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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個錘子 第80節(jié)

    男子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在s國有持槍證。”

    他吹了一個口哨笑嘻嘻道:“殷老爺子終于又能在有生之年看見他孫子不干正事了。”

    *

    第83章

    外頭的雪越落越大,一向死寂的古老莊園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紅燈籠,仿佛極力想裝扮出喜慶的氣氛。

    這座莊園的主人也在這幾日中幾乎沒有出過門,只調(diào)來了不少人手,讓莊園戒備愈加森嚴(yán)。

    此時距離除夕只剩一天。

    偌大寂靜的房間中,只有一道嗓音輕輕響起。

    “杰克最后望了一眼他的愛人,他輕聲問著面前的人能否愛他如初……”

    低沉的嗓音柔和而微緩,像是冬日中纏繞著暖流的白氣,悄無聲息地裹著昏沉睡意撫慰著面前人。

    在曠久的寂靜中,膝蓋上搭著書頁的沈秋澤頓了頓,他沉默在了這句話上,似乎在等著誰的答復(fù)。

    可唯一能答復(fù)他的男生靠在沙發(fā)上,微微偏著頭,閉著眼像是沉睡了過去,指尖松松垮垮地垂在了沙發(fā)沿上。

    沈秋澤抬眼,望著像是在念書聲中沉睡過去的吳楚,他慢慢將書本合上放在沙發(fā)另一旁,伸出指尖撥了撥吳楚散落在眉骨的發(fā)絲,自言自語道:“為什么要出去呢?”

    為什么要在昨晚硬生生逼迫自己清醒,然后去推開那扇門呢?

    明明就知道他就在沙發(fā)上,明明知道他一向淺眠,為什么還要當(dāng)著他的面逃出去呢?

    靠在沙發(fā)上沉睡的人沒能說話,只閉著眼看上去格外安靜,像是隨時隨地都能將他籠在手心中小心翼翼地養(yǎng)著。

    哪怕再桀驁不馴,身上的骨頭再硬,此時此刻都只能安安靜靜沉睡在他的身邊。

    沈秋澤靠在沙發(fā)一旁,穿著灰色高領(lǐng)毛衣,神色很安靜。

    不管吳楚是抱著何種目的來試探他,他都得要吳楚知道,試探到了他的底線,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比如現(xiàn)在。

    他垂眸牽起吳楚垂落在沙發(fā)沿上的指尖,自言自語道:“下次要聽話一點。”

    聽話一點,就不用吃那些藥,就不用沉睡那么久了。

    吳楚眼睫動了動,沈秋澤望見了,只微微俯身將人抱起,將人放在床上后,他坐在床沿,彎了彎漆黑的眸子,像是想到什么事,低聲帶著點雀躍道:“明天不會讓你睡那么久了?!?/br>
    吳楚心心念念的除夕,他怎么可能舍得讓他睡過去呢?

    沈秋澤親昵地吻了吻沉睡著吳楚的發(fā)絲,眉眼彎彎。

    ----

    “殷先生,這個莊園是私人莊園,最近莊園旁盯得很緊,我們把手伸進(jìn)去恐怕有點難?!?/br>
    面前的金發(fā)男人看上去溫文爾雅,帶著一副金框眼鏡,儒雅的臉龐上帶著點為難,語氣卻依舊彬彬有禮地朝著面前的男人微笑解釋著。

    他看上去一副書生打扮,完全看不出是個手上沾血的狠辣人。

    金發(fā)男人也知道面前的男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但是礙于薦頭的情面過大,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接手了下來。

    本想著接手再緩一緩,拖一拖,沒想到的是面前男人的手段比他們幾個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人還要狠辣,逼得他們只能硬著頭皮接手走下去。

    他看著面前的男人抬眼,一雙狹長的眸子只盯著他,沒有說話,卻無端讓金發(fā)男人心里打了點顫起來。

    那個眼神看上去很平靜,卻森寒地像是嗅到血腥味露出獠牙的野獸,盯得人心頭只發(fā)怵。

    金發(fā)男人背后滲出了點冷汗,他面上不露什么異色,望著面前的殷縉微笑道:“當(dāng)然,如果是金老推薦的您,我想我們必須為了您全力以赴。”

    他們這群游走在刀尖上的雇傭兵,規(guī)避危險的直覺比猛獸都要敏銳上幾分,自然清楚什么時候該審時度勢,什么時候該規(guī)避危險。

    殷縉淡淡道:“我希望進(jìn)度再拉快一些?!?/br>
    金發(fā)男人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他深呼吸,幾乎想咆哮著告訴面前這個找上門的大佬,他們已經(jīng)在玩命地拉快進(jìn)度了。

    不僅組織中全部人在玩命地拉快進(jìn)度,現(xiàn)在就連訛錢都他媽得不敢訛了,只想干完這票就趕緊跑路。

    跑得越遠(yuǎn)越好。

    殷縉抬眼,神情很平靜,嗓音卻沙啞道:“我愛人希望我能和他過今年的除夕。”

    “我不希望我對我的愛人食言?!?/br>
    他起身,盯著面前的金發(fā)男人沒有什么情緒道:“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準(zhǔn)備一下?!?/br>
    金發(fā)男人沉默,半晌才摁了摁眉心嘆了嘆口氣認(rèn)命道:“我們盡量?!?/br>
    華國的除夕節(jié)是哪天來著了?

