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書迷正在閱讀:清冷仙君是我渣過的前任、白月光往后稍稍(重生)、替身皇后她不想爭寵、侯府千金靠吃播爆紅、大師姐她一心向道、冷酷劍尊俏蛇妖、和離?沒門兒、高門貴女在七十年代發(fā)家致富、三十天空殼、飛升后我衣錦還鄉(xiāng)[穿書女配]
舒坦地躺在浴盆里,昭靈閉著眼, 腦中出現(xiàn)越潛在風(fēng)雪中行進, 衣著單薄的頎長身影。 驀地瞪開眼睛,昭靈看向帳中啪啪燃燒, 散發(fā)熱量的炭火, 陷入思緒。 昭靈獨自住一個帳篷,不像去年和太子住在一起, 不過他的帳篷也仍是挨著太子的帳篷,方便往來。 抵達營地后,風(fēng)袍回到越潛身上, 越潛便就披著這件風(fēng)袍,坐在隨從居住的帳篷里烤火。 外頭已是黃昏,余暉斜照遠山。 帳中木柴發(fā)光發(fā)亮,有酒有飯,隨從們圍在一起吃喝閑談, 越潛默默溫酒,默默喝酒,他沉默寡言。 身上的風(fēng)袍殘留淡淡的香氣,那是公子靈身上的氣息,嗅聞香氣,越潛心里不免有些微妙。 看見公子靈被凍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越潛將身上的風(fēng)袍脫下,為他遮擋風(fēng)雪。那是不由自主做出的舉動,當(dāng)時未做多想。 寒冬里缺衣受凍的情況,越潛經(jīng)歷過,而且記憶深刻,他深知這是怎樣的感受。 不想讓公子靈受凍,卻是叫自己受凍了。 烤著火,又飲下數(shù)杯溫酒,越潛身體暖和,他在帳篷的角落里找個地方,和衣臥下,閉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得趁這時候休息,夜間他需要起來巡邏,身為隨從要輪流值夜。營地在野外,主要是怕有野獸闖入傷人,冬日里最不缺的便是出來覓食的猛獸。 這是他們隨從的職責(zé),負(fù)責(zé)巡邏營地,驅(qū)趕野獸。 太子帶著一支侍衛(wèi)隊,他們的職責(zé)則是負(fù)責(zé)太子和公子靈的安全,這針對的是圖謀不軌的人。 夜半,越潛被人搖醒,該他出去值夜了。 越潛披上風(fēng)袍,灌上兩口御寒的烈酒,他掀開帳簾,走出帳外,一到帳外頓覺寒意迎面撲來,北風(fēng)刺骨。 沿著營地來回巡視,越潛的手握緊劍柄,黑夜的林子在別人眼里是什么模樣,越潛不清楚,但在他眼里真是危機四伏。 他能感應(yīng)到一頭大熊就冬眠在營地后面的一個山洞里,也能感應(yīng)到一條饑餓的花豹沿著湖岸行走,在這之外,還有野鹿、鼠兔等動物在湖畔活動。 一番巡視,沒遇見誤入營地的野獸,越潛打算返回隨從帳篷,坐在火爐邊烤烤身子。等身子稍稍暖和了,再繼續(xù)巡視,以免凍僵手腳。 返回隨從帳篷前,越潛經(jīng)過一頂大帳,帳內(nèi)仍有火光,能辨認(rèn)出來,那是公子靈的帳篷。 越潛駐足,隔著帳篷往里頭看,能看到一個身影,公子靈還未入睡。 湖畔風(fēng)聲呼嘯不止,也許是被吵得睡不著。 正打算離開,腳剛抬起,越潛隱隱聽到有人在喚他:越潛。 聲音不大,被林風(fēng)裹挾,越潛還是聽出那是公子靈的聲音。 他如何知道是我? 隔著帳篷,即便燈火之下,能看見帳篷外遠遠站著的人影,那也不過是個模糊的影子,常人根本無法辨認(rèn)是誰。 即便是如此模糊的身影,昭靈還是將越潛辨認(rèn)出來。 越潛掀開帳簾,進入公子靈的帳篷里。 帳內(nèi)暖燠,公子靈靠在一張憑幾上,腰間蓋著條被子,身上僅穿一件單薄的絲袍。 看得出來他剛在閱讀,左手旁放著一份帛書。 公子靈看眼越潛,淡然道:爐上溫著湯水,倒一碗過來。 越潛到爐邊倒上一碗熱湯,端至公子靈跟前,他蹲下身,把碗遞上。