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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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側(cè)躺在小床上, 全身蒙著柔軟的羽絨被,但看身形輪廓卻不是愛麗絲,中原中也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最好當作什么都沒看見,他的心理活動還沒結(jié)束, 對方卻已經(jīng)虛虛地攏著被子坐了起來,閉著眼睛去夠桌上的茶杯, 蓬松柔軟的黑發(fā)被光染出一種毛茸茸的質(zhì)感。 中原中也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森鷗外微笑著用紅茶將杯子注滿, 塞到太宰治手里, 再提醒了一聲:中也君。 你怎么會在這里?中原中也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 他一直知道太宰治在森鷗外那里的特權(quán)很多,早在中原中也還沒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候,他已經(jīng)聽過太宰治的名聲,不過那時候他不是港口黑手黨的黑色幽靈,而是森鷗外的懷刃。 圍著長長紅圍巾的首領(lǐng)身旁始終有一個姿容端麗的孩子。 懷刃。 一個足夠狎昵卻也足夠鋒銳的詞語,卻相當匹配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太宰治一副困頓得不得了的模樣,好像下一秒倒頭又能睡過去:不然呢?我那個點再開車回海邊? 剛醒來的太宰治聲線里還悶著些鼻音:森先生,這張床已經(jīng)太小了,我確定昨天做了不少噩夢都是這張床的緣故。 森鷗外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沒辦法,它現(xiàn)在是愛麗絲畫畫的地方,我也說了讓你去房間里好好休息,里面的家具我早就換過了。 惡心。太宰治輕飄飄地說:在您換掉墻紙之前,我是絕對不要踏進里面一步的所以中也,大清早打擾我愉快的睡眠,你有什么不得不來找森先生匯報的事? 大清早?中原中也忍住和太宰治吵架的**,身體頓了頓,俯身行禮:首領(lǐng),前干部蘭波的遺物丟失了。 太宰治微微睜大眼睛,看向森鷗外。 森鷗外卻沒看太宰治,視線全部落在中原中也身上,半晌,他笑了笑:是嗎?我知道了。 他隨意在桌上敲了一下,開關(guān)打開,電流經(jīng)過,落地窗一扇扇露出來,天光乍亮,羽翼潔白的海鷗擦著玻璃掠過天際,大海波光粼粼,他側(cè)過臉,漫不經(jīng)心地:這件事就由太宰君全權(quán)負責吧。 太宰治激靈了一下,顧不得去遮眼前的光,聲音陡然放大,滿是不敢相信地:森先生? 這是任務(wù),太宰君。森鷗外回頭看他,溫和地彎了彎深紫色的眼眸,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腔調(diào):這一次你給我認真工作。 中原中也敏銳地發(fā)覺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摻雜了些微妙的東西。 太宰治抿住嘴,默默地看了森鷗外一會,又垂下眼睛踩進黑色皮鞋,也不管是不是穿進去了,就那樣胡亂踩著鞋根,一只手拎起小榻靠背上的黑色大衣,松松地往身上一披,快步向門外走去。 砰。 森鷗外目視著太宰治的背影消失,唇角笑意斂了一些:還有什么事嗎,中也君? 沒有了。 中原中也離開首領(lǐng)辦公室后發(fā)現(xiàn)太宰治在電梯門口等他,他按開電梯,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溜進去,倚靠著身后的玻璃,電梯里有監(jiān)控器,兩人就一路沉默著下到一樓,隨著玻璃門緩緩滑開,橫濱泛著潮意的海風(fēng)刮上他們的臉。 喂太宰,蘭波的遺物有什么特別的? 沒什么特別的。 太宰治漠然地回答,看起來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得到這種回答,中原中也充滿嫌棄地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是嗎?算了,那你有需要聯(lián)系我。 中也。 中原中也停住腳步,回身,太宰治那只鳶色眼珠黑沉沉的,他就這么叫了一聲,卻再沒說話,半天過去,驢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還有一天,就是你加入港口黑手黨一周年的日子? 中原中也挑起眉:什么? 誰沒事會去記這種時間。