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江眉卿勾了勾嘴角,他如今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連修士都算不上了。 日后他想要重新凝結(jié)靈丹,不能讓身體太過于虧損,否則一蹶不振,也難以結(jié)丹。 既然他不想喝那些濃烈的藥,那這種方式便再好不過了。 于是他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仙尊了。 山洞深處恰好便有一個水池,可惜是空的,里邊一滴水都沒有。 無妄瞧了一眼,道:剛才進來的時候,瞧見山洞后面有一條活水,可以引進來。 那就好。 江眉卿有些疲累地走進池子,靠在邊壁上,忽然又昏昏欲睡了。 主意已定,沒想到那只龍象又出來搗亂。 江眉卿強撐開眼皮。 你出去! 沒想到那只龍象卻一動也不肯動,就處在原地,高大肥壯的身軀剛好堵住了門口。 一剎那間,整個山洞都昏暗了下來,幾乎不能視物。 無妄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 你平時就是這樣馴養(yǎng)寵物的? 言下之意就是,把寵物養(yǎng)得這樣不知天高地厚。 江眉卿: 那不是我寵物,別胡說。 這只龍象的脾氣極其倔強,江眉卿只好半哄半騙。 你去外面守著,不要讓人進來。 我是要療傷,難道你能給我療傷嗎? 龍象這一次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聽他的話,只雙目通紅的盯著他,死死守在洞門口,怎么也不肯出去。 江眉卿簡直拿他沒辦法。 于是只好惡狠狠的威脅道:你現(xiàn)在要是不聽話,你就別想我?guī)倪@里出去了。從今以后,你就待在這里面自生自滅吧。 龍象頓時頹然地垂下腦袋。 半晌之后,才挪著肥碩的身軀從山洞門口走了出去。 無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向水池,一揮手在其后面的墻壁上用力劈了過去。 碎石塊簌簌而下,一點微弱的光從縫隙里頭了。 竟然就這么快的打通了。 過了一會,那個洞口慢慢的擴大,還是有流水聲重重的傳來。 下一瞬間,整面墻壁忽然爆開,裂出來一個丈來寬的窟窿。 水流從那個窟窿中奔流著傾瀉而出,不消片刻,便把整個水池都住滿了水。 江眉卿伸出腳去,試探水溫。 涼得差點沒倒吸一口冷氣。 這里都是山泉水,所以會涼一些。 無妄微微抬起了手掌,催動靈力,沒過一會兒,整個水面上便隱隱地冒起了朦朧的白霧氣。 已經(jīng)熱了。 江眉卿心中感嘆,有靈力就是好啊。 他一邊解開腰上臨時捆上的柔韌草藤,一邊笑的別有深意的看著無妄。 仙尊要在旁邊給我注入靈力,那我豈不是被你看光了? 無妄掀開眼簾,瞧了他一眼。 你也可以選擇喝藥。 別這樣! 一想起喝藥,江眉卿都想吐了。 他將外袍煺了下去,忽然走近了幾步,來到無妄身邊。 他身上如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 領(lǐng)口微微敞開著,兩枚精致而秀氣的鎖骨微微凸起,中間一個骨窩,有種別樣風情。 無妄把目光從他身上移了開去,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拉開一點距離。 你還要不要藥浴了? 要?。≡趺磿灰?? 難得有仙尊給我治療,想必是事半功倍。 他一笑起來,眼尾微微勾起,眼下的臥蠶飽滿而白皙,顯得格外幼態(tài),眼神純真。 無妄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現(xiàn)在沒有焚身魔的作用,他怎么還會覺得他好看么? 再怎么好看,也不過就是一個硬邦邦的男人罷了。 他別開了臉,冷冰冰地問道。你要拖到什么時候? 我沒有拖,只是有些問題要說清楚,不然萬一后面糾纏不清怎么辦? 江眉卿語氣曖昧。 既然仙尊看都看了,不如對我負責? 我可以出去,你自己選。無妄淡淡的說道。 江眉卿翻了個白眼,心思轉(zhuǎn)的很快。 公平起見,要不仙尊也一起沐浴? 不用。 事實上兩個人一起走了這么些天,江眉卿身上難免上草屑泥土。 無妄卻是通身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要不我對仙尊負責,如何? 無妄臉上一黑,你再這么鬧,我就出去了。 江眉卿見好就收,從善如流地退了幾步路一溜身,滑進了池子里。 那件薄薄的中衣,一碰到水,立刻濕漉漉的貼在他身上。 將他纖瘦的身形都描摹的出來,半隱半現(xiàn)。 江眉卿從眼角的余光之中,瞥見了那個玄色的身影撞了一個方向,移開了視線。 他心里暗笑。 整個人在往下滑了幾寸,任由池子里的水,把自己淹沒了。 