。 “是是是,讓姑娘你見笑了,老婆子我沒讀過什么書,識不得幾個字,那都是聽別人講的,也沒學(xué)成個樣?!?/br> 老人家笑得豁達(dá),仔細(xì)為女孩兒梳理一頭柔順的青絲,指尖流連,馨香撲鼻。 “無事的,我也只是粗識皮毛。” 小姑娘笑得溫溫柔柔,神色卻是認(rèn)真,并非故作謙虛,和父兄比起來,她所讀的書,所掌握的學(xué)識都還很淺顯。 圣上這十?dāng)?shù)年一直尊父親為老師,時常請他去御書房議事。 錢mama一邊同嘉月閑談,一邊為她編著細(xì)細(xì)的辮子,用發(fā)帶纏繞固定。 夜幕完全降臨時,少女坐在桌案前執(zhí)筆寫信。 晚風(fēng)吹拂起她鬢邊的青絲,跳動的燭火襯得她容顏細(xì)膩柔和,恍若畫中仙子。 斟酌再三,浪費(fèi)了許多宣紙,終是有一張無論是字跡還是內(nèi)容都比較妥帖的,嘉月照抄一份,將它們分裝進(jìn)兩個信封,用火漆封上。 陸凜回府時已過亥時三刻,嘉月在婢女秋玉的陪伴下來到他院中。 他還在沐浴更衣,她便執(zhí)著信坐在書房的客椅上等候。 兩封信,一個寄去北丹,一個寄去京城。 不管父兄在哪應(yīng)該都能知道她的消息。 “寫好了?” 不知不覺飄遠(yuǎn)的神思被男人略帶潮濕啞意的聲音喚回,嘉月怔怔地抬起頭,在觸及到他領(lǐng)口那一片結(jié)實(shí)的麥色肌膚時慌亂地收回視線,瓷白的小臉一片通紅。 他只穿一件單薄的黑色寢衣,沒披外衫,除了輪廓若隱若現(xiàn)的胸肌,線條粗硬的鎖骨也半露在外面。 嘉月養(yǎng)在深閨,偶有外出也沒見過男子這般,袒露…… “問你話呢?!?/br> 大刀闊斧,十分隨意粗闊地坐到書案前,陸凜抬眼便看到要將小腦袋埋進(jìn)脖子里的小姑娘,蹙了蹙眉,有幾分不耐。 他今日一早就去了千戶營,那些混賬這三個多月懶散的不成樣子,陸凜看得一肚子火,從早整到晚,過會還要寫復(fù)職文書遞交給齊指揮使。 “抱歉?!?/br> “我寫了兩封信,內(nèi)容都是一樣的,一封要寄去北丹,一封要寄去京城?!?/br> 指尖輕輕摩挲著兩封一模一樣,署了大哥溫嘉辰名諱的信,嘉月心存希翼溫暖,唇角也不知不覺揚(yáng)起來。 “拿過來。” “嗯?” 還沒完全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嘉月下意識抬頭看去,大眼睛里有幾分茫然,只是在觸及到他那片肌膚時又急忙別過臉。 心跳又快又響,嘉月的指尖緊緊絞在一起,視線無處安放。 也沒有注意到陸凜正在變的臉色。 第6章 遇 麻煩 “姑娘......” 秋玉忍不住小聲提醒,清秀的臉上有絲許懼意。 屋子里的氣氛都變得嚇人了,她竟還沒感覺到? 遲鈍地回過神,嘉月又轉(zhuǎn)過臉,對上了陸凜那雙漆黑的,泛著戾氣的眼眸。 或許是害怕,她的鼻頭莫名酸了,美眸里霧氣柔柔地纏繞,心底那些旖旎悸動消失殆盡。 “溫嘉月,被無視的是我,你紅哪門子的眼睛?” “憋回去。” 眼神未變,遲凜的聲音沉得不近人情,甚至有點(diǎn)訓(xùn)斥下屬的狠勁。 沒憋住,嘉月喉間溢出一聲哽咽,她將兩封信塞到秋玉手里,頭也不回地跑出書房。 陸凜再看過來時,眼底只留下自她通紅的眼角灑落的點(diǎn)點(diǎn)晶瑩,以及白色發(fā)帶定格的殘影。 “大人,您的衣服......” “姑娘她是大家閨秀,或許外男都沒見過多少,又怎能接受您這樣……”暴露。 將信放到桌邊,秋玉硬著頭皮替嘉月說話,陸凜剛剛的語氣和態(tài)度她一個旁聽的婢子都受不住,更別提嘉月。 京城的名門閨秀都注重禮儀教養(yǎng),而孟良城的民風(fēng)相對開放,換在本地女子眼里他這樣倒也沒什么。 “麻煩?!?/br> 余光掃過對他來說挺正常的領(lǐng)口,陸凜抬手揉了揉眉心,喚小廝進(jìn)來研磨,提筆寫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