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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個錘子 第94節(jié)

    殷縉舌尖抵了抵下顎,一雙狹長的眸子中深了下來,慢條斯理地在拍了拍他屁股的吳楚身上走了一圈。

    半晌后,男人也靠在流理臺上,慢悠悠道:“要教我做菜,也是你來教?!?/br>
    最好是像以前在出租屋一樣,因為房間太過悶熱,早上出來的吳楚通常都是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只套著牛仔褲,睡眼朦朧手上拎著一件短袖。

    上半身腹肌分明,線條流暢,漂亮的人魚線延伸至松垮的牛仔褲頭,年輕而富有力量感,配著男生那張帶著點銳利的臉,帶勁得要命。

    更加帶勁的是,這樣的男生在廚房給他忙碌早餐時,還會認真地給他煎溏心蛋。

    殷縉喉嚨動了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了頭,目光預(yù)估著流理臺上的高度。

    嗯。

    做起來好像剛好能夠讓吳楚腿懸著。

    吳楚渾然不知面前人在想什么,只遺憾道:“我教不了。”

    “我不會顛鍋?!?/br>
    殷縉淡定道:“沒事,我可以去學(xué)?!?/br>
    “到時候你穿著圍裙教我就行了?!?/br>
    吳楚知道殷縉潔癖這個毛病,也只當(dāng)穿圍裙是怕油污蹭到什么,他大氣道:“不用去學(xué)顛鍋?!?/br>
    “等你有時候,你想學(xué)什么我都可以教。”

    殷縉眼里笑意加深,他慢條斯理地拿起湯勺,替吳楚舀了一碗湯微笑道:“說好的啊。”

    吳楚跟著他,看著他將湯放到了餐桌上,他沒放在心上,痛快答應(yīng)道:“好?!?/br>
    餐桌上造型優(yōu)雅的花瓶上擺放著一束挺拔的白百合,幾樣菜品看上去都有模有樣,吳楚坐在餐桌上,看著一向有潔癖的男人自然地用著自己的筷子給他夾著菜。

    神色看上去也沒有什么難忍,自然得仿佛發(fā)生過千百遍。

    半個小時后,吳楚將下巴擱在沙發(fā)沿上,歪著腦袋望著餐桌前的殷縉收拾著碗筷,他動作有點慢,也有點生疏,到了后面,動作也變得熟練了不少。

    看著看著,他忽然就出聲道:“我媽肯定很喜歡你?!?/br>
    殷縉動作一頓,抬頭望著吳楚,他看著吳楚歪著腦袋樂道:“她肯定覺得我找了一個特別好的媳婦?!?/br>
    “還能開直升飛機?!?/br>
    “賊牛逼?!?/br>
    殷縉唇角勾起,他嗓音帶著點嘆息道:“我怎么記得好像有人說過,我好像只懂讓洗衣機轉(zhuǎn)兩個小時?!?/br>
    “我覺得阿姨可能不太會喜歡我這種只會讓洗衣機轉(zhuǎn)兩個小時的人?!?/br>
    吳楚面不改色道:“瞎說?!?/br>
    “轉(zhuǎn)兩個小時好,轉(zhuǎn)兩個小時才洗得干凈?!?/br>
    “再說了,我的mama,我說了算?!?/br>
    殷縉笑了出聲。

    吳楚丟在沙發(fā)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懶洋洋地伸手拿起手機,先是望了一眼來電,才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不只是說了什么,吳楚嘴角下意識拉了下來,他抬眼望了一眼,在流理臺上洗碗的男人,穿了拖鞋向陽臺走去。

    陽臺灌著冷風(fēng),跟里面開著暖氣的屋子簡直就是兩個天地,吳楚單手撐在了陽臺上,盯著昏黃路燈下霧茫茫的大雪皺眉道:“動手術(shù)就動手術(shù)?!?/br>
    “跟我說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主刀醫(yī)生。”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下,接著不知道對他說了什么,讓帶著點不耐煩的吳楚一愣,半天都沒反應(yīng)過來一樣。

    半晌后,他語氣不大好道:“他不可能會干這種事情。”

    褚萼是什么人?

    一個腦子就頂杜航八個腦子。

    動這個手術(shù),正常人都知道其中利弊,褚萼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會選這種蠢到家的方法。

    電話那頭的褚熙嗓音嘶啞道:“以前的褚萼確實是不會干這些事?!?/br>
    緊接著他嗓音哽咽起來道:“可是現(xiàn)在的他做得出來的,吳楚?!?/br>
    吳楚臉色冷下來,他一字一句道:“所以他就叫你來逼我的?”

    “重重復(fù)復(fù)用這套,你們不煩嗎?”

    電話那頭的人帶著幾分絕望喃喃道:“您知道嗎?”

