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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般噙著笑,靜靜看了好半晌,方才大發(fā)慈悲道:“押走吧?!?/br> 車輪轱轆,薛無問望著牢車漸漸駛走。 這才信步走向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推開車門上了車,字正腔圓道:“今日這戲可還好看?” 衛(wèi)媗緩緩抬起眼,清澈的瞳眸靜靜望著他,眼眶微微泛紅。 這姑娘鮮少哭,眼眶泛點紅便就是極大的難過了。 薛無問原先還提著的唇角漸漸壓平,好聲好氣道:“不是衛(wèi)媗,我特地帶你出來看好戲,你怎么還給我紅眼眶了?” 衛(wèi)媗別開臉。 薛無問握住她下頜,將她白生生的臉轉(zhuǎn)了回來,與她對視了須臾,柔聲道:“天冷,一會你便回去無雙院,莫在外頭逗留。我?guī)习狄灰煌ゴ罄硭?,今夜大抵不能回無雙院陪你。過幾日等案子審完了,我讓暗一親自給你說說凌叡是如何受刑,又是如何被定罪的。行么?” 暗一受過無數(shù)戲折子錘煉過,三分慘都能被他說成七分,拿來給衛(wèi)媗說說凌叡的慘狀,逗她開懷,最適合不過。 衛(wèi)媗輕“嗯”一聲,道:“你忙去吧,我無事,我心里是痛快的?!?/br> 衛(wèi)家霍家含冤七年,罪魁禍首過得越慘,她自是越痛快。 只是一看到凌叡,難免會想起從前,心緒到底難平。 薛無問細細瞧她的眉眼,見她目光恢復如常,方才松了口氣。 “那小子今日也會去,青州的證據(jù)是他帶回來的,魯御史定然會帶他一同去大理寺?!毖o問拿指腹蹭了蹭衛(wèi)媗的唇,笑道:“有他在,凌叡在獄中怕是一刻鐘都難熬?!?/br> 衛(wèi)媗聽他說起霍玨,唇角總算是彎起,道:“阿玨等這一日,也等了許久了?!?/br> - 凌叡到底是一國之首輔,宗遮給他安排的獄房環(huán)境并不差。 知曉他被人扔了一身的臭雞蛋爛葉子,還十分貼心地派人送來厚實干凈的衣裳,給他換下。 凌叡沉著一張臉,此時此刻,他不可自亂陣腳。 他手上有周元庚的把柄,還有王鸞助他,總歸是有活路。 再等幾日,只要周元庚一死,大皇子登基,他就能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那些欺辱過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朱毓成、宗遮、魯伸、薛無問,還有那些背叛他的人,他全都不會放過…… 雙手漸握成拳,凌叡抬起晦暗不明的眼,想起許多年前他在瀛洲,住在昏暗潮濕的客房里,日日都要彎下脊梁骨,過那吃著嗟來之食的日子。 那樣難的日子他都熬過來了,眼下這一時的困境又有何難的? 凌叡沉沉呼出一口濁氣,眼里漸漸又亮起了光。 霍玨進來牢房時,見到的便是他這幅斗志昂揚的模樣。 “叮鈴”一陣鑰匙磕碰的輕響,牢房的門緩緩打開。 霍玨緩步入內(nèi),垂眸望著坐在角落里的凌叡。 興許是宗遮提前打了招呼,獄卒將開鎖的鑰匙遞與他之后便出去外頭,現(xiàn)下這牢房里就他與凌叡二人。 凌叡知曉今日定然會有來客,可他萬沒想到會是眼前這位年輕的狀元郎。 這人凌叡自是記得的,當初在恩榮宴上,他醉眼惺忪地棄翰林而入都察,著實讓凌叡好生瞧不起。都察院那里的人是怎樣一副嘴臉,他最是了解。 都是一群為了所謂的理想抱負連命都不要的蠢貨。 那時凌叡只當他又是個拎不清的自以為忠肝義膽的少年郎,跟從前的趙昀一般。 再之后便是三個月前,此人領命去了青州,帶回了梵兒與秦尤。 凌叡非愚蠢之人,相反,他十分聰明。 從凌若梵與秦尤被押回盛京開始,他便知曉了,青州、肅州之事,他從一開始就著了旁人的道。 這里頭的旁人是誰,想想也知道,左右不外乎那幾人。 是以,在凌叡眼里,霍玨不過就是個給魯伸那驢腦袋跑腿的人。 眼下見這年輕人忽然出現(xiàn),他不由得皺起眉頭,道:“霍大人來此,所謂何事?” 便是要審他,也輪不到這個品級低下的毛頭小子。 他設想的會來此審問他的人不是朱毓成就是宗遮、魯伸,怎會是眼前這人? 霍玨的確不是來審他的。 “寅時六刻,從首輔府出來的四名暗衛(wèi),匆匆去了城外的凈月庵。錦衣衛(wèi)的人緊隨其后,在凈月庵的佛堂里竟然發(fā)現(xiàn)了兩封密函,想來這密函便是凌大人的后手罷?!?/br> 霍玨深沉如海的眸子盯著凌叡,從懷里取出兩封密函,繼續(xù)道:“密函里是七年前北狄太子與南邵皇帝寫與凌大人之信?!?/br> 凌叡在霍玨取出信之時,瞳孔狠狠一縮。 從信函外頭的字跡看,的確是當年北狄太子與南邵皇帝寫給他與周元庚的信。 靜默片刻后,凌叡倏然一笑,道:“這信怎會是寫與我的?你若是看過這密函,難道不知曉這信究竟是寫與誰的?怎么?你們當真敢讓這密函公諸于世?年輕人啊,眼下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可知將這密函公諸于世會帶來什么后果?” “有何不敢?”霍玨提了提唇,道:“按照信中所說,大人是要借他們之力,一舉消滅先太子府,再將康王推上皇位,讓康王做個傀儡皇帝。待得時機成熟,再自己稱帝,凌首輔當真是所謀甚大。” 凌叡臉色驟然一變:“你血口噴人!那信中內(nèi)容根本不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