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金屋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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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跟著他進(jìn)了九重閣樓下,剛邁上一記臺階,陸潯便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冰絲綢緞拂過她的臉,溫涼的感覺讓人心安。 她倚靠在陸潯懷里,已沒了此前的擔(dān)憂害怕。眼眸合著,從未有過的寧靜。小臂攀在他后頸,感受著他不同于常人的體溫。 他的腳步很穩(wěn),即便沈沅現(xiàn)在睡過去也不會被吵醒,可她現(xiàn)在不想睡,她悄悄睜眼去看他,他冷硬的下頜,高挺的鼻梁,根根直立的眼睫,最后撞進(jìn)他凌厲的眼里。 “嫂嫂不擔(dān)心我會對你做什么?”他低眼睨著她,淡聲。 沈沅無趣似的揪他衣襟的扣子,沒答他的話,忽然開口,“三年前我送王爺?shù)姆?,王爺是不是還留著?” 陸潯的腳步明顯一頓,腰間墜掛的素色荷包輕晃,一輪圣潔的明月繡于其上,他抱她的手似是用力了下,又忽然松開,輕笑,“沒用的東西,嫂嫂送我那日便叫我扔了?!?/br> 他說完,抬步接著走。 樓道昏暗的燭火一一而過,寒風(fēng)拂進(jìn),沈沅被他抱著卻一點都不覺得冷。 “你騙人。”沈沅糯糯開口,像要去證實什么,一把扯下他腰間的素色荷包,明月由海而生,皎潔明亮。沈沅拉開荷包邊緣的抽繩,翻過里面,手驀地停住,難以置信般,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微涼的話入了耳,“早說過是沒用的東西,嫂嫂真以為我會當(dāng)是寶兒一樣供著?” 沈沅懊喪地垂頭,心里莫名失落難堪,好像是她在自作多情。 入了九樓寢室,沈沅自覺地跑到籠內(nèi)榻里,連鞋襪都沒脫,兀自蒙頭似是睡去了。 陸潯冷眼看她,隨手將九連鎖叩好,轉(zhuǎn)身回了長案后坐。 榻里的人悶不吭聲,籠成小小一團(tuán)也好似打定主意不去理他,動都不動一下。 陸潯冷呵一聲,煩躁地扯開衣領(lǐng),動作放輕,將安然存放的布包取了出來,里面放的正是她當(dāng)年所予的符紙。 他怎么舍得丟呢? 呵,值不值得他不是早就有答案了。 … 陸潯后午離開長安,沈沅也回了沈府。走時沈沅想和他說兩句話,但陸潯的態(tài)度太冷,顯然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樣,打開九連鎖的動靜也故意放大,嚇得沈沅連呼吸都放輕,乖乖伏在他懷里,不敢亂動。 分別時,兩人一句話都沒說。最后一句話還停留在他對自己譏笑的嘲諷。 沈沅無精打采地回來,回府后她才得知,陸家竟然送來了和離書。 陸晉答應(yīng)與她和離,親手寫的和離書。 算來兩人已數(shù)月未見,沈沅翻開那張薄薄的信紙,一時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在沈沅驚異陸晉竟提出和離之時,隨之而來的還有九重閣樓遞來的書信和一個小布包。岑福托人從外面避著人捎進(jìn)來的東西。 信上是陸潯龍飛鳳舞的大字,“既已和離就老實在家等我回來。實在受不了,用布包里的東西。玉勢是我親自打磨,干凈著,還有其他小玩意,夠嫂嫂用了?!?/br> 原來和離是陸潯動的手腳。他為什么突然又讓陸晉和自己和離呢?是因為陸識的事嗎?沈沅正納悶著,注意到手里沉甸甸的布包,他要送自己什么東西? 沈沅疑惑地拿出布包,布料是上好的織錦緞子,光滑細(xì)膩,用金線繡著祥瑞云紋,一端綁系一根纖細(xì)的繩子,她將信紙隨手放到案上,坐下身研究布包。 手晃動兩下,里面好像是硬質(zhì)的東西,相互碰撞,發(fā)出泉水般清脆的聲響,沈沅愈加好奇了,解開先前系好的活結(jié),視線探向布包里,是一個個瑩潤溫涼的玉石還有幾個小鈴鐺似的東西。 沈沅微微皺眉,將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 陸潯送自己這些奇怪的東西做什么? 