兩人挨得很近,燈火照出越潛的模樣,他的頭上,肩上都有雪花,雙手濕潤,那是雪花掉落在手背上,融化后的痕跡。 昭靈側(cè)過身來,伸出雙手,越潛以為他是要接碗,不成想那溫暖的雙手突然一把捂住自己冰冷的手。 越潛心中一驚,想縮回手,卻又怕那碗熱湯傾倒在昭靈身上,將他燙傷,遲疑不決。 隨后,昭靈還是放開了一只手,那只手摸上越潛的臉龐,掌心似火般溫?zé)?,指腹柔軟,如筆般描繪眉眼鼻唇。 越潛扣住昭靈的手腕,試圖將他的手拉開,昭靈卻不依不饒,身子反倒朝他撲去,手臂緊緊環(huán)抱住越潛的腰身。 一個剛夜巡入帳,渾身寒意,一個剛從被窩里出來,熱氣滾滾。 霎時,如同暖爐入懷。 越潛慌亂不已,手中那碗湯終究是傾倒在地,流向昭靈跪地的膝蓋。湯應(yīng)該有些燙,可昭靈不在意,只是緊緊將人攬抱。 這番舉動,靜默無聲,驚心動魄。 單薄的衣衫下,肌膚散發(fā)出熱氣,那熱氣與他身上特有的淡雅香氣,縈繞在周身。 越潛若是想掙開,可以輕易掙開,他的力氣很大,但他沒有?;蛟S迷戀著這份暖意,或許也迷戀著他的氣息。 昭靈的唇貼在越潛耳邊,低語:別動,就一會兒。 就抱一會兒,將溫暖渡與他,使他暖和。 帳外北風(fēng)凜冽,看他夜半巡營,知道他又冷又凍。 公子靈在懷,越潛的雙臂無處安放,最終像似無可奈何般,輕輕貼放在對方的背上。 這樣,像極了與公子靈擁抱,而非公子靈抱他。 懷中之人,又非洪水猛獸,越潛又豈會怕他。可內(nèi)心確實畏懼,不知是畏懼對方那份暗暗滋生,并且蔓延的情感,抑或是畏懼著什么。 當(dāng)初在苑囿里,見到昭靈的第一眼,越潛就感到莫名的煩亂,此時也是慌亂無措。 昭靈并非只抱一會兒,他抱住越潛許久,手臂摟腰,交頸枕肩,耳鬢廝磨。他的姿勢不變,有著細(xì)小的動作,直到越潛身體暖和后,才將人放開。 要知道太子的帳篷就在隔壁,全程越潛都不發(fā)一言。 無聲地離開公子靈的帳篷,仿佛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帳外的寒意,使越潛恢復(fù)冷靜。 兩人隔著一層衣物相擁,感受到對方傳遞的體溫,那時肌膚留下的觸感,到此時還殘存著。 在這荒山野嶺中,漆黑的夜幕下,四周野獸蟄伏,天地間仿佛只有兩顆活人的心臟,在有力地跳動。 ** 越潛夜間巡邏,白日睡覺。 躺在帳篷里,越潛睡得很淺,時不時醒來,他聽到太子與公子靈在營地交談的聲音,也聽到獵犬的吠聲,與及狩獵隊伍離開營地,前往林間打獵的動靜。 午后,打獵隊伍滿載而歸,公子昭瑞往營地里歡愉的大叫,喚營地留守的人員出來搬運獵物。 有數(shù)頭野鹿的尸體,從一輛戎車上被推下來。 越潛過去,抓起一只野鹿的四腳,將它扛在肩上,他扛著鹿,往廚房走去。他的力氣遠超常人,可能是因為在苑囿時經(jīng)常干重體力活,在藏室時又總是搬運笨重的竹簡,長年累月鍛煉出來。 昭靈的目光跟隨越潛的身影移動,不只是昭靈,太子也留意到了這名越人隨從。 在一眾隨從里,越潛顯得很出眾,他高大強健,沈毅而英武,可以說是一表人才。 太子把弓箭遞給身邊的侍衛(wèi),背著一只手,看著越潛進入廚房,他對身邊人道:阿靈,此人不能久留。 昭靈剛從越潛身上收回目光,回道:兄長,他如今不過是我的一名侍從,對我也算是忠心耿耿。 說是忠心耿耿不為過,越潛在圉場還救過他。 太子是出于直覺,直覺這人不會安分,不能讓他一直留在昭靈身邊。 輕輕拍去肩上落的雪花,昭靈無奈道:兄長該不是又想將他送去工坊? 此時越潛從廚房出來,抬起頭來,目光正看向太子與昭靈這邊,那目光不卑不亢,太子冷語:此人要是敢有不軌之心,我必殺他。 昭靈默然,心想:兄長,要是我對他有不軌之心呢? 早就知道兄長不喜歡越潛,昭靈打獵回來后,也沒把越潛叫到身邊服侍,而是讓他留在隨從帳篷里。 