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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冷酷劍尊俏蛇妖在線閱讀 - 分卷(12)

分卷(12)

    等了又等,桌上熱乎的飯菜都快涼了。孟天河終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起身道,我去請三殿下!

    他大病了一場,終于刮去了大胡子,這會怒目圓睜,像是要上戰(zhàn)場殺敵的英武戰(zhàn)神。

    少將軍稍安勿躁,還是我去吧。李桉連忙起身拉住孟天河,因為瞧他的架勢不像是請人,反倒像要去砍人。

    坐下。敖夜淡淡道,不等他了。

    他一發(fā)話,孟天河與李桉皆老實坐下,一個眉眼含怒,另一個則滿臉無奈。

    用膳。敖夜率先拿起筷子,先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佘宴白碗里,后又夾了一塊rou。

    佘宴白撩起眼皮,笑道,有葷有素,還缺一碗湯。

    敖夜點點頭,頗為贊同,但桌上的蓮子薏米湯離他稍遠,而他左肩靠著佘宴白不便起身。

    天河,勞煩。敖夜道。

    孟天河默默舀了一碗湯遞過去,心下卻想著若有朝一日殿下登基,那皇嗣該怎么辦?

    而李桉呢,只低著頭,當自己有眼無珠,問就是瞎了。

    佘宴白捏著勺子攪了攪湯,剛低頭喝了一口,敖稷便帶著太監(jiān)和一干隨從過來了。

    諸位,早啊。敖稷笑瞇瞇道,若非有一雙掩藏不了骯臟心思的眼睛,他還真像個從陽光中走出來的少年郎。

    敖稷沒打算入座,甩了甩袖子,身上焚香沐浴后殘留的香氣頓時彌漫開來,李大人,祭祀大典準備得如何了?

    佘宴白扔下勺子,瞬間沒了食欲,靠在敖夜肩上低聲道,難聞。

    敖夜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已經(jīng)準備妥當。李桉面上恭敬,心中卻在惋惜。

    東秦國有災后舉行祭祀的傳統(tǒng),按理說此次祭祀應當由敖夜主持,無論是身份還是為江寧府的付出,都舍他其誰。

    然而三皇子敖稷卻拿出了一道圣旨,圣上不僅將本該屬于敖夜的殊榮給了敖稷,還令敖夜盡快回京。且這圣旨早不拿晚不拿,偏偏在祭臺搭建好時才說,說是無意都沒人信。

    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先行去祭祀場地了,畢竟吉時不等人。敖稷笑道,大哥,保重啊,弟弟不能為你送行了。

    說罷,敖稷深深地看了一眼佘宴白,便帶著一眾隨從大搖大擺地離開。

    自初見鐘情后,敖稷接連幾日試圖接近佘宴白,奈何敖夜與之形影不離,壓根不給他單獨見佘宴白的機會。不過他不急,等日后回了京城,他有的是時間搶走敖夜的人與儲君之位。

    敖稷主持的祭祀,李桉不能不去,于是起身歉然道,殿下

    李大人盡管去,孤知你心意。敖夜絲毫未受影響,自顧自地為佘宴白布菜。

    李桉便欠了欠身,匆匆離席去追敖稷。

    礙眼的人走了,不熟的人也走了,飯還得繼續(xù)吃。

    用完膳即將各自打道回府時,敖夜不忘叮囑孟天河,阿寧父子你帶去南境后定要好生照顧。

    為了不引起敖稷的注意,阿寧父子早早就被孟天河的部下送出江寧府,只待與孟天河的會合。

    是。孟天河應道,末了,他小心翼翼地暗示道,殿下沒別的交待了嗎?

