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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子里回想起剛才宴會廳里,黎笙跟傅承睿的互動,刺眼又傷人。 陳梟不答反問,唇角勾著抹自嘲的笑,認真問她:“涂給傅承????” 黎笙輕抿了下唇瓣,抬眸看他:“陳總難不成連我涂口紅也要干涉?” 什么叫涂給傅承???? 她自己看著賞心悅目不可以嗎? 陳梟緊抿的唇線僵直,他沉默地搖頭,“怎么會。” 黎笙將口紅裝回包里,語氣云淡風(fēng)輕:“那你更沒必要問了?!?/br> 黎笙拎著包離開洗手間,頭也沒回。 望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背影,陳梟第一次沒有攔,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 陳梟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黎笙第多少次跟他劃清界限。 兩人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可能。 黎笙早就走出來了,只有他還在原地打轉(zhuǎn),對過往耿耿于懷。 就這樣算了嗎?任她越走越遠。 他們不會再相愛,不會結(jié)婚,不會生子,往后余生的幾十年,黎笙的身邊會有其他人,唯一肯定的是,跟他再無干系。 許是酒精上頭,陳梟倚著身后冰冷的墻壁,冷意滲透骨髓,腦子也昏昏沉沉。 似是做了決定般,陳梟沿著和黎笙相反的方向,朝停車場走去。 - 晚宴終于結(jié)束,有了之前醉酒的經(jīng)歷,這一次黎笙滴酒未沾,全程只喝果汁。 “今天謝謝你幫我解圍,我送你回家吧。”傅承睿如釋重負,主動提議,黎笙沒有拒絕。 兩人和其他人一同走到酒店門口,傅承睿讓黎笙先在門口等他,他過去開車。 黎笙依言等待,沒多久,手機傳來震動,她低頭看了眼,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黎笙抿唇,心底劃過抹異樣,卻還是按了接聽鍵。 電話接通,兩人都沉默了一瞬,格外安靜。 迎面而來的晚風(fēng)吹動黎笙散落在肩膀的長發(fā),她握緊手機,沒有掛斷電話,只是望著酒店大門外走走停停的車輛,清麗精致的面龐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終于,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熟悉微啞的聲音,寂寥落寞,又苦又澀。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回頭?” 耳邊有風(fēng)的聲音,還有汽車的鳴笛。 聽出陳梟隱晦低落的情緒,黎笙有些恍惚,兩年時間,她清楚看到陳梟的付出,他能做的該做的,都做了,好像沒有任何辦法了。 替身的事,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根刺。 還有夏松怡當初在墓地對她說的話,活人怎么爭得過死人。 即便陳梟沒有愛過夏蔓笙,可他的那雙眼睛卻是夏蔓笙的,這輩子都要記住“夏蔓笙”這三個字。 黎笙兀自搖頭,內(nèi)心還是選擇了放棄。 她說:“活人怎么爭得過死人,一切都過去了,陳梟?!?/br> 女人的聲音很輕,一字一語輕飄飄地吹進風(fēng)里。 陳梟紅了眼眶,笑著點了點,“好,我知道了。” 話音一落,對方掛斷了電話。 陳梟這話,什么意思?想通了,還是沒想通? 黎笙盯著通話結(jié)束的界面,心底隱約浮現(xiàn)抹不安。 正當黎笙愣神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刺耳的引擎的轟鳴聲,周遭有人驚呼,“快看,那是誰!” “好像是陳家那位大少爺,陳梟吧?” “他這是要做什么,看著不對勁??!” 黎笙循聲抬眸,只見不遠處的空地上,一輛熟悉的銀灰色超跑打著刺眼的閃光燈,車頭對準酒店的無人區(qū),轟鳴的引擎聲劃破天際,半明半昧的車身融進夜色,像只潛伏著的伺機而動的猛獸。 酒店安了石雕的圍欄,圍欄之后是條人工湖,圍欄上還掛著正在維修的牌子,所以一個人也沒有。 看到陳梟的車,黎笙眼睛睜大,心臟在這一刻迅速收緊。 此時,陳梟正坐在車里,沉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那片湖的方向。 一切不會重來,既然活人爭不過死人,那他再試最后一次。 用自己的命做賭注。 賭黎笙永遠記住他。 如果時光倒流,他愿意在初遇黎笙的那天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和她相愛的每一天,她從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如今,他更愿意回到年少時代,寧愿在秦婉出事的那個晚上,生命就此停止。 過往的一切如電影的慢鏡頭,一幀一幀浮現(xiàn)在腦海,后來白光閃現(xiàn),出現(xiàn)黎笙挽著傅承睿的畫面。 終于,陳梟沒再猶豫,下定決心般將油門一腳踩到底,飛馳出去的瞬間,身體都騰空,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就在眾人對著那輛超跑議論紛紛的時候,只見跑車的輪胎飛速轉(zhuǎn)動,發(fā)出“刺啦”的聲響,那車以最高速度,飛一般地沖向圍欄! “天吶!陳梟瘋了嗎??!” 周遭一片驚呼,甚至還有人嚇到尖叫,緊閉雙眼,不敢去看。 這一刻,黎笙終于明白過來,陳梟那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陳梟以這樣決絕的方式,對那句“活人怎么爭得過死人”做出的回應(yīng)。 接著,一道爆破似的巨響響徹天際,超跑的車頭猛烈地撞碎石雕柱子,車的前半截毀壞得不成樣子,引擎蓋自動攤開,冒著滾滾白煙。 由于兩邊的石柱卡著,那輛車才沒有完全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