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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過世子,楊惠惠回憶景峰的時間越來越多,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喚醒那些楊惠惠想極力忘掉的記憶。 剛回京城那段時間,楊惠惠天天都夢到景峰,楊惠惠主動退婚,又沒有復(fù)合的可能,所以楊惠惠想盡辦法不去想,盡力忘掉梅園的一切。 楊惠惠不想記得景峰,因為每次記起,想起和他的點點滴滴,都會讓楊惠惠痛苦和內(nèi)疚。 楊惠惠不想背負這份痛苦和愧疚而活,生活已經(jīng)夠苦,不想再苦了,所以很想忘掉。只要給楊惠惠一點時間,一定可以將景峰從她的生命里清除干凈。 然而進入安定侯府,冥冥中老是遇到一些事情喚醒過去的記憶,之前沒有多想,今日見過世子爺后,楊惠惠便覺得事情似乎不對。 世子爺和景峰,到底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鮮紅的太陽掛在山頭,只露出大半張臉。 竹青提醒道:“惠惠姑娘,你得抓緊了。” 楊惠惠回過神,凝視著眼前寬闊的月季花圃和遠方山頭的落日,決定先放棄思考世子爺和景峰的聯(lián)系,把花采完再說。 等采完花瓣,再見到世子爺時,或許可以試探試探。 伸手去摘月季,神思不屬的緣故,手碰到了月季下的刺,指頭被輕輕扎破皮,刺痛傳來。 “嘶。”楊惠惠趕緊收回手,放進嘴里吮吸。 這個動作讓她忽然想起一個畫面。 月季花圃里,男人抓著她的手,微微彎腰,黑發(fā)如瀑,幫她把刺傷的手指頭上的血吸走。 男人舌頭舔過指頭的觸感,溫熱柔軟,舌苔微微有點沙子般的粗糙。 楊惠惠瞬間從頭紅到尾,慌忙抽出手指,驚叫道:“公子!” 景峰卻抓住她的手不放,笑著道:“痛嗎?” 楊惠惠慌亂地說:“還、還好?!?/br> 男人放開她的手,嘴上噙著笑意,語調(diào)淡淡,“你給我的痛苦就如這花,伸手采摘,被刺得鮮血淋漓,想要擁抱,又被荊棘阻攔??珊湍阍谝黄?,又感覺很美,當被你傷害的時候,都覺得美好?!?/br> 他雖然在笑,眼神卻幽暗偏執(zhí),像藏著兩簇小小的火苗,如同在無邊無際荒原上,最后一個旅人升起的篝火,在漫天黑夜里微弱閃爍。 “公子……”楊惠惠下意識后退一步,心臟怦怦直跳。其實她也想說,景峰,你跟我的感覺是一樣的。和你在一起如繁花盛開般美好,卻得時刻注意危險。 景峰很美,對她很好,處處體貼她,可偏執(zhí)陰郁、喜怒無常的性子,又讓她頭皮發(fā)麻。 “惠惠,我知道你對我有戒心,不肯完全信任我,沒關(guān)系,我愿意忍受?!蹦腥司従彽?,聲音因為病氣略微虛弱,虛弱中卻又透出一股難言的執(zhí)拗,“但我不能忍受你背叛我?!?/br> 他說得很慢,中途停下來咳嗽一聲,臉色蒼白如紙,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去。 眼睛卻很亮,很深,仿佛他所有的力氣和生命,都盛放在他的眼睛里。 被他眼睛望著,楊惠惠覺得自己像一只被蛇盯住的小老鼠,無處可逃,瑟瑟發(fā)抖。 那次楊惠惠私下里見了秦昊,被男人發(fā)現(xiàn),男人就把她拉到花圃,讓她去摘月季,手因而被刺傷,然后有了以上對話。 “沒有,公子多慮了,我沒有背叛你!”楊惠惠惶惶搖頭,“請你相信我?!?/br> 男人深深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我相信你,這次的事就算了,沒有下一次?!?/br> 然后,他笑著抓住月季的莖,不顧上面尖銳的刺,直接用手擰斷枝干,一枝又一枝,攏共擰下十七枝。 楊惠惠背后汗毛倒豎,皮膚緊繃。 男人的手被刺得鮮血淋漓,劃拉出大量的傷口,他卻像感覺不到痛楚,面帶微笑,漫不經(jīng)心地擰下最美的十七朵花,遞給她,溫柔地說:“生辰快樂。” 楊惠惠悚然回神,望著身前的月季發(fā)呆。 世子爺為什么讓她來摘月季? 為什么偏偏是月季? 心臟砰砰跳起來,楊惠惠極力把思緒拉回現(xiàn)在,專心地摘月季花,心里升起nongnong的迫切之感,她要問一問世子爺。 “嘶——”手再度被刺破。 淡淡的銳痛,并不厲害,卻讓人難安。 楊惠惠低頭看自己手腕的籃子,才摘下五朵而已,已經(jīng)被刺兩次了,若是摘滿整個籃子,恐怕雙手都會被刺破。 世子爺?shù)拇_在罰她,不僅僅不讓她吃飯睡覺,還讓她必須痛苦地摘下月季。這份痛苦里,還摻雜著對往事的追憶和愧疚,心里的煎熬比手上的傷口更重。 楊惠惠咬唇片刻,眼里慢慢堅定。 離開景峰,她不后悔。 因此,她也用不著痛苦。 楊惠惠深吸一口氣,掀開裙擺,從最里面撕下一塊布條包住左手,將花籃掛在左手腕。此后,她用包著布條的左手去拉花莖,右手采摘花瓣,如此就不會被花莖刺傷。 專心致志地采集花瓣,落日鮮紅的余暉涂上她雪白的小臉,映染出堅毅的神色。 太陽快落山時,楊惠惠的花瓣已經(jīng)裝滿大半籃子,望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滿頭汗水的楊惠惠輕輕吐出口氣,臉上浮現(xiàn)幾分笑意。 第12章 他在維護她? 只要再采摘一點兒就可以交差了。 楊惠惠如釋重負。 “楊惠惠?!笔煜さ穆曇魪纳砗髠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