沒有差遣,越潛在帳篷里烤火閑坐,挺悠閑。 夜晚,巡邏營地時,越潛數(shù)次從公子靈的帳篷旁邊繞過,即便帳內(nèi)有火光,公子靈可能還沒入睡。 遠遠站著,遠遠注視,越潛被凍得僵直,像根冰柱。 越潛并不知道,昭靈不僅沒睡,而且發(fā)覺他數(shù)次繞開自己的帳篷,就像在躲避毒蛇猛獸般。 越潛不擅于去揣摩自己的內(nèi)心,為奴多年,都是憑借本能活下來,活得粗糲且簡單,而今他感到心煩意亂,想保有一份冷靜。 像個冰人一樣返回隨從帳篷,呆若木雞地坐在爐邊烤火,身上的雪化了,在腳邊留下一小灘雪水。 好在,明早就要離開獵場,冬獵結(jié)束了。 冬獵結(jié)束,浩蕩的狩獵隊伍從深山老林里出來,公子靈坐在戎車上,身上裹著一件厚重的貂裘,他的模樣高傲,眸子淡漠。 很像太子馬上插的那面鳳鳥族徽的旗幟,像只矜傲而漂亮的鳳鳥。 越潛隨車,腳踩在泥濘的山道上,步伐穩(wěn)健,身板筆挺。 腳下的雪在消融,逐漸接近都城,氣溫略有回升。 從苑囿里出來,望見融國國都,冬夜里,兩人在營地相擁這件事,仿佛不曾發(fā)生過。 ** 寅都的冬日經(jīng)常飄雪,即便雪不大,但雪融后,城郊的道路往往泥濘難行。 自從冬獵回來,昭靈再沒去泮宮讀書,他待在別第清閑無事。 按說他早該離開別第,返回王宮居住,冬日城郊遠比城中寒冷,不適合過冬。 冬獵回來的第二個夜晚,院外風(fēng)聲大作,即便閉門關(guān)窗,寒風(fēng)仍舊無孔不入,從縫隙鉆入的風(fēng),將屋中的燈火吹得忽明忽暗。 昭靈坐在食案前就餐,越潛為他盛羹,切rou,倒酒,傳盤,如同以往那般。 一頓晚飯吃完,仆人進來將餐具收走,助興的樂師離去,屋中只剩越潛與昭靈。 這夜,昭靈似乎沒有睡意,夜深他仍在書案前讀書。 越潛陪伴在昭靈左右,跽坐在他身旁,靜寂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昭靈放下書卷,抬起頭,見身邊只有越潛,侍女一個都不見。越潛正默默地往爐中添加木炭,爐中的炭火已經(jīng)燃去大半。 室內(nèi)炭火取暖,室外滴水成冰。 侍女許久沒聽見差遣,夜又深,也許早已經(jīng)臥下,冬夜里難免偷懶。 昭靈起身,離開書房,他回頭對越潛示意:跟上。 來到寢室,越潛才發(fā)現(xiàn)侍女竟然連床也沒鋪,他隱隱意識到,侍女恐怕不是偷懶,而是被昭靈有意遣走。 越潛鋪好床鋪,放下床帷,燎起香爐,他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這些細(xì)活。 做好這些,越潛準(zhǔn)備去喊名侍女過來,伺候公子靈脫衣入睡,侍女就睡在公子靈寢室一側(cè)的小房間里,只有幾步之遙。 越潛正想往侍女的房間走去,才邁開腳,就聽到公子靈在身后說:關(guān)門。 聲音十分平靜。 越潛身影一怔,心中頗為吃驚,他有片刻的遲疑,隨后才起身關(guān)門。 剛關(guān)好門,又聽見公子靈說:熄火。 越潛轉(zhuǎn)過身,見公子靈站在床邊,他已經(jīng)摘下發(fā)冠,解開自己的束發(fā),正在脫外袍。 公子靈以前從不曾自己脫過衣服,都由侍女伺候,他解衣服的動作顯得生疏,笨拙,沒那么利索。 但看得出來,他很冷靜。 腰帶為玉帶鉤牢牢扣住,帶鉤做成鳳鳥形狀,鉤頭便是鳥頭,鳳鳥的羽冠卡住繩扣,明明侍女輕易就能解扣,昭靈不得要領(lǐng),用力拉扯兩下才解開。 燈火將屋中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即便一人站一邊,那影子卻幾乎要重疊在一起。 昭靈脫去外袍,長發(fā)披在肩上,他一手執(zhí)住玉帶鉤,一手搭在床帷上,面向越潛,在等待對方完成熄火的命令。 