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絮 [穿書]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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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這份好聚好散的體面保持到最后,這樣才是最好的處理。 可是聽到喬南期那句“我想見你”的時候,他培養(yǎng)了這么多年、融進(jìn)骨子里的溫和突然就沒用了。 待到那幾句話說完,他才驟然反應(yīng)過來——喬南期怎么會在意他怎么想?又怎么會在意他的人格、他的尊嚴(yán)?這人眼里,他一直便是那個被呼來喝去的見不得光的情人。 在一起之前,他是陳家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草包。在一起之后,他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擺設(shè)。就連分手之后,這人居然還把他當(dāng)作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人。 他說這些,根本無法讓喬南期聽進(jìn)去分毫。何必影響自己的心情? 他就不該接這通電話。 于是他把電話掛了,什么也沒做,只是坐在那里,想讓自己平復(fù)到收斂的狀態(tài)。 一坐便到了明月高懸之時。 趙嶸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 拿出來一看,原來是陸星平給他發(fā)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張截圖,截圖里是陸星平和陸小月的聊天記錄,大致是陸小月說這段時間太麻煩趙嶸了,又不知道趙嶸喜歡什么,于是想請他來家里吃頓飯感謝一下。 第二條消息只有一個表情符號,是一個向上指的箭頭,兩條消息合在一起,便是一個向上的箭頭指著一張聊天記錄的截圖。 好好一個邀請他去做客的消息,居然愣是一個字都沒打。 趙嶸:“……” 也就陸星平干得出來了。 他自然不會拒絕,打字回道:“好啊,什么時候?” 那邊陸星平似乎正在看著手機,沒過一會就給他發(fā)了個這周末的時間。 趙嶸自然又是應(yīng)好。 他覺得,這次去陸星平家做客,他或許可以委婉地詢問一下關(guān)于他們兩人之前那個婚約的事情了。 定下之后,趙嶸想到陸星平的主業(yè),退出聊天界面的動作一頓。 他又發(fā)了一條:“學(xué)長最近有空接我的心理咨詢嗎?” “有空。” “但除非特殊情況,我不接朋友的?!?/br> 這點趙嶸倒是不知道。上回陸星平送他那本書,他還以為陸星平其實也是會給朋友做咨詢的。 他本來只是覺得自己或許需要找個人聊一聊,剛才只是一時興起。 他不是一個很愿意主動和人交代過往的人,陸星平這樣說,他也就打消了念頭。 他正在聊天框里打著“還是謝謝你”,沒發(fā)出去,那邊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 陸星平:“如果你要看也不是不行,我們可以先絕交?!?/br> 趙嶸:“?!?/br> - 夏遠(yuǎn)途又拍了拍門:“——老喬?哎,你說這老房子就是不好,怎么連個智能門鈴都沒有,老喬要是在房間里面聽不到怎么辦?” 他收回手,“我給他打個電話吧?!?/br> 陸星平站在一旁,正拿著手機打字,也不知在和誰說話。 夏遠(yuǎn)途剛準(zhǔn)備給喬南期打電話,門便開了。 喬南期神情微頓,見到是夏遠(yuǎn)途和陸星平,也沒說什么。 他平日里最愛整潔,但凡見到人,從頭到腳都挑不出任何疏漏??纱丝蹋M管外頭的路燈昏暗不明,暗淡的光線灑在站在門前的喬南期臉上,夏遠(yuǎn)途也能隱約瞧見他的胡茬。 他開了門,轉(zhuǎn)頭便回了客廳。 夏遠(yuǎn)途叨嘮著:“你怎么突然搬回這里了?我聽小吳說才知道的,你前幾天發(fā)燒,這兩天又突然搬家,我和星平擔(dān)心你,過來看看?!?/br> “誒,星平,你和誰聊天呢?” 陸星平已經(jīng)發(fā)完了消息。 “一個……”他話語一頓,“剛認(rèn)識的人?!?/br> 他關(guān)上屏幕,把手機往兜里一扔,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嘖嘖,稀奇,你這種人,居然會和剛認(rèn)識的人發(fā)消息。你和老喬這兩天都怎么了,轉(zhuǎn)性了?” 另外兩位早就習(xí)慣了他的聒噪,愣是沒一個人理他。 他也無所謂,大搖大擺地走在陸星平身后進(jìn)了屋。 喬南期顯然沒什么心情,只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隨后便坐在茶幾旁的沙發(fā)上,目光落在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 夏遠(yuǎn)途湊上前一看,那似乎是一串電話號碼。