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四姑娘的生辰確實是十一月初五，她還為美人jiejie過了生辰，所以記得很清楚。

    但衛(wèi)娘子說，她父親早已去世，母親卻將她撫養(yǎng)長大，這與姜四姑娘的身份完全相反。

    姜聞音愣了愣，分析衛(wèi)娘子的話，試圖分析出當年事情的真相來。

    當年衛(wèi)娘子并沒和車夫私奔，而是帶著女兒離開了，并且這件事姜父是知道的。

    那他為什么要抱一個假女兒回來，難道是為了保護衛(wèi)娘子？可原主母親是個合格的世家宗婦，對庶女雖然做不到一視同仁，但絕不會苛待她們。

    又或者，是為了保護……美人jiejie？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姜聞音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只覺得這中間定然隱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她看著眼前溫柔美麗的衛(wèi)娘子，張了張嘴，猶豫要不要把直接與她相認。

    “馬車已經(jīng)備好，我們該出發(fā)了?！币坏狼謇涞穆曇繇懫?，姜聞音和衛(wèi)娘子齊齊扭頭，看到姜沉羽拿著串與自己氣質(zhì)一點也不符的冰糖葫蘆進來。

    他的目光落在姜聞音身上，然后緩緩移動，又落在了她白嫩手心中的玉佩上，挑了挑眉，走過去將冰糖葫蘆遞過去，“傻站著干什么？”

    姜聞音呆愣愣地接過冰糖葫蘆，下意識地咬了一口，酸的她表情都扭曲了。

    姜沉羽笑了一聲，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慢點吃，發(fā)什么呆呢？”

    姜聞音嘶了一聲，然后低頭看了眼掌心的玉佩，猶豫片刻后遞過去，“jiejie來的正好，這塊玉佩是衛(wèi)娘子給我的，你自己看看?！?/br>
    姜沉羽伸手拿起那塊玉佩，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了一眼，然后抬眸問道：“你想告訴我什么？”

    姜聞音一直在打量他的表情，見他臉色平靜，忍不住問道：“jiejie為什么一點也不驚訝，這塊玉佩是衛(wèi)娘子的父親留給她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衛(wèi)娘子才是我jiejie，所以聽到衛(wèi)娘子與我長得像時，才反應那么大？”

    看到這塊玉佩，她才終于明白當日美人jiejie失態(tài)的原因，他早就知道，衛(wèi)娘子才是自己的jiejie！

    姜沉羽默了默，直接承認道：“沒錯。”

    姜聞音倒吸一口涼氣，“那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自己不是我jiejie的？”

    姜沉羽表情平靜道：“很早以前?！?/br>
    他很早就記事了，記得母后和兄長的死，記得趙貞那個偽君子丑陋的相貌，甚至還記得陸家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慘狀。

    更何況，他被姜堰澄抱回姜家時都五歲了。

    姜聞音愣了愣，很早以前是什么時候？

    姜沉羽把玉佩放回去，牽起她的手向外走，“走吧，陸無暇他們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br>
    這幅沒事兒人的樣子，令姜聞音傻了眼。

    “二位姑娘留步，你們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一旁的衛(wèi)娘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姜聞音扭頭，也沒有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畢竟當事人有資格知道這些。

    衛(wèi)娘子聽完，表情不是很意外，“原來如此，難怪我第一眼見到你，便覺得很親切?！?/br>
    姜聞音把玉佩還回去，“你不生氣嗎？”

    人生被篡改，本該富貴的前半生，卻過的清貧，她就沒有對美人jiejie表示憤怒的想法？

    衛(wèi)娘子柔柔一笑，語氣豁達道：“我的母親與我提起過父親，說他是個很好的人，她很感謝我的父親能送我們母女離開?！?/br>
    “小姜姑娘你不知道，我母親是個性情高潔的人，我幼時隨她去過很多地方，那本《南國游記》便是我母親所著?！彼恼Z氣很驕傲。

    姜聞音很是驚訝，《南國游記》文筆細膩婉約，是本描寫南方山水的游記，她在襄州無聊時讀過幾遍，很喜歡這本游記。

    難怪衛(wèi)娘子這么知禮，原來是母親教導得好。

    衛(wèi)娘子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我母親已經(jīng)去世，能與你姐妹相認，已是極大的幸事，我哪里還會生氣呢？”

    姜聞音摸了摸腦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這位新鮮出爐的親jiejie，實在太溫柔了叭！

    衛(wèi)娘子握住她的手，看了姜沉羽一眼，觸及到他冷冰冰的目光時，無奈地笑了下，對姜聞音說：“我喚你阿瑩可好？”

    姜聞音點頭，偷瞄了表情不太美妙的美人jiejie一眼。

    看到倆人表情，衛(wèi)娘子笑著說：“你們姐妹自幼一起長大，姐妹情誼豈是區(qū)區(qū)血緣關(guān)系能左右，莫要因此生分了?！?/br>
    新jiejie說的對，她和美人jiejie相依為命將近一年，哪怕不是親姐妹，但感情是真的。

    而且，她也不是真正的姜瑩。

    可姜聞音現(xiàn)在有個很大的疑惑，小說里提到，美人jiejie應該會在襄州病死。

    之前她以為，是因為自己救下了他，改變了他病死的命運，但后來知道美人jiejie會武功，且還不是真正的姜家四姑娘，她就越來越懷疑，小說里的美人jiejie其實根本沒死！

    姜家牽涉進了陸氏謀反案里，美人jiejie又和陸無暇關(guān)系不一般，難道……

    姜聞音瞪大杏眸，側(cè)首看向美人jiejie，猛地問了一句：“陸無暇是你什么人？”