他莫名其妙地: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太宰治眨了眨眼,像看傻瓜一樣對著他嘆了口氣,沒精打采地邁開長腿,中原中也下意識跟了上去,卻聽這人用一種非常奇異的腔調(diào):中也,如果我讓你把最重要的人排個次序,你準備怎么排? 中原中也:哈? 快點告訴我。 和你沒關(guān)系吧! 一股非常過分的力量扯著他的領(lǐng)子把他拽了回來,太宰治一只手插著兜,另一只手扯著他的衣領(lǐng),臉上掛著那種能讓他條件反射咯噔一下的微笑:快點,中也,如果他們下一秒就要去死,你希望誰留到最后? 中原中也一巴掌拍開太宰治的爪子:老子哪有什么重要的人? 那就是他們?nèi)ニ酪矝]關(guān)系了?小矮人的其他小矮人朋友,啊啦,我記不清他們是誰了鋼琴師、傻瓜鳥、外科醫(yī)生、公關(guān)官,冷血。 太宰治慢悠悠地:都是旗會的成員呢。 他不著痕跡地仰起臉,沖著攝像頭展顏一笑。 重力頃刻間扭曲了中原中也腳下的地面,太宰治站著的那處是唯一不受波及的地方,進進出出的黑西裝見到他們這樣劍拔弩張頓時僵在原地,中原中也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嗤笑一聲,如出一轍地揪著太宰治的衣領(lǐng)把他扔上了車。 砰! 車門一關(guān),他一腳踩下油門,行駛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直接將剎車踩到底,一瞬間輪胎和地面摩擦出火星,他忍無可忍地對準太宰治身旁的車門重重一錘:到底怎么回事? 回答我的問題。 你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把你打到住院。 回答我的問題。 中原中也緩慢地吐了口氣,面色陰沉:沒什么可說的,我不會選擇任何一個人,如果面臨不可回避的危險,最先死的人,我寧可是我自己,如果我僥幸活下來,那么我會追殺敵人到不死不休。 聞言,太宰治表情扭曲得厲害,活像看什么慘不忍睹的場面,眼神卻陰晴不定的,周身縈繞著低氣壓,卻又隨著時間推移像是想開了什么。 用中原中也的話來說,就是一團黑泥精泡在水里搓了搓,拎起來灰不溜秋一團。 惡心透了。過了一會,太宰治唰得一下恢復(fù)成平日那種萬事不放心上的模樣,他拉開車門,跳下車,背對著中原中也揮了揮手。 你的小矮人朋友鋼琴師是負責監(jiān)視你的人,判斷你是否會為了調(diào)查荒霸吐的秘密資料而背叛森先生,他們?yōu)榱藨c祝你的一周年紀念日,準備了相當不錯的紀念品。 好好相處吧中也。 一天后,中原中也嗆咳著捂住腹部,瞳孔像針一樣收縮,重力與重力交織成可怖的力場。 在他對面,金發(fā)碧眼的男子,那個自稱是他哥哥的魏爾倫吐出的每一句話,都猶如刀片一樣切割著中原中也的理智,蘭波留下的那頂帽子此時正被魏爾倫戴著。 你不是人類,中也。魏爾倫說:你只是一堆字符編寫出的人工人格,是沒有靈魂的方程式,在這個世界,你真正的同類。 只有我。 中原中也擦掉唇邊的血跡。 這一年里他將旗會的五個人都視作了自己的同伴,所以在太宰治做出他們都是你的監(jiān)視者這樣的發(fā)言后,他的確再次感受到當年被羊組織背叛的滋味,在他強忍著情緒打理完寶石生意,冷靜了片刻,還是決定前往名為舊世界的酒吧。 去迎接太宰治所說的一周年紀念品。 結(jié)果這個紀念品,竟然真的是紀念品。 沒有任何陷阱與陰謀,只有漫天飛舞的彩色絲帶,小口徑的托卡列夫,槍□□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五顏六色的碎紙屑,高腳杯堆成方形塔,再倒?jié)M上好的香檳,古老的管樂器音樂下,臺球在球桌上撞來撞去。 他收到了此生最棒的禮物。 中原中也一直懷疑自己是荒霸吐的人工人格,他沒有過去的記憶,也沒有常識,而且他從不做夢,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于是旗會那些被首領(lǐng)派來監(jiān)視他的監(jiān)視者,背著森鷗外暗自展開行動,費了無數(shù)功夫,找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小小的中原中也穿著和服,握著一個青年的手。 [同伴送給我的禮物。] 這張照片現(xiàn)在就在中原中也身上,他躬著身體,劇烈喘息,卻將那張照片又往里揣了揣,再緩緩抬起頭。 你把鋼琴師他們怎么樣了? 魏爾倫悠閑地想了想。 殺掉了。 第58章 太宰治很想笑。 他看著屏幕里中原中也那張扭曲的臉, 面無表情的神色下掩蓋住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幾乎是親眼看著中原中也是如何一步步地被魏爾倫引誘出來,跳進坑里, 如果他沒插手,過一會魏爾倫就能對中原中也展示鋼琴師的人頭。 實在是太好笑了。 