作為端莊穩(wěn)重的世家貴女,沈沅自是沒見過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兒。 那瑩潤的玉一端牽線,另一端開口,她伸手將布袋里的宣紙取出,放到案上展開。 是陸潯親手畫的圖畫。他似是清楚自己不會用這些東西,將用法一一畫出來,活靈活現(xiàn),一眼便看出是何用法。 而且畫中的女子竟和自己一般無二的容貌,她是照著自己的小像所畫。 沈沅盯著那畫中自己手拿玉勢正在做不可說的秘事,一張臉?biāo)查g紅了。 難以想象自己用這些東西時的模樣。 她視線僵硬地瞥向桌案,又慌亂地轉(zhuǎn)開眼,欲蓋彌彰一般騰地起身,將那些東西全都噼里啪啦塞了回去。 他還真是…下流! “夫人。”門外腳步聲傳來,環(huán)素立屏風(fēng)外出聲。 沈沅嚇了一跳,手中的袋子也被嚇得掉到地上,怕人發(fā)現(xiàn),她彎腰去撿,起身時又不甚磕到后腦,疼得她淚花子一下就涌了出來。 環(huán)素聽到里面一陣慌亂動靜,以為是夫人出了事,忙要進(jìn)去,被沈沅一口攔住,“我沒事,不許進(jìn)來?!?/br> 鑒于之前的事,環(huán)素遲疑了下,就等在外面。 稍過片刻,夫人終于出來,只不過面色顯出異樣的紅。 環(huán)素沒敢多想,道“夫人,”剛開口,想了下又覺得不對,又改口道“小姐,二小姐邀您出去賞花燈。” 沈沅聽著這聲小姐還有些不習(xí)慣,畢竟三年的夫人一朝改成小姐委實覺得別扭,又想到突然讓她和離的陸潯,沈沅蹙眉,實在想不通他的心思。只希望等他回長安,千萬不要上門找自己才好,被祖母知曉她和陸潯的私事,她別想離開佛堂了。 嫁入陸家三年,為掌管府中事務(wù)忙上忙下,至今未有閑下的時候,難得現(xiàn)在離開陸家得空,便想自在得待著。 白日隨阿姊去了佛音寺,回來時到夜里去賞花燈。許久沒出來自在的玩,沈沅一時興起,拉著沈紓?cè)ゲ聼糁i。 串串紅燈高掛,樣式繁多,林林總總列了一堆。商販在攤前興致勃勃地出燈謎,有學(xué)識才子則一面手搖折扇,一面轉(zhuǎn)頭思考。 沈沅幼時書讀萬卷,那商販一開口她就猜到謎底,三四五次奪得花燈之后,圍著的人連連拍手叫好,那商販卻是說什么都不讓她猜了,忙拱手彎腰,“哎呦小姑奶奶,這幾個兔子燈就當(dāng)送二位姑娘了,姑娘您快些走吧,再猜下去我這生意不必做了。” 沈紓不好意思地道歉,吩咐婢女給了些銀錢后轉(zhuǎn)身拉著沈沅匆匆離開。 兩姐妹挽臂走了一段路,忽下起了皚皚的雪,沈沅駐足停下,伸手去接天上的雪花,抬眼望去,正是那座暗無燈火的巍峨閣樓。 這是陸潯走的第一日。 沈沅翹了一晚上的嘴角慢慢耷拉下來,莫名地,心口竟有一種悶悶的感覺,連奪得的花燈都失去喜悅。 “怎么了?不舒服嗎?”沈紓看出她情緒低落,以為是夜里太涼凍著她了,想是不是出來的太久,該早些回府。 沈沅搖搖頭,目光從九重閣樓上移開,想了想開口,“阿姊,你知道鳳羽鳥嗎?” 她雖讀的書多,但對這些古書靈獸并沒多少了解,當(dāng)年阿兄送她的這些書都被她墊桌角,積滿灰塵不曾翻動一頁?,F(xiàn)在沈沅無比后悔當(dāng)初的所作所為,想查閱關(guān)于鳳羽鳥的資料卻連書都沒有。 沈紓倒是聽說過,“傳聞鳳羽鳥體型龐大,有一只堅硬無比可吞萬物的齒喙,成年雄獅都不是其對手,山野猛獸會慘死在它的齒喙之下。但也都是傳聞,鮮少有人見過鳳羽鳥?!?/br> 沈沅心口揪緊,趙太醫(yī)說鳳羽鳥自十九年前消失,那陸潯離開長安這么久倒底是去找什么呢?還是他得到鳳羽鳥的消息,親自去尋?他會不會有事…? “窈窈你怎么了?”沈紓皺眉,“自宮宴回來就不對勁。是不是那日被嚇到了,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去的?!?/br> 沈紓自責(zé),拉過沈沅的手,又摸摸她的額頭,“出來時候不早,你若累了,先回去歇歇吧?!?/br> 沈沅現(xiàn)在滿心都是陸潯的事,她雖清除陸潯的武功有多厲害,可面對體型龐大可敵猛獸的鳳羽鳥,她還是擔(dān)心,他…會不會有事。沈沅說了句沒事,松開沈紓的手轉(zhuǎn)身朝那座巍峨閣樓走了兩步。 “窈窈!” 