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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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伯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拉著昭靈的手,他將手腕松開,歉聲道:失禮了。他的力氣不小,在昭靈的手腕留有一處明顯的握痕。 昭靈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親自將桓伯宴送到院外。 越潛走在前,提著燈火照路,昭靈和桓伯宴走在后,一向魯莽,不講究禮儀的桓伯宴,這一路上的言談舉止都像個彬彬有禮的君子。 送走桓伯宴,主仆兩人回到主院,主院終于寂靜,恢復(fù)平日靜謐的氛圍。 昭靈又倦又乏,回房準備入睡,他站在床旁,張開手臂,由越潛幫忙脫去衣物。 玉帶鉤和玉組佩先被取下,而后是解開衣袍的衣帶,拉開衣擺,袖子從手臂上脫落,長袍落地。 越潛拉起昭靈的手臂,正是先前桓伯宴握住的那只手,他撫摸手腕,手腕上早已經(jīng)不見握痕。 越潛幫昭靈脫至最貼身的一層衣物,他放下昭靈的頭發(fā),而后將對方抱起,放回床上。 背部已經(jīng)挨著床,昭靈摟越潛脖子的雙臂松開,被對方輕輕放平身子。 一個躺下,一個坐在床邊,相視無言,心知肚明,西間有客,他們最好分開睡。 侍女燎香,放下床幃。 越潛轉(zhuǎn)身離去。 仰躺在側(cè)屋的床上,越潛懷中空蕩,缺少一人,他從沒想過,他與公子靈這種關(guān)系算什么? 這種關(guān)系,又能維系多久。 ** 姜祁背著手,在庭院里踱步,他愁眉不展,絲毫沒有閑庭信步的心情。越潛看他在庭院里來來回回地走,再次走到自己跟前來,越潛問他:姜公子要是不嫌棄,與某下盤棋? 看他終日關(guān)在主院,顯然很無聊。 沒留意庭院里還有人在,聽到聲音,姜祁才抬起頭,見是越潛,訥訥道:好好。 越潛將棋盤和棋盒搬到梧桐樹下,樹蔭之下,他與姜祁對弈。 以前對待低于自己身份的人,姜祁總是顯得很傲慢,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日在融國的磨難,使得他態(tài)度隨和。 姜祁的棋藝不錯,越潛更上一層,而且越潛不讓棋。 一局下完,姜祁輸了,他感到不可思議,抬頭打量對弈的人。 以前就覺得越侍一表人才,此時越看越覺得英氣逼人,身上有一份不符合侍從身份的氣概。 重來一局,姜祁先手,他落下一子,問道:越侍與靈公子下棋,輸贏如何? 越潛如實道:輸多贏少。 姜祁點頭,和昭靈下棋,他也總是下輸。 棋子一顆顆落在棋盤上,有紅有綠,紅的是瑪瑙,綠的是綠松石,就連棋盤也使用金銀錯的工藝,造價不菲。 這幅棋盤,這些棋子,平日就是公子靈在使用。 才下二十幾手,姜祁已經(jīng)感到吃力,阻擋不住越潛的攻勢,他意識到這人別看是侍從,性格很強勢。 姜祁道:我常與太子的門客下棋,棋力雖排不上號,也不算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越侍除去能下棋,應(yīng)該還有其他絕技吧。 后面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 在主院住下這幾日,姜祁知道這偌大的主院里,平日除去住著公子靈和侍女外,就只有越潛一人。 本該住美姬的側(cè)屋,住著一名侍從,說是貼身侍從,這未免也太貼身了。 話音剛落,越潛落下一子,這一子使姜祁左下角的棋子頓時處于危險境地。 