    姜沉羽嘆了一口氣，摁了摁額角，“本以為你沒那么聰慧，沒想到你都猜到了?！?/br>
    自見到衛(wèi)沉羽，他便派人去調(diào)查衛(wèi)沉羽的身份，沒想到調(diào)查的人還未回來，姜瑩就從一塊玉佩，猜到了衛(wèi)沉羽的身份。

    甚至，還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姜沉羽看了衛(wèi)娘子一眼，對姜聞音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去馬車上說?！?/br>
    姜聞音皺眉看著他，“好吧?！?/br>
    看到姐妹倆的表情，衛(wèi)娘子善解人意道：“我去看看瑜兒，阿瑩你們慢慢談?！?/br>
    姜聞音張了張嘴，小聲地說了句：“好?！?/br>
    她還是有點喊不出jiejie來，當初喊美人jiejie，她都做了一番心理建設。

    好在衛(wèi)娘子也不在意，她沖二人微微頷首，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等她離開，姜沉羽又牽住姜聞音的手，繃著臉道：“走吧，上馬車再談?！?/br>
    他的手抓的很牢，像是害怕姜聞音會突然消失一樣。

    姜聞音有些摸不著頭腦，跟在他后面出去，看到陸無暇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就等他們出來了，便歉疚地笑了笑。

    陸無暇說了句無事，然后目光落到姜沉羽身上，訝異地問：“你們鬧別扭了？”

    姜聞音還沒說話，便聽到美人jiejie兇巴巴地說了一句：“要你管?！?/br>
    陸無暇無奈地笑笑，“好好好，我不管?！?/br>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等上了馬車，姜聞音還沒做好，便斬釘截鐵地質(zhì)問道：“jiejie是陸家人吧！”

    姜沉羽愣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看到他的表情，姜聞音越發(fā)覺得自己猜測是對的，得意洋洋道：“我父親和陸家大公子是同年，當年陸家出事，他便把你抱回來頂替了我四jiejie的身份，對不對？”

    姜沉羽摸摸她的腦袋，“你為何會這樣想？”

    姜聞音叉腰道：“這樣才能解釋，你為什么和陸無暇關(guān)系不一般，還幫趙衡做事。”

    姜沉羽沉默半響，敲了敲她的腦袋，覺得是自己想太多，姜瑩她哪里有那么聰慧？

    她恐怕從未想過，自己其實是個男人，加上他其實已經(jīng)二十一歲，與姜四的年齡對不上，所以從未往此處想。

    姜聞音捂住自己的腦袋，不滿道：“別敲我腦袋了，再敲會變笨的?！?/br>
    姜沉羽掃了她一眼，“本來就笨?！?/br>
    姜聞音氣咻咻道：“我明明那么聰明，都猜出了你真正的身份。”

    姜沉羽敷衍地點頭，凝神注視著她，“你既然知道了我不是你jiejie，那你要和衛(wèi)沉羽走嗎？”

    姜聞音想了想，害了一聲，“衛(wèi)jiejie說的對，我們姐妹相依為命這么久，感情還是有的，你們倆都不介意的話，我其實可以有兩個jiejie。”

    姜沉羽眼睫輕顫，“可我并不想當你jiejie?！?/br>
    姜聞音愣住了，不想當自己的jiejie，是想拋棄她嗎？

    她表情看起來有些憂傷，“為……為什么呀？”

    難道這段時間，他們的關(guān)系不夠好嗎？她覺得，姐妹倆這半年來相處得很愉快呀。

    “你不必懷疑，我并不討厭你，甚至……”姜沉羽雙手捧住她的臉，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停頓片刻繼續(xù)道：“甚至是喜歡你的，但這種喜歡，并不是想當你jiejie?！?/br>
    這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顯了，姜聞音再聽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她臉蛋突然爆紅，手足無措道：“不行呀?！?/br>
    姜沉羽表情認真道：“為何不行？”

    姜聞音看著他那張漂亮臉蛋，心臟砰砰地跳起來，總覺得這一幕以前像是見過，她小聲地說：“我們都是女孩子，我喜歡男人的……”

    媽呀，真是姬情四射?。?/br>
    美人jiejie你離我遠點，臉蛋離的別那么近，不然我會忍不住被掰彎的！

    第77章

    二人離的極近,姜聞音甚至能看到美人jiejie冷白脖子下的青色血管，以及耳珠上的痣。

    他的眼睫纖長，垂眸看著自己時，眸子深邃黝黑,像是有星河點綴其中,又似眼里只裝有自己一人的深情，很容易把人席卷進去。

    一束柔順的烏發(fā)自他鬢角垂落,在姜聞音臉上輕輕拂過,癢癢的,她忍不住往角落里縮了縮。

    姜沉羽低笑了一聲，俯身湊近,指腹撫上她的臉頰，“你又喜歡男人了？”

    還真是個鬼話連篇的笨蛋。

    已經(jīng)避無可避,姜聞音漲紅著臉蛋,半跪在軟榻上,雙手撐在車廂壁上,咽了咽口水,身子往后仰，恨不得貼在車廂壁上。

    姜沉羽垂眸看了眼她支撐不穩(wěn)的身體，伸手攬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青色裙擺覆在紅色衣裙上,兩人的烏發(fā)交纏在一起。

    兩人此刻姿勢太危險，姜聞音沒有注意到他話里的漏洞，結(jié)結(jié)巴巴道：“總之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是個直女！”

    姜沉羽挑了挑眉，倒是沒有逼問下去，慢慢地將人放開,然后坐了回去。

    知道她喜歡的是男人，那就好辦了。

    被放開之后，姜聞音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手忙腳亂地從軟塌上爬起來，把散亂的衣服整理好，然后抬頭偷瞄了姜沉羽一眼。

    一抬頭，就看到他撐著腦袋，懶洋洋地看著自己，唇邊噙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