耳邊聽到阿姊驚恐放大的聲音,沈沅恍然回神,摩肩接踵的人海中突然沖出一披頭散發(fā)的瘋婦,那人穿過重重人群,手握短刀,直向沈沅而來。 沈沅尚未回神時,忽地被一道大力拽了過去,落到一人懷抱中,鼻翼下是苦澀的藥香,并不是熟悉的沉木香的苦澀。沈沅心中驚喜一閃而過,她抬眼,怔然地望著救了自己的人。 “三meimei你有沒有受傷?”顧容慈擰眉看她,上下打量好幾圈,確認(rèn)她無事才松口氣。 沈沅搖搖頭。 “來人,將這瘋婦送到衙門。”顧容慈回身厲聲開口,他嚴(yán)肅的時候倒不像沈沅平日見的溫和寬厚的大表哥,反而帶著一股威嚴(yán)狠辣。 “窈窈,你怎么樣?”沈紓被方才那瘋婦嚇得不輕,忙過去抱住沈沅。 “我沒事的,阿姊?!迸滤环判?,沈沅還轉(zhuǎn)了一圈,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鄙蚣偱闹暮蟊?,最近實在倒霉了些,總遇到這些不好的事。 “還要多謝大表哥,不知姨母身體可好,改日我?guī)е∶靡煌タ赐!鄙蚣偟馈?/br> “母親身體尚且康健,正惦念二位meimei,二位meimei可不能食言?!鳖櫲荽葴睾突氐溃氐臍夥毡憔徍拖聛?。 顧容慈的視線不經(jīng)意落到沈沅身上,沈沅眼避開,端莊不失禮貌的笑笑。 … 長安城千里之外,陸潯駕于馬上,馬鞭揚(yáng)起,馬蹄縱馳飛快。他已不眠不休趕路五日,趙恒的藥對她只有緩和作用,若有引子發(fā)病,一次會比一次痛苦難忍,他不在,雖送了那么多器.物,但小東西臉皮兒薄,他還真不確定她會不會用。 而且這藥發(fā)作也不分個時辰,若是在外人面前,他難以想象,她會怎么做。如果他回去時知道她敢與別的男人茍合,他就親手剁了那個男人,再把她關(guān)到籠子里,讓她一輩子住在那,解藥也不給她,他想看到她求歡時哭得紅腫的眼,嘖,可真有趣。 呼嘯的風(fēng)狂涌而過,刀割般刮過人臉,絳紫華服堆滿白雪,濕到里襟,陸潯舔了舔牙,駕馬的速度愈快。 又過了五日,終于到那座荒蕪的荒島。陸潯立于一棵參天古樹前,木然地望著那片朽木廢墟,倏的,喉中起一抹腥甜,他撫樹彎腰,鮮紅的血干嘔而出,吐了滿地。 半晌,陸潯拿帕子擦擦嘴角,毫不在意地直起身。 這個地方,若不是因為她,他一輩子都不會回。 趙恒說鳳羽鳥在十九年前消失,他幼時到有幸見過一次,就在這座死人島上。 陸潯一步步走進(jìn)荒島深處,深谷中巨型身軀的鳳羽鳥凄厲鳴叫,震懾整座幽谷,方圓幾里野獸都不敢亂入其中。 鳳羽鳥呼嘯一般的哀鳴順疾風(fēng)而過,生生擊倒一棵高壯古樹,陸潯已至了幽谷外,目光微凜,拔刀踏了進(jìn)去。 … 陸潯說半月余就能回,可現(xiàn)在距他離開已近兩月,卻始終都沒得他的音訊。 自沈沅同陸家和離后,沈家一大家子都高興萬分,沒陸潯的消息沈沅半點精神都打不起來,但又不好掃興,只能勉強(qiáng)掛笑。 許是近日太累,入夜的時候沈沅沐浴后托著一身疲憊就躺到榻里,迷迷糊糊將要睡著,忽感覺渾身燥熱,這感覺太過熟悉,是那藥又起效了。 沈沅縮在榻里,棉被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呼吸微亂,顫顫抖抖,指尖都陷進(jìn)皮.rou,難受得讓人想死。 沈沅自暴自棄的想,倒不如現(xiàn)在死了??伤荒芩?,她還有祖母,還有阿爹阿爹,長兄阿姊,她若是死了,痛苦到最后必然留給他們。 還有陸潯,如果她死了,他會怎么做?他在哪,為什么還不回來,她竟有些…想他了。 她想到當(dāng)初陸潯拿扳指懲罰她,陸潯給她畫的圖,還有他給她打磨的玉器。那些玉器…,沈沅緊縮在榻里掙扎,只要用了他們,自己就解脫了。 但她該用嗎?這藥物仿若毒瘤,將她牢牢困住,她不能叫藥物來迷失自己的意志。 沈沅手攥著被角,額頭沁出冷汗,一層一層密布,全身忽冷忽熱,呼吸都變得費力。 眼前模模糊糊連床頭的燭都看不清。 沈沅眼眶里圈了一汪淚,水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如果陸潯在這,一定會一面嫌棄她,一面耐心地給她擦淚。 可是他怎么還不回來呢? 她好想他啊。 … 折騰到天明時分,有趙太醫(yī)藥物相輔,毒物藥力消退,沈沅恢復(fù)些精神,帶著倦意不知不覺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