姜祁一懵,顧不上揶揄,專注看著棋盤,思考輪到自己了,這一手該往哪下。 稍作思索,姜祁落子。 越潛緊隨著落子,反應(yīng)很快,思路敏捷。 再次輪到姜祁,但他心思確實沒在棋上,他目光不時在越潛身上逡巡。關(guān)于越侍,姜祁聽過一些傳聞,譬如有傳聞?wù)f他是云越王之子。 是真是假,姜祁難以分辨,要說像吧,云越王之子又怎么會當融國公子的侍從;要說不像吧,他的儀貌不凡,顯然不是普通的越奴。 越侍,想過如何報答靈公子的知遇之恩嗎?姜祁執(zhí)住一顆棋子,遲遲沒落下,他在注視越潛。 這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越潛反問:姜公子呢? 若不是公子靈搭救,姜祁此時應(yīng)該還在陰暗,潮濕的牢中。 我要是安然度過此劫,平安返回岱國,必要使岱國與融國歃血為盟,成兄弟之國,世世親好! 姜祁神情毅然,言語發(fā)自肺腑。 融國國君年老,早晚會歸西,日后太子登上王位,公子靈身居要職,岱國和融國的交情必然能延續(xù)下去。 姜祁反問:越侍呢? 如何報答公子靈? 越潛一次又一次救昭靈,不過是出于本能。他從沒想到報答,想到的是保護。 梧桐樹上的花已到凋謝的時節(jié),一陣大風(fēng)刮過,紛紛落在棋盤上,姜祁輕輕一掃,幽幽道:越侍要是真心感激靈公子的恩情,就應(yīng)該離開靈公子。 在主院居住的這幾日,姜祁不是瞎子,看得出來越潛與昭靈的關(guān)系曖昧,他是個見多識廣的人,所以也不感到驚訝。 日后會有一天,太子登上融國王位,昭靈擔任要職,甚至按融國的傳統(tǒng),他是太子最親好的同母弟,會擔任令尹(國相)。 而越潛,就是一塊絆腳石。 要是叫天下人知道昭靈寵愛侍從,寵到床上去,昭靈還怎么總百揆領(lǐng)百官。 風(fēng)拂過衣袖,越潛仰頭看上方如傘的梧桐樹,有只鳥兒嘰嘰喳喳叫著,是只胖麻雀。 身為外人,姜祁能考慮到的,當事人老早就有過思考。 姜祁下棋最喜歡用攻心戰(zhàn)術(shù),還以為能攪亂對方的心思,不想兩盤棋都輸了。第二盤棋輸?shù)酶鼞K,棋盤上的二十余子皆沒有活路,被越潛屠龍。 哎呀,我光顧著閑聊,連連失誤。姜祁站起身,寬大的袖子似無意似有意從棋盤上掃過,把棋盤上的棋子攪亂。 他正耍無賴,突然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回頭一看,靈公子穿著朝服出現(xiàn)在庭院里。 他衣冠博帶,正看向梧桐樹下對弈的兩人,也不知道他幾時回來,適才的對話,他是否都聽見了。 出使岱國的融國左使,今早終于抵達融國都城,他攜帶回岱王的盟書,證明岱國始終忠于融國,絕無投向的維國心思。 融國與岱國關(guān)系恢復(fù)如初,姜祁著實舒了一口氣,他又能得到融王的禮遇,又能自由地在寅都四處溜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11 23:41:01~20210714 15:58: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菠蘿米蜜蜜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旖旎 2個;叫啥好呢、琴古、狼行拂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喵嗷喵 16瓶;佛系看文、徽墨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5章 陽光刺眼, 大太陽烘烤著路面,路面空蕩,遠處可見宮門的守衛(wèi)穿的甲胄泛光, 即便天氣炎熱,卻還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越潛站在檐下,耳旁是御夫們零零碎碎的交談聲, 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抽抽噎噎的女子哭聲。 