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歆歆心下一喜，誒！這就對了，可算有人提這茬了。

    她看向梁彥昭，臉上是故作的平靜，眸底卻是翻涌起伏的期待：搞快點，美酒佳釀?wù)泻羝饋恚?/br>
    梁彥昭寵溺地看她，也用眼神回道，莫急，馬上就來。

    侍女上了兩壺酒，四人一同舉杯，寧歆歆嘗了嘗，是金秋桂花酒，清香綿長，柔和醇厚。

    之前她跟閨蜜結(jié)伴去水鎮(zhèn)自由行，買了好些自釀酒，在民宿里醉生夢死了三天，閨蜜最喜歡桑葚酒，她就最喜歡桂花酒，今日的酒許是因著古法釀制，倒比水鎮(zhèn)那些更為適口。

    “你那杯是什么？”寧歆歆問道，梁彥昭還在服藥，該不會也在喝酒吧。

    “是白水?！?/br>
    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寧歆歆招手讓紅蘇過來，低頭囑咐了幾句，紅蘇便應(yīng)諾退下。

    酒簍子碰上了酒，嘴巴就像上緊了發(fā)條，寧歆歆舉起酒杯，挨個敬酒，吉利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皇后棋逢對手，有來有回，婆媳二人商業(yè)互吹，酒像白水一樣灌。

    皇后的酒量梁彥昭是知道的，海邊長大的女兒自也是海量，至于歆歆……好似，北鉉女子并無甚機會飲酒。

    梁彥昭有些擔(dān)心。

    這時紅蘇回來，手上拿了個雙層雕花的銀壺，斟至酒杯里便見淡紫色的濁液。

    “這是何物？”坐在梁彥昭上首的建平帝也瞧見了。

    寧歆歆笑容得體，態(tài)度恭順道：“回父皇，這是葡萄牛乳。”

    晌午自酒樓出來后，寧歆歆看到路旁有個白頭老嫗在賣葡萄，心下不忍索性包圓，想的是回來釀上幾壇葡萄酒。

    午后無事又仿照古人的法子嘗試著熬了些葡萄膏，現(xiàn)下見梁彥昭喝白水剛好先兌了牛乳給他當(dāng)飲料。

    梁彥昭抿了一口，對這味道喜歡至極，清新的果味混著香醇的乳香，入口甜卻不膩，爽口宜人，就把杯子湊過去，“歆歆也嘗嘗?！?/br>
    “真甜啊?！睂庫ъЬ椭趾攘艘淮罂冢瑵M足得瞇起了眼睛，純天然綠色食品永遠的神。

    “來人，換杯子，朕陪太子用葡萄牛乳?！苯ㄆ降蹧Q定陪兒子飲牛乳，這婆媳二人斗酒，他還是不參與的好。

    安頓好梁彥昭，寧歆歆手持酒盞嚴陣以待，邊喝酒還不忘見縫插針地安排梁彥昭喝湯，叮囑他多吃些綠葉菜，不準(zhǔn)再吃花卷。

    喝了幾杯又提醒硯青在《起居注》內(nèi)記下太子今夜食了鰒魚。

    眼看她已經(jīng)三壺酒下肚卻面色不變，言語流利。

    梁彥昭的擔(dān)心又悉數(shù)收了回去。

    皇后與寧歆歆一同對飲到了明月高懸之時，桌上盤傾杯倒，空了不知多少酒壺。最后是梁彥昭與建平帝對了個眼神，才叫停了這場豪飲。

    臨別時，皇后還拉著寧歆歆的手，話雖有些說不利索，但眸中瑩亮，情深意切，頗有些相知甚晚的意味，“歆歆，好兒媳，母后改日……改日再約你一同飲酒?！?/br>
    桂花酒度數(shù)雖低，卻也經(jīng)不起這個飲法，如今酒勁翻涌上來，寧歆歆腳底虛浮，看人也有些重影，晃悠悠活像條咽了雄黃的大長蟲，倚在梁彥昭身上揮手道別，“母后！母后啊……您且慢些走，歆歆改日還要做飯與母后吃！”

    送走父母后，梁彥昭半抱半拖地把人運進內(nèi)室，又喚了紅蘇等人進來替她更衣梳洗。

    這么一通折騰下來，寧歆歆瞌睡全無，只余下濃烈的撒酒瘋欲望，一雙含水眸子眨了又眨，直看得梁彥昭心里發(fā)毛。

    梁彥昭嘆了口氣，取過桌上醒酒湯哄著喂她，只不過平生實在沒有伺候過人，寧歆歆酒后又肯安生，一碗醒酒湯倒灑了半碗在他身上。

    此刻正更深露重，府內(nèi)下人幾乎都已就寢，入耳只有秋夜里的清風(fēng)簌簌之聲。

    內(nèi)室燈火昏黃搖曳，織花地毯上身影幾重。寧歆歆滿頭青絲全放了下來，直垂到了腰下，身上是身鵝黃色的寢衣，腳蹬一雙軟底紅緞的睡鞋，正站在床下鬧著不肯歇息。

    梁彥昭無法，想著洗漱更衣后再做籌謀，誰料那人便似一塊天熱化了的麥芽糖，黏在他身上撕扯不下來。

    好容易洗漱完換好了寢衣，她又一下?lián)淞松蟻?，眼神似火燎原，如狼如虎?/br>
    梁彥昭心下一驚，這可如何是好？現(xiàn)下開始念《清心咒》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歆歆早晚是要離開的，這般傷害她的事不能做。

    咒文尚未念兩句，寧歆歆就已經(jīng)放開了他，而后手臂輕揚，轉(zhuǎn)身回眸，媚眼如絲，與之相應(yīng)的悠悠歌聲也響了起來：“紅棗樹～家鄉(xiāng)的紅棗樹，隨著那蹉跎的歲月，你是否依然花香如故……”（1）

    歌聲不可謂不凄婉，遠嫁的辛酸似乎都在這廖廖幾句里起興。

    梁彥昭有些自責(zé)，有些心疼，握住寧歆歆的手道：“歆歆可是想家了？今日是我的過錯，本應(yīng)帶你回鄉(xiāng)，卻只能在城北走個過場，待我身子好些，我定……”

    后半句話還沒說完，那邊就迫不及待切了歌。

    寧歆歆雙手握拳抬臂，左右腳尖上前輕點，雙手展開左右搖擺，反方向扭胯出腳，歌聲也隨著妖嬈的舞姿而漸漸高亢——

    “怎么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2）

    梁彥昭：……

    大概是頗為喜歡這首，單曲循環(huán)了兩遍才帶著nongnong的不舍進入了下一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