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2周南6 白瓷珠
兩人正當(dāng)深情對望之時,鳶七來報,節(jié)并與湯圓來尋,只得尷尬分開,佯裝無事發(fā)生,稷蘇搶先離去。兩人所報皆是本門事務(wù)不便與外人透露,故各自分別行動,臨離開前,稷蘇將那件重華從廢棄物里撿出來的斗篷交還于他,轉(zhuǎn)身欲走,意外被重華的大手握住手指。 “小心?!敝厝A眼中那灘經(jīng)久不見秋波的是死水竟有了難得春意,讓除尚未認(rèn)識的湯圓之外的兩人,恍惚覺得看錯了眼。 互表心意是一回事,在人前高調(diào)親昵又是另外一回事,何況是重華這種千年冰塊臉人設(shè)在本門后生面前與女子高調(diào)親昵,想想就覺得不真實,稷蘇楞楞盯著他還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yīng)已經(jīng)被輕輕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正貼在那人胸前,規(guī)律有序的心跳聲清晰入耳。 “在弟子面前這般,不害臊么?”稷蘇心里愉悅,嘴上卻不認(rèn),小聲嘀咕鬧他。 “不害?!敝厝A嘴角含笑,輕拍稷蘇肩膀,雙目注視遠(yuǎn)方卻沒有焦點,鄭重道,“此次之后,再不分離。” 云無涯以找自己女兒為由,攜眾門派圍攻要求搜尋昆侖,昆侖三位師尊已是仙籍無法主持處理人間事務(wù),重華下落不明,僅有蜀晏蜀清里兩位尚未完全獨當(dāng)一面的一代弟子配合藍(lán)氏兄弟率領(lǐng)眾弟子頑強抵抗。湯圓情報中說,幸好昆吾青玄態(tài)度中立,出面主持大局,才勉強維持住和平,尚未開戰(zhàn),稷蘇卻知道此次事端有了青玄的加入反而更加錯綜復(fù)雜,重華回去免不了又會有一場大戰(zhàn)。 稷蘇能想到重華處境,重華自然也能想到稷蘇的處境,節(jié)并情報,云無涯明面上是要找云袖,暗地里卻好像是在找別的什么東西,孔雀蛋已經(jīng)在稷蘇身邊,可能在昆侖大家又都想得到的,恐怕也就只有不見許久的夜宿了,不管他告不告訴她這個信息她早晚會知道,他能做的就是在得知消息前去赴險之前,先將人找到帶回,但眾人如此勞師動眾都沒找到,他要找到談何容易? “放心,我還欠你一頓火鍋呢,兌現(xiàn)承諾之前,什么事也不會有。”稷蘇知道他的擔(dān)心,卻不會舒緩他的憂慮,只得用了這最笨的一種“口無遮攔”的方式,仰頭瞅著重華皺眉就知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立馬補充道,“當(dāng)然,兌現(xiàn)承諾之后也不會有什么事?!?/br> 仙門百家到昆侖參加桃坪的人數(shù)總共不及昆侖弟子十分之一二,若是強硬對上昆侖定不會吃虧,可若真強硬對上,昆侖必將成為眾矢之的,昆侖弟子行走人世必不痛快,最壞的結(jié)果便是淪為下一個暮山派。 重華失蹤消息流出后,云無涯隨意找了個油頭伙同其他各派試圖將昆侖仙門之首的位置取而代之,昆侖弟子剛失了重華這根主心骨,立馬遭次變故,眼看要與各派正面對上,幸而,藍(lán)氏兄弟出面制止,青玄出面調(diào)和各門派,才勉強維持住平和,雙方不進不退,昆侖弟子輪班駐守在各派住所之外,等待重華歸來,時限為三天,今日正是最后一天。 眼看這最后一天已將近日落,外面的人早已沒了精神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準(zhǔn)備接下來的惡戰(zhàn),里面的人則喜憂參半,畢竟丟女兒的是云無涯與他們并無干系,不過是因為落了小辮子在人手上不得不任人拿捏,若真的打起來,先不提輸贏面不了脫一層皮,可若是重華按時歸來,免了這場戰(zhàn)事,卻免不了自己門派成為昆侖日后的眼中釘,昆侖與不少神仙交情頗佳又有三位仙籍師尊,保不齊會影響自己的修仙之路。 重華所到之處皆是弟子自動退讓出的大道,站著的連同旁邊正在休息的打盹的人,齊聲高呼“重華師尊”,白花花的躬身一大片。重華目光神色如常,卻并不叫人起來,徑直穿過人群,踏上來驛殿門外的臺階,只在門口朝藍(lán)氏兄弟施禮,便信步進入殿內(nèi)。 “重華師尊是不是惱我們了?”重華沒說免禮眾弟子便一直弓著身子,直到他進了殿,才得以恢復(fù)。 “你難道是新來的么,不知道師尊人好卻慣常沒什么表情?”另一弟子懶散的伸了個懶腰,又在自己腰上重重的捏了兩把緩解酸痛,毫不客氣的送給自己小伙伴兩顆見不到黑的大白眼珠子。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慣常沒什么表情了,我是說他怎么今天不叫我們起身?” “這......”原本那名活動筋骨的弟子,腦袋活動到一半,歪著脖子愣住,像是在認(rèn)真回憶以往向這位沒表情師尊施禮的樣子,然后扯著嘴角擠出幾分尷尬的笑,“可能........太緊張,忘了?” 