從蘭波遺物失竊開始, 他和森鷗外同時意識到了魏爾倫的存在, 歐洲、橫濱、刑事警察組織,種種線索猶如珍珠被絲線串起,扯出一張巨網(wǎng),重重布局都圍繞著一個人展開中原中也。 森鷗外想要確保中原中也的忠誠。 太宰治想打碎中原中也這個人。 他實在討厭自己的搭檔, 不, 準確來說, 太宰治平等地厭惡著一切, 他對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抱有善意,污穢的情緒溢出再被他牢牢鎖進皮囊, 他厭惡五條悟,厭惡夏油杰,自然也厭惡中原中也。 不同于對咒靈那種口香糖渣的厭惡。 他看著他們, 就像在看一群肢體扭曲卻要披上人皮的怪物,再去滿心歡喜地去擁抱這個世界,一群怪物偏偏活得像個人,而太宰治又否定人的價值,他欣賞的光輝居然只能在一群怪物身上瞥見一二。 徹頭徹尾的矛盾。 他實在太矛盾了, 各種心思混合在一起,就可以用最直白的詞語囊括。 惡心。 但和怪物在一起呆久了, 免不了要被傳染, 太宰治以一種剝皮刻骨似的心態(tài)去品味自己的變化, 越來越覺得自己身上又被套了一層殼子,新殼和舊殼粗糙地套在一起,中間被一些泛著令人作嘔的彩色玩意填充,大義,救贖,理想,諸如此類,最后再糊上一層希望封竅。 他在那個充滿詛咒的世界,除了獲得一身新殼,便是得到了一塊吊在野狗前面的骨頭,看得見但摸不著,只要活膩味了就拿出來聞一聞,想想至少以后的那個太宰治可是抱著無上喜悅自殺的,這樣就又能再過一天。 他時不時會想起五條悟,六眼的視野實在令他好奇,怎么會有人能在全知全視的基礎(chǔ)上仍然能為了踐行大義將自己束縛起來,白發(fā)咒術(shù)師是和港口黑手黨完全絕緣的人,太宰治也找不到參考樣本,但他偶爾會去嘗試著理解一下,照著五條悟做些拙劣的模仿。 日后的織田作,倒是很能理解太宰治此時的狀態(tài)。 他始終認為太宰治不是在尋求死亡,而是尋求在無聊的世界里尋找到些什么,至于他到底在找什么,織田作也無法準確描述,太宰治的頭腦實在太過精明,精明到他只能接觸到龐大虛無的孤獨,游離于整個人間。 太宰治懶洋洋地對著部下做出進行下一步計劃的命令。 剎那間空間都震顫起來,太宰治隔得很遠都能隱隱察覺地面的震動,他頗為稀奇地凝視著屏幕上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張著嘴,卻一聲都發(fā)不出來,他調(diào)整了一下焦距,能看見那雙藍瞳正在飛速擴散失焦。 本來就是個小怪物的中原中也,現(xiàn)在更丑陋了,太宰治想,下一秒攝像頭泛起滋滋的雪花,耳麥也傳來咔擦一聲,地面震動得越來越厲害,街道上的人正在拼命遠離那處無法以常理忖度的戰(zhàn)場。 太宰治卻饒有興趣地朝戰(zhàn)場中心走去。 他的手插在外套兜里,步伐還有些閑適的意味,即使他很清楚僅憑力量對比,現(xiàn)在中原中也無論如何也無法反抗魏爾倫,并且掏出一只小巧的單筒望遠鏡,視野里魏爾倫已經(jīng)從動彈不得的中原中也身上摸索到了那張照片。 同伴為他找回的過去。 嗚哇。太宰治愉悅地贊嘆:好可憐啊中也。 [這種兄長執(zhí)著于讓幼弟認清自己身份的戲碼,放到中也和魏爾倫身上便顯得格外有趣,啊啊,成為人,是否是人類,這種事情有那么重要嗎?] 魏爾倫的目的不是殺掉中原中也,而是讓中原中也認清他不是人,他和人間格格不入的事實。 [一個連自己都認不清的野獸,憑借著那點單薄的信念,再強行為自己湊出一個同伴愚蠢可悲到可憐的地步。] 魏爾倫的手已經(jīng)覆上中原中也的額頭。 魏爾倫和中原中也的異能力都是重力cao控,此刻以中原中也為中心,全部無論是大樓還是汽車,所有物品都被吞噬進那個微型黑洞,化為烏有,這是中原中也異能力的真正形態(tài)。 [污濁。] 太宰治原本可以早一點出面阻止,至少讓中原中也不被魏爾倫強行開啟污濁狀態(tài),但他好奇這個小矮子進一步獲得自己不是人的證據(jù)后有什么反應(yīng),出于這種惡意而又隱蔽的心思,他一直等到黑洞蒸發(fā)熱量爆炸,等到中原中也身上烙出熾紅色的荊棘。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抓住中原中也的小臂。 [人間失格。] 中原中也一口鮮血全噴在了他的脖頸,肌rou還因為疼痛自發(fā)性抽搐著,太宰治被他壓得一個趔趄,心想這人都這樣了還有力氣叫他混蛋,干脆扔到地上算了:想不到中也這么一丁點,居然這么沉誒 中原中也那雙漂亮的藍眸被血糊得睜不開,循聲一把揪住太宰治的領(lǐng)帶:咳、咳咳、太宰。 干嘛? 我的同伴鋼琴師、鋼琴師他們怎么樣了? 太宰治停頓了一下,一點一點掃過中原中也的臉,口吻帶笑:如果我說他們?nèi)懒四兀?/br> 中原中也像是要把內(nèi)臟碎片都咳出來,太宰治晃晃悠悠地充當一根柱子,好整以暇地等著這人露出能讓他打心底愉悅的表情,半晌,中原中也半死不活地掀開眼皮,輕聲吐出一句。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