    “這才是最可怕的,他根本就沒打算讓您知道?!?/br>
    “甚至更不允許讓我們來聯(lián)系您。”

    這就意味著算計了二十多年的褚萼這次是完完全全放棄了算計,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吳楚放在了這件事之中。

    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都不打算讓吳楚知道。

    甚至他清楚地知道他的死亡也許能夠讓吳楚心中裂出一個細微的縫隙,但是他卻并不算這樣做。

    *

    第98章

    陽臺的門沒關(guān)緊,寒風(fēng)從門縫隙中滲了進來,浮動著米黃色窗簾。

    殷縉將碗筷放到洗碗機后,只靠在流理臺上,抬眼望著不遠處被寒風(fēng)吹動的窗簾和玻璃門后不大明顯的身影。

    半晌后,殷縉走向了沙發(fā),拎了一條毛毯,走向了陽臺。

    一推開陽臺的門,就感到鋪天蓋地的寒意像是要滲進骨子一般,跟屋內(nèi)的溫度截然不動。

    陽臺上的吳楚背對著他,雙手的手肘撐在了陽臺欄桿上,穿著白色的毛衣,黑發(fā)沒遮擋住的耳廓像是被寒風(fēng)吹得有些泛紅。

    殷縉將毛毯蓋在了吳楚的身上,伸出指尖蹭了蹭他被寒風(fēng)吹得紅起來的耳廓,便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吳楚只感覺到身上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蓋在了身上,而后一雙溫?zé)岬闹父乖谒t的耳廓上蹭了幾下,他下意識轉(zhuǎn)過頭,見到了殷縉正打算拉開陽臺的門回到房間中。

    顯然是怕打擾到他,又擔(dān)心他在陽臺上穿得單薄,便無聲無息地過來給他送了一張毛毯過來。

    殷縉應(yīng)該猜得出來這通電話應(yīng)該不是令人愉悅的電話,甚至不愉快到了要讓他跑到陽臺上去接。

    但是他依舊什么都沒問,只克制地給他送了一張?zhí)鹤印?/br>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哀求著什么,吳楚沉默了一下,他只道:“抱歉?!?/br>
    他將背靠在了陽臺欄桿上,抬眼望著殷縉的背影道:“這事我管不了?!?/br>
    說罷,吳楚直接將電話掛斷,拉開陽臺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他身上掛著毛毯,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小熊圖案歪歪扭扭披在了脖子上。

    客廳沙發(fā)上殷縉低頭專心致志正剝著什么東西,吳楚在沙發(fā)背上彎腰,將下巴擱在男人肩膀上,歪著腦袋道:“在干什么?”

    殷縉將手中剝好的桿子放在水果盤中道:“剝柑子?!?/br>
    吳楚于是心更加軟了,想到自己剛才在陽臺上鬼鬼祟祟,可客廳的人卻還在客廳中替他剝水果,心下便開始唾棄自己剛才動搖了幾瞬的舉動。

    他猶豫了一下,覺得不能這樣瞞著殷縉,便將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嗓音有點悶道:“剛才有人打電話給我?!?/br>
    殷縉微微抬眼,用濕紙巾擦拭干凈指尖上的柑子汁水后,才伸出指尖蹭了蹭吳楚的耳廓低沉道:“然后呢?”

    吳楚悶了一下,沒說話,等過了半晌后他才道:“他跟我說,褚萼要動一個手術(shù)。”

    “那個手術(shù)本來是可以不用動的,但是褚萼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偏要動?!?/br>
    “那個人叫我去勸一勸褚萼?!?/br>
    殷縉的指尖頓了下來,他微微垂下眸子道:“是那個綠色眼睛的男生嗎?”

    他心里很清楚,那個叫褚萼的男生,盯著他的眼神有多恐怖,仿佛像是即將要將他撕碎的陰冷毒蛇。

    哪怕那時候的他跟吳楚還沒有確定關(guān)系,僅僅只是關(guān)系看上去不錯,褚萼依舊恨不得能夠?qū)⑺核椤?/br>
    而如今在這時候,這些東西就跟跗骨之蛆一般,拼死想盡各種方法吳楚面前展現(xiàn)著存在感。

    真想一次性全部解決掉。

    沙發(fā)上的殷縉垂下的眼神漠然帶著幾分陰鷙,卻被半闔著的長睫掩飾得很好,一丁點陰郁都沒有泄露出來。

    吳楚應(yīng)了一聲,抬起半個腦袋道:“我沒答應(yīng)。”

    殷縉微微一頓,他低聲道:“如果想去的話,也是可以去的。”

    他偏頭盯著吳楚的眸子道:“我不希望我成為你束手束腳的存在。”

    “你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不需要考慮我的感受?!?/br>
    吳楚不動了,只看著他。

    殷縉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br>
    上次在s國,他親眼目睹吳楚跳樓那個晚上,在病床上抱著吳楚一晚上都沒有合眼。

    那時的他以為吳楚是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等著他,以為吳楚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心上,才會狠心到了這種地步。

    可后來他才想明白了,吳楚一直都是這樣的。

    路一直都是他一個人走的,所有的苦難也都是他自己一個承受的。

    他沒有理由去責(zé)怪吳楚的沖動,更沒有資格去要求吳楚馬上就習(xí)慣這條到路上多出了一個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將這些垃圾清理干凈,不讓這些垃圾靠近吳楚,而不是讓吳楚夾在中間為難。

    殷縉想得很好,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跟吳楚一起面前那個綠眼雜毛的準備了,卻沒想到吳楚直接道:“不行,我覺得這樣不行?!?/br>
    吳楚將腦袋抬了起來藍封嚴肅道:“我不能讓你受委屈?!?/br>
    “這種時候,真男人是不能搖擺不定的?!?/br>
    殷縉:“……”

    吳楚繼續(xù)嚴肅道:“如果我去了,我怎么向你家人交代?”

    殷縉沉默了一下,他道:“我家里人不管這種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