酒莊已經(jīng)被收拾出來,作為湯圓暮山弟子接頭之所,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地上一層依舊保持原貌,來往皆通過地下一層后端的小門出入。 “紋身查的怎么樣了?”稷蘇招呼行禮的弟兄坐下,自己抓了一把桌上盤里的rou干塞進嘴里,在竹樓許久未食葷腥這滋味甚是滿意。 “那些捉回來的人口風(fēng)太緊,不等我們用刑逼問,就全部服毒自盡了。”湯圓搖頭,黑貓交接給他的幾個人自盡之后,他又帶著兄弟在昆侖入口處綁回過兩個,只是還不到地方,人就已經(jīng)變成了尸體,實在無從查起?!安贿^,我被抓時聽到木思向人匯報進展叫那人主人,雖然做了變聲,但可以確定不是云無涯的?!?/br> “不是就對了。頭腦簡單還跟人搞陰謀,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這消息算不上好消息但至少證明她的推測是沒有錯的,云無涯還有同謀,不管是青玄還是別人。小呆龍的下落與暮山派的血仇集中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查起來便能輕松的多。“還有其他的嗎?” “他們碰面的地方好像是在地下室?!别⑻K慢慢撕扯手上的rou干,并不打斷,等湯圓繼續(xù)回憶當(dāng)日的情形,“對,就是地下室,我聽到...頭上有珠子落地的聲音?!?/br> “珠子?”稷蘇將剩下的半截rou干扔回盤中,語氣中帶著不可抑制的質(zhì)問。 當(dāng)日在青玄房中引出云袖的也正是珠子,她不知道這兩顆珠子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思緒卻自然的將它們與青玄綁在了一起。跟重華的種種分析雖然都指向青玄,但都只是猜測并無確鑿證據(jù),冷不丁出現(xiàn)這么個實物,還是讓她心口一疼,養(yǎng)育自己的人,即使成不了愛人,也不該是仇人。 “是,珠子”湯圓一把拍在自己的額頭上,不安分的食指忍不住揮舞,驚呼道,“就是白瓷珠子掉在木地板上的聲音!” 相比湯圓的激動,稷蘇淡定的異乎尋常。她自袖中取出那日從青玄房中順手牽羊出來的小紙條,慢慢展開,只是一瞬,臉上瞬間的變了顏色。 “湯圓跟我上昆侖,其他人留守。”稷蘇邊走邊抖落衣裙上的rou干碎屑,再回眸時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路上說。” 湯圓跟在稷蘇身邊已有幾月,對她的脾性反應(yīng)多少還是了解的,心知事情緊,沒再多問,匆匆安排好門中兄弟,快速跟上。 “黑貓那邊可有消息?” 紙條上的內(nèi)容,讓她焦灼萬分,恨不得馬上飛到重華身邊,護著他,不讓他再入桃坪令當(dāng)日險境。再外等待黑貓的片刻時間,吹著冷風(fēng),她才稍微冷靜下來,重華不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呆子,他能處理好他必須要面對的一切,她應(yīng)該相信他。同時,自己身上擔(dān)著暮山兄弟的安危,擔(dān)著朋友的信任,一定不可再憑著一股子沖動做事,一切得仔細(xì)籌謀。 “有?!睖珗A猶豫著這個雪上加霜的消息應(yīng)不應(yīng)該此時講,得到稷蘇冷眸凝視后,也只得盡數(shù)道出,“他說傳信說找到了夜宿的線索?!?/br> “現(xiàn)在他也沒了消息是吧!”能讓人猶豫著要不要講的好消息,多半這好消息已經(jīng)變了相反的意義。 “嗯,我后面?zhèn)餍帕藥状卧儐柡罄m(xù),都沒得到回復(fù),我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抓了起來或者已經(jīng)遇害。 “黑貓不是你!”稷蘇口上安慰著別人,心里卻已經(jīng)將所有的可能過了個遍,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已經(jīng)遇害,她報仇時一定帶上他的那一份。 “掌門!”湯圓跟著稷蘇相顧無言走了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她話里的意思是說自己笨,氣的停步吶喊,這嗓子一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負(fù)面猜想頓時消了大半。 守在入口的昆侖弟子打著盹,山上偶爾從身旁路過的一個個也是聳拉著腦袋,像是為了應(yīng)景,郁郁蔥蔥的樹木花草也跟著枯了不少,一眼看去哪里還有點往日生機勃勃的樣子,這是重華兢兢業(yè)業(yè)守了上千年的昆侖,只不過幾日,便被敗至此,他看到該是何等的傷心? 稷蘇彎腰摘掉書院石碑上的幾枚枯葉,又哈了兩口氣,就著衣袖將刻著字的碑面擦了干凈方才繼續(xù)向前。 “你是如何知曉竹樓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