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相識二十幾載,除了喬安晴去世那段時日,到如今十幾年的功夫,夏遠(yuǎn)途第一次見到喬南期這般失魂落魄。 他和陸星平會過來,其實也是問小吳之后知道的——喬南期一整天狀態(tài)都不太對。 喬安晴去世之后,喬南期時而會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消沉和厭世,這一點他們也萬分清楚,所以才大晚上的來老城區(qū)這里找喬南期。只是陳家和那幾個當(dāng)初同賀南勾結(jié)圖謀喬家的人都被收拾了個干干凈凈,賀南現(xiàn)在都瘋了,還有什么能讓喬南期這般? 當(dāng)真是因為趙嶸嗎? 夏遠(yuǎn)途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想著該怎么委婉地問一問喬南期,身旁的陸星平已然道:“因為趙嶸?” 夏遠(yuǎn)途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太直接了吧?” 豈料喬南期也沒有生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他……” 他低著頭,也不知是不是聲線壓的太低的緣故,說出來的話竟然帶著一絲委屈。 “他說我不喜歡他?!?/br> 夏遠(yuǎn)途脫口而出:“你不是本來就——” 喬南期抬眸看他。 陸星平掃了他一眼。 夏遠(yuǎn)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喬南期其實覺得夏遠(yuǎn)途沒說錯什么。 趙嶸說他不喜歡他。 夏遠(yuǎn)途也近乎下意識便肯定趙嶸的想法。 身邊人都是如此,他或許……真的對趙嶸很不好。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喝酒嗎?” 以往若是他在,因著他不喜歡酒味煙味,沒有幾個人敢說喝酒的事情。即便是應(yīng)酬,其他人喝其他人的,喬南期最多客套地喝上幾口,沒幾個人敢灌他。 現(xiàn)下,他居然也有想酩酊大醉的一天。 “南期,”陸星平?jīng)]有理他這句話,只是說,“所以你有答案了嗎?” “你討厭姓陳的,不喜歡不學(xué)無術(shù)的廢物,可你看到的趙嶸這兩樣都占了齊全。你為什么還會讓趙嶸住進(jìn)你家?” 這是陸星平第三次問他。 第一次,他和趙嶸剛剛簽下協(xié)議,趙嶸還沒搬進(jìn)他家。他們剛剛開始一段,誰也不知道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伴侶關(guān)系。 那時候他根本沒有在意過這個問題,答案更是毫無意義。 第二次,是在趙嶸搬出他家之后。 他覺得那只是偶爾的意外,只是他和趙嶸一年多的同居生活以來,趙嶸難得的脾氣,又或者是趙嶸徹底沒打算回家了,他也可以戒掉那些習(xí)慣,忘記趙嶸。 可他卻答不上這個問題了。 這一次,答案居然在陸星平話音剛落的那一刻便躍上心頭。 不用思索,無需疑慮。 他喜歡趙嶸。 他一直,喜歡趙嶸。 不是看到路邊的野貓偶爾會升騰而起的那種喜歡,不是可以隨意揮霍、數(shù)不勝數(shù)的喜歡,不是看到春日葉梢瞬間悄然而過的喜歡,也不是求不得便棄之的喜歡。 是他即便明知趙嶸是陳家的人,知曉趙嶸和他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時,會下意識欣喜的喜歡。 是他看到大學(xué)時期的趙嶸坐在長階之上,手中抱著一堆不知是哪個女生送的圍巾時,會忍不住把那些圍巾搶到手中扔掉的喜歡。 是他在看到趙嶸臉上濕漉漉的,想將手中的圍巾送與對方擦臉的喜歡。 ——是年少時刻埋下種子,多年之后再遇的一眼對視灌下清泉,又在多年的白駒過隙中生根發(fā)芽,最終默然無聲地在他心間長成了參天大樹的喜歡。 “有,”他回答了陸星平的問題,“有答案?!?/br> 夏遠(yuǎn)途坐看一眼陸星平,右看一眼喬南期,“你們打什么啞謎?我怎么感覺為被孤立了?” “不是啞謎,”陸星平意味深長,“是送分題?!?/br> 喬南期沒有說話。 他的思緒已然飄到了不知何時的回憶里。 他想到,少年時期的他每每出門就能瞧見這些小貓,它們偶爾還會繞著他的腳脖子蹭一蹭,叫喚幾下,仿佛在告訴他,他并不是孤獨的。 若不是這么一絲微不足道卻又恰到好處的溫暖,他如今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有那么一個人,不知是怎樣在十四歲的時候,珍而重之地保存下了他隨手寫在對方掌心的地址,在這漫長的十幾年歲月中日復(fù)一日悄無聲息地給他留下了少年時代無法忘懷的那么一點溫暖。這個人愛了他十年。 十多年后的今天,此時此刻。 他知道了他喜歡趙嶸,他知道了他想和趙嶸朝朝暮暮。 他也知道,趙嶸離開他了。 老宅的燈還是十年前的樣式,手動開關(guān)的暖黃色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散落下昏暗的光線。 在這樣寂寥的深夜里,本該平緩至極。 可喬南期卻覺得這燈光太過刺眼,刺到他眼睛都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