guntang的水流過他的腹部,緩解了那一處傷口的疼痛。 他非常清晰地知道,他如今這具身體里面沒有靈丹。 按他上輩子的修為,想要結(jié)丹,一點都不難。 而是因為他這具身體的靈海閉塞,只有依靠合歡宗的秘術(shù),通過跟臨近飛升的大成修士雙修,才能打通靈海。 只有靈海打通了,凝結(jié)靈丹才有意義。 靈海不通,哪怕結(jié)成了靈丹也是個空心的,沒什么作用。 其實,對于江眉卿來說,和誰雙修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之所以選擇無妄,不僅是因為他是修為高深的大乘修士,還有一個原因。 江眉卿覺得他干凈。 從身到心的干凈。 還有哪個修士能比從小修無情道的無妄更干凈呢? 倒不是江眉卿嫌棄那些跟別人雙修過的,不過是因為他不想插足別人,惹上不明不白的事端。 無妄盤腿坐在水池的不遠處,手掌運著著靈力綿延不斷的注入到池水之中。 他刻意不去看那個人。 可是一炷香都過去了,他居然還埋在水里面。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清澈見底的池水之中,一件白色的中衣微微漂浮在水面 一頭青絲如同海藻一般,悠悠的披散著。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水面依然是波瀾不興。 無妄皺了皺眉頭,驀地站了起來。 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池子邊上。 驀地伸手一撈,把人拽了上來。 只見那人渾身濕透,臉上滿是水珠,紅的嘴唇微微半張開著,雙目緊閉,仿佛是無聲無息的睡著了。 醒醒! 無妄拍了拍他的臉頰。 江眉卿緩緩地睜開眼睛,忽然璨然一笑。 他滿頭青絲披散了下來,越發(fā)顯得臉如白玉,眉目精致秀麗。 仙尊是在擔心我嗎? 他還不至于洗個澡,泡個水,把自己都給淹死了。 無妄愣了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反應(yīng)過頭了。 反應(yīng)慢半拍地推開了他。 江眉卿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往后一仰,整個人又埋進了水里。 他咕嚕一聲,冒出了頭。 仙尊做什么?我又沒有招惹你。他的聲音里掩不住委屈。 江眉卿的身形偏于纖瘦風流的那一掛,在偌大的水池中央,越發(fā)顯得瘦弱,卻絲毫不影響美感,反而有種楚楚動人的風姿。 無妄愣了愣,仿佛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行為太反常了,垂下眼皮。 抱歉。 江眉卿一愣,當即反應(yīng)過來,嘴角一勾,便要笑起來。 可是又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或許可以把這塊銅墻鐵壁敲出來一個口子。 于他是生生把笑意壓了下去,游了過來,靠在岸邊。 微微仰起頭,看著池水邊上的無妄。 他自己尚且不知,水汽氤氳過的那雙眼睛微微發(fā)紅,眼神迷離,頗為勾人。 仙尊可以幫我搓背嗎? 無妄: 他很想問,你自己沒長手嗎? 上那雙眼睛實在讓人無法冷硬的拒絕。 于是他稍微措辭委婉了點,你自己搓。 無妄轉(zhuǎn)過身準備離開的那一瞬間,衣擺卻被人揪住了。 我自己搓不到啊,仙尊。 那你以前怎么搓的? 有仆人。 他忙道:我可沒有把仙尊當做仆人的意思,不過是因為這里沒有其他人,所以只好勞駕仙尊。 無妄一時,竟是無話可說。 眼前的這個人,說話純真,語意懇切,不像是在作偽。 顯得仿佛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一樣。 遲疑了片刻,他半蹲了下來。 江眉卿心中大喜,臉上卻不動聲色,悄悄地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 用什么搓?無妄聲音僵直地問道。 用手。 無妄: 他突然就頓住了。 他的背部光潔白皙,一點傷痕都沒有,這在修真界里是很少見的,修士們從小訓(xùn)練,更多的是一身斑駁傷痕。 而他的背,看上去就像一塊水洗的綢緞,光滑、潔白,沒有一點瑕疵。 無妄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 他手指微動,喉結(jié)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明明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可他心里就是有個過不去的坎。 如果這個時候焚身魔的作用,還可以用這個借口說服自己。 