早上送昭靈前來宮門, 路過城南那一排官員府邸,曾見士兵從典令家中押出數(shù)名越仆。 被五花大綁的越仆要么面無表情, 對自身遭遇的事顯得麻木,要么掩面哭泣,悲戚不已。 此時, 抽抽噎噎的哭聲消匿了, 腳步聲紛至沓來,官員下朝, 陸續(xù)從宮門出來。 兩名官員邊走邊聊, 年輕官員情緒激動,囔囔:憑什么就他家的越仆可以免去流刑!國君的命令, 身為公子不僅不能表率,還公然違抗。都說靈公子有賢才,我看天下人是被蒙蔽了眼睛。 噓。年長官員使了個眼神, 他瞅見不遠處站著靈公子的越人御夫。 年輕官員不予理會,提高聲調(diào):你堂堂大夫,難道還怕一個越奴? 遭到對方指責,年長官員索性不管,搖了搖頭, 拂袖離去。 越潛面上看不出有絲毫情緒起伏,即便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他眼中并沒有這幫融國官員,只是在人群中尋找一個身影。 昭靈的身影很快出現(xiàn),他與守藏史景仲延走在一起,兩人低聲交談。 來到馬車旁,景仲延和昭靈話別,他抬頭看了越潛一眼,露出憂慮之色。 景仲延登車,馬車緩緩離去,車簾子始終沒放下,他注視路邊的公子靈和越潛,心里不免唏噓。 國君執(zhí)意將住在都城的越人奴仆流放孟陽城,這事景仲延持反對態(tài)度,認為絕大部分越仆無過錯,無罪流放實在殘酷,奈何勸說不了國君。 國君的命令已經(jīng)下達兩日,第一批被流放的越人也已經(jīng)上路。 在達官貴人府中服務(wù)的越人奴仆,有的滿足貴族的口腹之欲,有的滿足聲色需求,均被視作腐化權(quán)貴的有罪之人。 年輕力壯的越人會安排去紫銅山采礦,冶煉場干苦役;老弱婦孺則有其他用途,可以在作坊里從事鞣革,或者為士兵織布制衣。 昭靈登上馬車,他坐進車廂,看越潛放下車后門的簾子,遮擋炎熱的陽光,也擋住外面的紛擾。 簾子仔細放好,越潛繞過車身,到車前駕車。 馬車穩(wěn)穩(wěn)行進,車廂陰涼舒適,昭靈靠車廂坐著,他有些倦乏,閉起眼睛,聽著車輪骨碌轉(zhuǎn)動的聲音。 公子,屬下是越人,去與留皆聽從融國國君安排。 越潛的聲音隔著車簾傳遞,言語中沒有情感色彩,就事論事。 昭靈睜開眼睛,眉頭緊皺,他嘩啦啦掀開車簾子,看向執(zhí)轡的越潛,聲音清晰,一字字說道:你是我的人,去與留,我說了算。 昭靈有能力保下越潛。 不說越潛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占著理,就是不占理,哪個士兵敢上他府邸,當著他的面將越潛押走。 相處日久,關(guān)系又極為親密,昭靈已經(jīng)能看穿越潛內(nèi)心的想法,即便他寡言,很少流露情感。 昭靈說道:越潛,類似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遍。 你覺得自己應(yīng)該在被流放的越人里頭,你憐憫你的族人,我能理解。我身為融國公子,強大有權(quán)勢,你便不牽掛嗎。 越潛握緊轡繩,應(yīng)道:是。 你是我的人,這話對越潛而言似曾相識。 當初被公子靈從簡牘作坊里救出,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兩年前的事了。 