兩人無聲對視,屋中落針可聞。 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但也可以拉開門栓,重新打開。 越潛要么打開房門,大步離開,要么留下,沒有其他選擇。 燈火下的融國公子,烏發(fā)如堆鴉,眉眼似畫,身形修長,要論體格,他不如越潛強健,要論力氣,他即便能開弓拉弦,力量上也遠遜越潛。 若是越潛不肯,公子靈難道還能使強。 越潛收回目光,走至燈架前,他將油燈一盞盞熄滅,每熄滅一盞燈,他的周身便暗幾分,他的眉眼便在這昏暗中,陰沉幾分。 終于,僅留床旁一盞小燈。 朦朧的床帷,使得那團光昏黃而曖昧。 越潛端起臉,隔著床帷,看向里邊的公子靈,他脫去外袍,僅穿貼身的衣物,修長的身影映在床帷上。 不禁想起狩獵營地的夜晚,他遠遠地站在外頭,望著公子靈帳篷里的光,那時公子靈的身影也映在帳上。 那時,自己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越潛此時也不明白。 此時,自己心中又是何種感想,越潛不愿細(xì)究,品嚼。 過來。 昭靈的聲音清冷,具備特有的音色。 越潛掀開床帷走了進去,他沒有顯露出慌亂和無措,而是很平靜地注視身前的人。 在夜晚無數(shù)個化蛇焦躁的夢境里,越潛曾夢見過昭靈,而夢中的內(nèi)容,他不敢深究。 對此人,越潛的情感相當(dāng)復(fù)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614 23:50:41~20210615 22:5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菠蘿米蜜蜜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楊六斤、九豆、琴古、旖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喵嗷喵 9瓶;夢中鳥 2瓶;佛系看文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5章 昭靈迎面朝越潛走去, 越靠越近,直到站在他跟前,如此近, 以致再上前一步,兩人就要碰撞在一起。 昭靈的個頭比越潛矮一些,年紀(jì)也比對方小, 但予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從小到大,昭靈都是發(fā)號施令者。 昭靈的臉湊上來, 柔軟的唇輕輕蹭過越潛臉頰,貼在他的耳邊, 用不大但清晰的聲音說: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要問,不要說。 這六個字從他唇中道出, 像似帶著魔力般。 公子靈的話語意味著什么, 不言而喻。 從昭靈朝自己靠近,直至說下這段話, 越潛都沒有任何表態(tài), 他的懵住了。他能聞到昭靈身上淡淡的香氣,甚至能感覺到, 他輕薄衣物下的身體,正散發(fā)的體溫。 越潛即便沒有明顯反應(yīng),細(xì)微反應(yīng)還是有。 他的瞳孔因驚詫而逐漸放大, 他的手因緊張而拳在袖子下,身形明顯僵硬。 就像被定在了原地,且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手足無措。 公子靈的眉眼在眼前漸漸放大,氣息吹拂在臉上, 當(dāng)越潛意識到對方想做什么,已避無可避。 昭靈的唇親在越潛唇角,試探般,淺嘗輒止的一個吻,越潛雙唇緊抿,雙瞳深邃似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