    敖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道,稍安勿躁。

    于是孟天河默默行了一禮,雙方就此分別。

    敖夜一行人收拾行囊準備馬車的時候,在秦河岸邊平地上搭建的祭臺逐漸熱鬧了起來。

    等載著敖夜他們的馬車緩緩駛離江寧府,由敖稷主持的祭祀也要開始了。

    祭臺上,供桌中間燃著香燭,兩側擺放著豬羊與瓜果等祭品。身著黑色華服的敖稷端坐在蒲墊上,高舉著刻有禱文的竹簡。在他身后,靜立著數(shù)位身穿黑白二色祭袍、臉繪奇怪圖案的巫覡,或手持樂鈴,或手持彩綢。

    祭臺下,神情肅穆的官兵們護衛(wèi)在祭臺四周,而后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百姓。

    當古樸典雅的迎神之樂從鐘鼓、琴瑟和簫塤等器中流瀉而出時,敖稷把手中的竹簡丟進火盆里,竄起三尺高的火苗。

    他身后的巫覡們搖著樂鈴揮著彩綢,跳起了莊嚴肅穆的祭祀之舞。

    百姓們齊齊跪下,崇敬地望向祭臺。

    如此一來,你的功績算是全被那小子搶去了,不生氣嗎?以后這里曾受你恩惠的百姓只會記得三皇子,而不是你。佘宴白撩開馬車上的簾子,望著遠處正在進行的祭祀道。

    敖夜順著佘宴白的視線看過去,淡淡道,這般輕易就會被搶去的東西,不要也罷。左右我種種所為,不過是盡職盡責,談不上功績

    佘宴白放下簾子,手落在小桌上從碟子里捏起一塊糕點,嗤笑道,你是心胸寬廣,我就不一樣了,誰搶我的東西我就要誰的命。

    敖夜低下頭,取出干凈的絨布仔細擦拭霜華劍的劍身,因為被搶的不是我在意之物。

    若是在意之物擦劍的手一頓,敖夜眼眸微沉,那得另說。

    這回,佘宴白沒有問他在意什么,而是偏過頭咬了口點心。聽著耳畔越來越小的樂聲,他轉言道,這又彈又跳的,是在祭祀哪路神仙?

    各國災后祭祀,一向先驅邪后祈福,這祭樂與祭舞是為驅除傳說中帶來洪水與瘟疫等災厄的惡龍,然后會向水神祈求免遭水患,再向五谷之神祈求豐收敖夜取出裝有油脂的盒子,打開后用絨布沾了少許,然后輕輕地將劍身涂抹了一遍又一遍。

    自落水后到現(xiàn)在,他還是第一次保養(yǎng)曾經(jīng)無比珍愛的霜華劍。

    佘宴白緩緩轉過頭,蹙著眉凝視著敖夜,輕聲道,驅逐惡龍?

    手中尚未吃完的糕點被捏碎,殘渣簌簌而下落在他的衣上。

    嗯,傳說以前曾有頭作惡多端的惡龍,仗著力量強大給這世間帶來諸多浩劫。故而每每大災過后,人們都會在舉行祭祀時先驅逐惡龍。敖夜抬眸,瞧見佘宴白眸中似有水光,不禁皺了皺眉。

    待他想細看時,佘宴白已垂下眼簾,只能看到他顫動的眼睫與眼尾泛起的紅暈。

    荒謬至極!佘宴白的聲音變得沙啞,僅僅四個字似乎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手緩緩撫上車窗,白凈的手指悄悄從車簾下伸出,一團無色的靈力從他指尖冒出,乘著風飛向舉行祭祀的高臺之下。

    轟隆一聲,祭臺坍塌,供桌連帶著香燭和祭品一齊掉進河中,頃刻間便被河水卷走。

    樂聲停止,現(xiàn)場只余廢墟中不時發(fā)出的痛苦哀嚎聲。

    剛剛還晴好的天空陡然一片陰沉,豆大的雨滴從厚重的烏云中落下。

    而臺下跪著的百姓先是怔愣,后是驚慌,接著不斷叩首,口中不停呼喊著神明發(fā)怒了、請神明息怒之類的話。

    一時間,竟無人想起要去救墜傷的敖稷與巫覡們。

    大風吹開車簾,一道閃電劃破暗沉的天幕,亦照亮了車廂內佘宴白濃墨似的眸子。

    兩人本并排而坐,中間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忽而,佘宴白膝行過去,一手撐地,上身伏在敖夜身上,纖細的腰肢下塌出優(yōu)美的弧度。

    阿夜,你也覺得這世間所有的災厄都是惡龍作祟嗎?他仰著頭,殷紅的唇勾起,猶沾著糕點殘渣的手沿著敖夜的手臂緩緩往上攀爬,直至敖夜溫熱的脖頸,然后緩緩摩挲著。

    佘宴白臉色慘白,卻還在笑著,冰涼的手指停在敖夜脖側的橋弓xue上,啞聲道,你怎么不說話?