但目前他的身體一切如常,怎么還會覺得一個男人好看呢? 江眉卿感受到背后的男人遲遲沒有動靜,忍不住催他。 快點啊,仙尊! 無妄慢慢地抬起了手掌,輕輕的按在光潔的背部上。 那一瞬間,就像被什么燙了手一樣,他驀地彈開了去,踉蹌著起身,退后幾步。 江眉卿轉(zhuǎn)過頭。 怎么了,仙尊? 無妄呼吸有些急促,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平復(fù)住。 他把目光移了開去,望向商洞口。 罷了,你自己搓吧。 江眉卿見他耳根都紅透了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大笑起來,可是臉上卻絲毫沒有露出半點。 別這樣,仙尊。 就在這時,山洞口忽然傳來一聲濃重的鼻息喘氣聲。 兩人愣了一下,對視一眼,一齊朝朝洞口看了過去。 只見那只龍象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山洞口,眼神直直的望著他們。 偌大的鼻孔,噴氣如牛,激起了一地塵埃。 你這只蠢物,你又想做什么?江眉卿呵斥了他一聲。 但它卻不肯離開,依然守在山洞門口,眼神別粘在他們身上。 江眉卿見它這個樣子,不由得心里納悶。 難道這只靈寵真的是原身的情人幻化而成的嗎? 有這一只蠢東西守在山洞門口,江眉卿的計劃又泡湯了。 無妄也與他拉開了五步的距離,盤腿旁腿坐下來。 手上運轉(zhuǎn)靈力,綿延不斷的輸送入池子里面。 罷了。 先療愈傷口。 江眉卿嘆了口氣,難得的安分的下來,不再鬧騰,也不再動歪心思了,專心致志的坐在水中,不斷的從水中吸收靈力。 他對于修行的術(shù)法了然于心,深知如何吸收,如何療愈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 上輩子是個炮灰,可也不是個完全沒有用的炮灰,至少還是學(xué)到了一些本事。 那微微垂下眼皮,斂去了眼中微冷的光芒。 但是這輩子,他是真的不想再做炮灰了。 很多人一直以為自己是主角,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炮灰,可是如果早就知道自己是炮灰,從而進行努力修正,后會不會有所改變?江眉卿也不知道。 天道,有時候就是個笑話。 治療過后,腹部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隱隱作痛了。 這天晚上,江眉卿也終于難得睡得了一個好覺。 翌日,江眉卿是被一股濃重的臭味難受不了,才醒過來的。 一睜開眼,便看見了那只龍象碩大的腦袋。 他皺了皺眉頭,不由得仔細地查看起它的身體。 你這到底是干了什么,身上才這么臭,你多久沒洗澡了? 龍象不會說話,卻能夠聽得懂他的話。 它微微垂下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江眉卿手指指向山洞里面的水池。 那里面現(xiàn)在還有些水,你去洗一洗,渾身臭死了。 龍象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走向了那個水池。 無妄明顯很早就醒了,正坐在不遠處打坐調(diào)息。 江眉卿不由得心中暗贊,這么努力修煉的人,不得到飛升,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日光從洞口那里斜斜投了進來,在他臉上投下一層光輝。 江眉卿歪著腦袋打量著他。 無妄修的是無情道,他卻一直想要誘他雙修,那他的修為會不會有損? 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無意破壞別人的修為。 但無情道,講究的是不能動心忍性,應(yīng)該是可以雙修的吧? 江眉卿眨了眨,等哪天逮住一個好機會,從他口中套出答案來。 無妄無聲無息地睜開了眼睛,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碰上了。 江眉卿倒也不尷尬,早啊,仙尊! 無妄沉默了下。 看他的臉色,面頰帶著一絲紅潤,想來傷口應(yīng)該沒有大礙了。 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江眉卿撐著墻壁站起來。 其實倒是不會疼痛了,不過是渾身乏力罷了。 于是他看向無妄,聲音又嗔又軟,可是我還是想要仙尊背我。 無妄: 他真的就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男人可以把這樣嬌氣的言語毫不羞愧的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