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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終于回神, 可剛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卻已經(jīng)收不回來了。 “不是親生, 母親,還請明言?!备跌Q瑯抬頭, 定定的看著老夫人。 “六爺,老夫人這些年如何待你, 大家都有目共睹,便是比起世子也不差什么了, 這隨口之語, 您怎么還記上了,可莫要如此, 會傷了您母子情分的。”嬤嬤臉上帶上了笑,沒了之前常年不變的冷淡, 一連聲的哄勸道。 老夫人嘴角動了動,最后猛地閉上眼睛,一轉(zhuǎn)身,不再看傅鳴瑯。 “我的意思在這兒, 施秀盈若要嫁到我們家,那就只能做你的侄媳。至于你,若還念母子之情,那你就斷了這念頭。否則,除非我死,不然你想都別想。我累了,你退下吧?!?/br> “母親,”傅鳴瑯不甘心,還想追問。 嬤嬤說的話,他半個字都不信。 “退下!”老夫人又說。 一室靜默,傅鳴瑯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慢慢應(yīng)了一聲是,起身離開。 他大步走進昏暗的夜色,腦中卻分外的清楚。 不是親生,母子之情,以命相迫。 他上輩子沒有和施秀盈在一起,任由她嫁給了傅禹啟,是不是就因為這個? 傅鳴瑯這會兒顧不上想自己的身世來歷,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這個。 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后他就一直很奇怪,按理說以他的性子根本不是那種會眼睜睜看著所愛嫁給侄子的人,可夢中施秀盈就是嫁給了傅禹啟,而他卻只是在心中戀慕,日復(fù)一日的暗中關(guān)注??梢且驗檫@個,那就說得通了。 驟然停下,傅鳴瑯閉上雙眼,然后又睜開。 如果是這樣,那當(dāng)初的他簡直太蠢了—— 他穿過夜色,終于回了自己的明開院。 小廝常樂趕忙湊過來,低聲說,“六爺,下午常興跟那邊的人接觸了?!?/br> 因為腦中有事,傅鳴瑯的反應(yīng)遲了一拍,然后才明白,那邊說的是世子夫人那里。 至于為什么不是世子,自然是因為他那個大哥,喜好享受,每天日子過的開開心心滋潤無比,哪里會管這種閑事。 伺候完洗漱,傅鳴瑯揮退小廝自己換了衣裳,才發(fā)現(xiàn)膝蓋已經(jīng)青了。 他不以為意的用衣裳遮蓋住,一字未說。 他曾經(jīng)說過,可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調(diào)皮自己弄得,久而久之,他就懶得再廢話了。 “六爺,您用膳了嗎?要不我去廚房要點?”常樂趕緊過來問。 他再傅鳴瑯身邊待的久了,早已經(jīng)習(xí)慣傅鳴瑯從那邊空著肚子回來這件事。一開始還心里嘀咕,后來只能告訴自己,這怕是母子兩人的習(xí)慣而已。懷疑不是沒有,可剛剛生出,就因為不可置信被他掐滅了。 傅鳴瑯點點頭,這才感覺到了饑餓。獨jxks 常樂退下去準(zhǔn)備飯,他自己則開始轉(zhuǎn)動腦筋,想要找出破綻,找出他真正的身份。 他和鎮(zhèn)國公長得這么像,絕對和傅家脫不了關(guān)系,可老夫人又說不是她所出,那他母親是誰? 是寵妾?還是外室?亦或是老鎮(zhèn)國公當(dāng)年的露水情緣? 不由嘆息一聲,傅鳴瑯頭一次無奈,自家父親的威嚴(yán)實在太重,那嬤嬤只是提起,竟然就讓老夫人住了口。 徒嘆奈何啊。 這邊傅鳴瑯想著辦法,那邊終于從憤怒中回神的老夫人不由自主的略微慌亂起來。 “阿萍,你說他會不會去找國公?”她攥緊嬤嬤的手壓低了聲音問。 “老夫人放心,六爺聰明且穩(wěn)妥,他定能明白只靠我們這個消息是瞞不了這么嚴(yán)實的。只要他想要知道確切的真相,那就一定會暗中去查?!眿邒呖隙ǖ恼f。 老夫人想了想,長出了一口氣,說,“沒錯,就是這樣。那個小子,明明我沒怎么管過,可偏偏就聰明,而且心思又深。他做事,沒有把握,絕對不會貿(mào)然行動的?!?/br> 主仆兩人說了什么無人得知,世子夫人等的坐立不安,可還是沒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一場風(fēng)波無聲無息的平息下去,一切似乎一如從前。 似乎而已—— 幾天后,常興偷盜主人財物,被抓了個正著,直接發(fā)賣了。 世子夫人找起了媒人,隱約間有想要和誠國公府結(jié)親的消息流出。 * 話說回來,七夕當(dāng)天。 雖然是個佳節(jié),但是與滿朝官員無甚關(guān)系,當(dāng)今朝堂,可沒有什么七夕休沐一說。 不過,這和賦閑在家的誠國公沒什么關(guān)系。 他靜極思動,竟然找了東西,準(zhǔn)備親手做盞燈籠。 施秀盈早起去請安,等用完早膳后,就見自家親爹擺弄起來,她看了也覺得有趣,就也蹲在一旁開始學(xué)習(xí)。 在她的設(shè)想中,便是做不出自家親爹手中的鳥兒燈籠,做一盞荷花燈也是輕輕松松的。 然而,事實是,等到施敬循做好,她連架子都沒搭起來。 “你呀,”周氏一直在旁邊看賬本,偶爾分心看這著父女兩人,眼見著施秀盈對著她手里的東西愁眉苦臉,不由失笑,說,“為了做燈籠,當(dāng)初可是特意尋了匠人指點過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做,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施敬循也笑,輕輕揉了揉施秀盈的發(fā)髻。 “玲瓏要真的想學(xué),我找人來教你?!彼f。 “爹,別把我頭發(fā)弄亂了,早上梳了好久的?!笔┬阌鰦烧f,然后又扁了扁嘴,拋下了手里的東西,說,“我不學(xué)啦,反正外面有那么多手藝好的,不缺我一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