駕馭馬車的越潛,沒有回頭去看坐在身后的融國公子,不必回頭,他的樣貌銘記在心,他的一笑一顰都熟悉。 正如昭靈對越潛所言:你的去留我說了算。 一連兩天,士兵從城南的官員府邸里押出不少越人廚子、舞女、廝役,但士兵從沒出現(xiàn)在公子靈的府中。傍晚,越潛駕車出城門,他遞上公憑,城門守衛(wèi)放行,沒有人攔阻他,也沒有人逮捕他。 不知道越潛身份的人,看裝束還以為他是位融國貴族,在融國都城居住兩年,越潛說融語已經(jīng)不帶口音。 人們無法將一個穿融人服飾,說一口純正融語的越人區(qū)分出來。 如果將一個越人,一個融人剝個干干凈凈,讓他們緘口不語,往前一站,任誰也無法區(qū)分他們的族屬。 馬車途徑城墻根下的集市,前路被一大群人阻擋,越潛只得放慢車速,下車察看情況。 地上蹲著一個哭泣的男孩,約莫十四五歲,穿著仆役的衣服。 兩名士兵粗魯拉拽男孩,想讓他站起來,男孩不肯,哭得心碎,百姓圍觀,議論紛紛。 這不是老蔡家的小仆越娃子嗎,常來我這兒打酒,人又勤快又乖巧。他一個小娃娃能犯什么罪?是哪個人報官,為點賞錢良心叫狗吃了! 就是,你們官兵憑什么抓人! 可憐啊,這是要給押往哪去? 眾人見男孩模樣可憐,士兵態(tài)度粗暴,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指責士兵。兩名士兵面有難色,急忙拉起男孩,從人堆里擠了出去。 士兵押著男孩走遠,路面的人群散去,越潛駕車通行。 馬車馳騁,直奔南齊里。 望見南齊里的里門時,天邊正好出現(xiàn)火燒云,紅彤彤的,像是一把火點燃樹木的樹梢,房屋的屋檐。 在里門下,坐著一群被繩索綁在一起的男子,有老有少,全都垂頭喪氣,一旁還有數(shù)名監(jiān)管的士兵。 達官貴人在城郊往往有別第,這些住在別第里的越仆,顯然也沒能逃過流放孟陽城的命運。 越潛在奔馳的狀態(tài)下勒停馬車,馬而仰首嘯鳴,引得士兵和被縛的越仆抬頭觀看。 從眾人之中,越潛認出一張熟悉的臉常父。 來時擔心的事,此時成真,常父正在這群被捆綁的越人里頭。 常父見到越潛從馬車跳下,一手握住劍柄,氣勢凌人,模樣兇悍,忙喊他:阿潛! 嘩!一聲,越潛抽出腰間佩劍,劍刃鋒利可鑒。 那是公子靈贈予他的寶劍,在霞光下熠熠生輝。 常父驚得大叫:阿潛,你要做什么!快把劍放下! 看守越人的士兵見來者不善,紛紛將長戟對向越潛,他們一時也很懵,不確定來者身份,沒敢用手中的武器將對方啄擊刺殺。 越潛毫無畏懼,走向由長戟組成的戟林,他緩緩接近常父,手中的長劍一直沒有放下。常父在苑囿里養(yǎng)育過越潛,看著他長大,見眼神,舉止,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臭小子這是想割開自己身上縛的繩索嗎? 即便繩索割開,也改變不了什么。 執(zhí)戟的士兵齊齊將長戟聚集向越潛胸口,有人喝道:我等奉國君命令,在南齊里搜捕越奴,不管你是誰,都不得阻攔! 戟刃扎破錦袍,血液滲出,斑斑血跡,越潛不退反進,他握緊手中劍,面上神色狠戾,他這副模樣,讓不知道他目的的士兵感到畏懼。 士兵后退一步,面面相覷,不過長戟仍舊頂在越潛胸口。 阿潛! 常父的叫聲異常響亮,他得制止越潛魯莽的舉動,越潛仰起臉,那張一向沒有情感的臉上,流露出悲傷。 我為奴時,想的不過是每日有一頓飽飯,寒冬有冬衣。 常父低頭看向束縛自己雙手的麻繩,繼續(xù)說道:這一年里,真是不愁吃不愁穿,該享的福也享了。 人嘛,總是不滿足,吃飽喝足就思念故鄉(xiāng),想念妻兒。闊別故土也有十年了常父仰頭望著像似被火燒紅的天空,心里異常平靜,他說:就是在夢里,也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