    如果這個肖似神龍的人敢點頭,那他就沒存在的必要了。佘宴白心中殺意漸起,霧蒙蒙的眼眸隱隱發(fā)紅,一時間也不在乎敖夜體內的氣息能治愈他了。

    而敖夜還在后怕,剛剛若非他及時收劍,佘宴白這般突然過來,說不定會被劍刃劃傷。

    你臉色突然變差,莫非是又犯病了?回神之后,敖夜皺著眉,卻是答非所問。

    回答我。佘宴白冷下臉,雙指一并,狠狠地捏了下敖夜的皮rou。

    別鬧。敖夜脖間一痛,抓住佘宴白的手腕,無奈道,身體為重。

    他掏出老姜頭給的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后塞進佘宴白微涼而柔軟的唇間,快吃下去。

    佘宴白咽下藥丸,瞪著敖夜非要一個答案,說。

    敖夜心下稍安,又察覺到手中細瘦的手腕比北境深冬時節(jié)的冰雪還冷,便起身取出幾件大氅裹住佘宴白。

    佘宴白周身縈繞的殺意,敖夜卻像沒看見似的。

    待把人裹嚴實了,敖夜才有心情回答,我沒見過龍,所以他是好是壞我無法置喙。但我知道三人成虎,且世間傳說多為繆傳,不可盡信。百姓祭祀神靈也好,驅逐惡靈也罷,多是求個心安,未必在乎他們是真是假。你若不喜,不聽不聞便是了,何苦氣著自己?

    佘宴白皺著眉緩緩舒展開,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算你過關。

    敖夜聽著這話,卻覺得像饒你一命,不由得搖頭失笑,嗯,多謝宴白寬宏。

    佘宴白心神一松,剛剛強行抽取體內靈力的不適頓時涌了上來,身體一軟倒在了敖夜懷里。

    透過車簾,望見外面的大雨與閃電,佘宴白身子抖了一下,轉頭把臉埋進敖夜的胸膛上,喃喃道,我有些困了

    那便睡吧。敖夜擁著人,手輕輕地拍打著佘宴白的背部哄他入睡。

    馬車吱呀吱呀地響,路過江安府時,卻被數(shù)位家仆模樣的人攔了下來。

    我家主人已在府中備下宴席,只待殿下大駕光臨,不知殿下是否肯賞光?

    第19章

    華燈初上,夜未央。

    柳氏本家的游園里張燈結彩,長案分列兩側從廳內一直擺到了廳外,不一會兒便陸陸續(xù)續(xù)坐滿了柳氏族人與江安府的官員富紳。

    容貌姣好的侍女們端著珍饈美饌和美酒佳釀魚貫而入,待動作輕輕地放下后又默默退下。濃郁的酒香與佳肴之香纏繞著勾出人們的食欲與酒蟲,然而這會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并肩而來的兩人身上。

    著黑衣的男子高大俊美、自帶威儀,深邃的鳳目掃來時,令人不禁正襟危坐。而他身側的青衫男子,眉眼妖冶,轉盼多情,行走間身姿裊娜,看著不像個正經(jīng)人,眾人多有輕視,只當是敖夜帶來的一個玩.物。

    下官見過太子殿下!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江安府的官員和富紳在柳氏家主柳蘭軒的帶領下齊齊行禮。

