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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宮的?” 唐卿元脫口而出:“椒蘭殿!” 椒蘭殿的主人是一個有書香氣息的女子,只是久在深宮,郁郁不爽,長期下來便有了心絞痛的毛病。 說完,唐卿元迅速道:“大人奴先去為娘娘喚太醫(yī)了。奴得趕緊去給娘娘宣御醫(yī)了,就不與大人閑談了?!?/br> 說完,唐卿元匆匆行了禮便匆匆向著青石板路的盡頭走去,把慌張扮演地淋漓盡致。同時唐卿元又在提醒對方,椒蘭殿的主子正在發(fā)心痛,若是晚了一會兒出現(xiàn)什么意外的話,他們倆誰都擔不起責任。 聽見身后細細簌簌一堆人離開的聲音,唐卿元微不可聞地緩了口氣,慶幸對方聽懂了她的眼下之意。 同時慶幸自己提前預料到了這一步,在規(guī)劃完路線的時候就給椒蘭殿主人的娘家遞了信,若是被問詢的話,椒蘭殿的主人正好會為她擋一擋。所以沒估摸錯的話,椒蘭殿的人現(xiàn)在應該去太醫(yī)院了。 后宮中的女人的榮,與家族的榮是一體的。若是家族要她做的事情,她肯定會做。 唐卿元的腳步突然又停住了,她看著突然從岔口中出來的一行人,一直保持平靜的面容隱隱有了裂痕。唐卿元一直保持平靜的心此刻要闖出胸腔一般跳躍著。 不是所有事情她都會預料到,比如眼下。 此時和方才不同,如今她五官暴露在燈光下,令對面的人看了個完完整整。唐卿元不會覺得對方認不出她,就跟對方絕不會以為唐卿元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只是為了游玩一樣。 面前的女人雍容華貴,慘白的燈光壓不住她頭頂上的金簪的光芒,在這深夜中耀眼地刺人眼。她身后跟著一行宮女,其中一個正看著貴妃,欲言又止,顯然也認出了唐卿元的身份。 唐卿元看著貴妃,目光沒有躲閃。 她的儲君之位被廢棄后,前朝有一個叫寧歸瓊的成為皇帝身邊的紅人,后宮有一個妃子迅速晉升為貴妃,唐卿元是清楚的。 貴妃的出身,唐卿元也了解過。 出身貧家,后被選為宮女。在得到老皇帝的寵幸之后便成為了后宮的女人,一直默默無聞,直到被老皇帝升為貴妃后才引人注意,顯然她是老皇帝的人。 貴妃將慌亂寫在了臉上,金簪因這慌亂更是胡亂地閃著光芒。 默然對峙半晌,最終是唐卿元先打破了這一片平靜。她手放在腰間行了一禮,仿佛她真的只是椒蘭殿的一個宮女:“奴婢見過貴妃娘娘?!?/br> 而此刻的太醫(yī)院也并不安靜,一個宮女道: “我家娘娘心痛難忍,需要太醫(yī)救治?!?/br> 另一個也不甘落后,他可是宋大人派來的:“公主殿下被燙傷了臉,需要太醫(yī)?!?/br> 一人扯著太醫(yī)的一個胳膊,互相拉扯爭執(zhí)著。 若是平時,太醫(yī)肯定是夠用的??裳巯率浅?,太醫(yī)又沒有參加除夕晚宴的資格,便早早出了皇城回到了府中,此刻留守在太醫(yī)院的只有一個人。 唐卿元安排的,只有椒蘭殿的那個宮女。另一個人雖不是唐卿元安排的,卻是她計劃中必有的一環(huán):只要她受傷了,必有人來喚太醫(yī)。椒蘭殿的宮女趁此時跳出來進行阻攔,為唐卿元爭取更多時間。 僅剩的這個太醫(yī)很為難,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不如臣先給娘娘抓副藥吃,臣先去公主那。等公主那處理好了,臣再去娘娘那?!?/br> “不行!” “我家娘娘今日心痛難忍,直冒虛汗。你這太醫(yī)不看病不對癥怎么開藥?我家娘娘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你擔待得起嗎?” 第89章 狐疑 鐵鏈在空曠的宮殿中流瀉出嘩啦啦地聲音, 無聊的人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鎖著她的鐵鏈子,手腕逃脫袖口露了出來,白皙的皮膚上是長時間因磨損才會出現(xiàn)的淤痕。 唐卿元進來的時候, 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幅場景。 “你來了?” 正在玩鐵鏈子的人悠悠道:“放那兒吧?!?/br> 即便被囚禁在此,也沒有讓她身上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有半分損耗,仿佛她生來就是位于眾人之上的。面對這樣隨意似吩咐貓狗的態(tài)度, 貴妃面上滑過一絲惱怒,即便隱藏了也能在她臉上找出幾分端倪。就跟看見唐卿元時藏不住她的慌亂一樣。 “還不快吃?!?/br> 為了掩藏自己的惱怒,貴妃也如同命令貓狗那樣命令這個女子,仿佛這樣就能報復回來。 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 她就對上了那女子看過來的似笑非笑的雙眼。她那眼珠子仿佛是江浪聚成的,只是一眼,好不容易燃起來的氣焰迅速消退得干干凈凈。 那女子這時候才將視線放在唐卿元身上,嘴角微微抿起:“你來了?!?/br> 語氣悠久綿長, 恍惚間會令人以為這是亙古的聲音穿過時空鉆入了唐卿元的耳。 唐卿元看著女子, 女子也看著唐卿元, 誰的視線都沒有離開對方。 唐卿元在來之前斟酌了很多詞句,可對上這人的視線時, 她鬼使神差地說道:“福熙姑姑,好久不見?!?/br> 二人是陌生的, 二人甚至從未以真正的身份坦誠交談過??沙脙韧獾那Ыz萬縷將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使兩人彼此之間并不陌生。 “是挺久了。” 福熙纖細的手抵在下巴上, 絲毫不在意手腕上的青紫淤痕。她的面容與老皇帝有九成像, 就連思考的樣子都有幾分相似,她問道:“我們多少年沒見面過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