    敖夜神色淡淡,虛抬了下手,諸位不必多禮。

    佘宴白瞟了眼柳蘭軒,觀其骨相已年過半百,但面上卻不見一絲老態(tài),頭發(fā)烏黑發(fā)亮,白面無暇,瞧著像個正值壯年之人。

    再是駐顏有術,區(qū)區(qū)一介凡人也不會有如此好的氣色,除非他服用過上界丹修煉制的駐顏丹??磥硪蝗绨揭顾?,出自柳氏的那位修者很是眷顧后輩啊

    早就聽聞太子殿下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殿下途徑此地,能賞臉光臨寒舍令老朽一盡地主之誼,真是不勝榮幸啊。柳蘭軒笑著迎上前來,似乎毫不在意敖夜來南方一趟就殺了他柳氏兩個族人。

    叨擾了。敖夜微微頷首,帶著佘宴白繞過柳蘭軒直接坐上首位。

    佘宴白倚著他,瞧著下方諸人各異的神態(tài),笑意盈盈。

    敖夜態(tài)度冷淡,只勉強維持面上的客氣,但柳蘭軒卻滿不在乎,入席后笑道,殿下第一次來南方便是為水患一事cao勞,想來還未來得及領略南方的風情,今夜花好月圓,殿下正好可以趁機欣賞一番。

    柳蘭軒拍了拍手,廳外立刻走來一隊伶人,在席間的空地上或坐或立,纖纖十指撥弄著管弦絲竹,當即有靡靡之音在夜風中流轉。

    又有一群衣衫輕薄、身姿窈窕的舞姬快步走來,扭著纖細的腰肢舞著輕盈的水袖,柔媚的臉蛋上掛著勾人的笑容。

    舞姬們一會聚攏如含苞待放,一會散開如遍地開花,美不勝收。

    一支曼妙的舞結束,舞姬定格在各自最美的姿態(tài),其中相貌最出色的一位舞姬伴著逐漸淡去的樂聲,旋轉著走向首位,中途有人為舞姬遞上一杯酒。

    眾人面露興味,隨之看去卻不由得一愣,只見敖夜低著頭默默吃菜,而他身側妖里妖氣的男子卻單手撐著下巴,笑瞇瞇地望著逐漸靠近的舞姬。

    奴婢見過殿下,請您享用。美貌的舞姬跪在敖夜腳邊,雙手高高捧著玉白的酒杯,含羞帶怯的小臉微抬,端的是楚楚動人。

    表面上是請用酒,但在場的眾人都知曉這要是收下了美人的酒,最后享用的哪會是酒,分明是蝕骨銷魂的美人啊。

    敖夜放下筷子,垂眸看向舞姬,淡淡道,孤不勝酒力。

    言下之意,這酒他喝不了。

    美人獻酒,殿下怎能不解風情?柳蘭軒笑道,殿下不如給這位美人一個面子。

    是啊,誰能拒絕得了美人啊。

    殿下再不勝酒力,也多少喝點吧。

    看,殿下不收,這美人都要哭了。

    場中眾人紛紛附和柳蘭軒的話,有種今晚敖夜不喝這酒不行的架勢。

    敖夜眉頭一皺,摸上腰間的霜華劍。歷來他不想做的事,沒人能逼得了他。

    就在敖夜即將動手砸場子的剎那,佘宴白拍了拍他的另一只手。

    敖夜轉眸,只見佘宴白起身,抬.臀往長案上一坐,兩根蔥白的手指捏起一只酒杯,俯下身笑吟吟道,請您享用。

    敖夜微怔,心跳在這一刻陡然失序。

    她有我美嗎?給她面子不如給我面子,諸位覺得呢?佘宴白轉過頭,膚白貌美,笑容蠱惑如魔魅,凡是瞧見他的皆被攝去心魂。

    這一刻,沒有一個凡人能在他神識的籠罩下說一個不字。

    佘宴白笑得花枝亂顫,酒杯中的酒水灑出去大半,回過頭來,殿下,給個面子?

    嗯。

    敖夜聲音微啞,伸手想接過佘宴白手中的酒杯,不料那被酒水打濕了手帶著酒杯一躲,徑直送到他唇邊。

    敖夜抬眼,望進佘宴白黑白分明的眸中,怔怔地就著他的手飲下杯中僅剩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