    金發(fā)男人掏出手機,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他打開網(wǎng)頁一邊念著除夕一邊搜索著距離華國的除夕節(jié)還有幾天。

    兩分鐘后,他沉默下來,盯著手機網(wǎng)頁上的文字不出聲。

    門外被大大咧咧的同伴推開,看著金發(fā)男人沉默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同伴皺起眉頭奇怪道:“金?怎么了?”

    金發(fā)男人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面色如常,只是帶了幾分麻木道:“準(zhǔn)備一下。”

    同伴愣了愣道:“準(zhǔn)備什么?”

    金發(fā)男人微笑起來,吐出幾個字道:“跟著現(xiàn)在的金主出生入死?!?/br>
    他這句話沒有半點夸張。

    華國有句古語,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s國這里,沈家這個古老的家族勢力錯綜復(fù)雜,雖然在一群不成器的后輩下越來越顯得式微沒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不用說如今的掌權(quán)人不是個廢物。

    與沈家那群醉生夢死的廢物后輩相反,如今那位年輕的掌權(quán)人城府頗深,幾乎踩著生父和叔輩的骸骨接手沈家。

    如今他們想要把手伸進(jìn)去,談何容易?

    金發(fā)男人瞇起眼,點了根煙,壓了壓情緒,好半晌,他深呼吸了幾下,抬頭朝著同伴道:“去準(zhǔn)備一下?!?/br>
    “告訴他們?nèi)讼炔灰?,今晚待命在那里,盯好該盯著的人?!?/br>
    未了,金發(fā)男人頓了一下,眸子深下來道:“要是被發(fā)現(xiàn)立馬將人給撤下來?!?/br>
    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們只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

    吳楚是在那位管家端著早餐推門進(jìn)來時,知道今天是除夕的。

    因為那位管家端著一碗餛飩,微微俯身微笑對著他輕聲道:“先生有事出去了,他讓我告訴您,今天是除夕?!?/br>
    “他希望今晚能夠和您一起在大廳用餐?!?/br>
    吳楚靠在床頭上,摁了摁眉心,他腦子還有些昏沉,嗓音帶著點沙啞道:“他去哪里?”

    管家頓了頓,只平穩(wěn)道:“先生去處理一些事情了,他叫您不要擔(dān)心?!?/br>
    吳楚嗤笑起來,他沙啞道:“告訴你們家先生,我頭疼,叫他趕緊回來?!?/br>
    管家神情猶豫起來,他知道面前的人對沈秋澤有多重要,但他也知道沈秋澤出門處理的事務(wù)顯然也十分重要,甚至重要到一大早就調(diào)集了沈家的幾位心腹商談。

    管家猶豫了一會,他本想說找家庭醫(yī)生給面前的吳楚,可又想到沈秋澤說過,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有第二個人見到房間中的吳楚。

    半晌后,他恭敬躬身道:“我這就跟先生說。”

    吳楚摁了摁眉心,似乎頭是真的難受,帶著幾分不耐煩道:“讓他快點回來。”

    沒過過久,管家退了出去聯(lián)系沈秋澤,房間中安靜了下來,吳楚盯著那碗餛飩面,眸子中沒有什么情緒。

    隱蔽的會議室中,沈秋澤私人手機震動起來,幾個沈家的心腹頓時就噤了聲,望著沈秋澤在震動響了一聲后就接了電話,神情有些緊繃,甚至都沒來得及朝他們擺手讓他們噤聲。

    沈秋澤啞著嗓子對著電話那頭道:“怎么了?”

    電話那頭說了點什么,沈秋澤一手拿著大衣外套,一手拿著手機大步就往外跨,走到門口時,似乎才想起什么,朝著門內(nèi)幾個心腹低聲道:“先回去?!?/br>
    “把該盯的人人盯緊了。”

    說罷,他像是連大衣外套都沒來得及往身上套,只抓在手里就朝著門外疾步走去。

    半個小時后,肩上落著點雪的沈秋澤大步朝著長廊走去,皺著眉對著身后的管家啞聲道:“怎么回事?”

    管家快步跟著他,看著一向最厭惡雪的沈秋澤連肩上的雪都來不及拂,快速恭敬道:“小先生一醒來就說頭疼?!?/br>
    “也沒說要看醫(yī)生,只要您回來。”

    沈秋澤腳步?jīng)]停道:“去叫待命的那幾個醫(yī)生過來看一下。”

    他走得很快,到了房間門前卻沒有立刻推開門,而是拂了拂肩上的雪,讓身上的寒意消散了些才推門走了進(jìn)去。

    他看著房間內(nèi)的吳楚靠在床上,肩胛下意識放松了下來,啞著嗓音道:“怎么就頭疼了?”

    吳楚臉色有些蒼白,他沒接那句話,而是低聲道:“你去哪了?”

    沈秋澤喉嚨動了動,他望著坐在床上的吳楚沉默了一下,然后抬眼對著他硬邦邦道:“為什么我一醒來沒有看見你?”

    沈秋澤怔在原地,他下意識就走了過去,半跪在床頭對著吳楚放輕聲音道:“我去公司處理一點事情?!?/br>
    “對不起?!?/br>
    “沒有跟你說?!?/br>
    吳楚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而是偏頭抿著唇盯著床頭那碗餛飩面。

    好像冬休期那時,他帶飯來晚了,吳楚就是這一副硬邦邦又帶著點變扭的神情。

    沈秋澤只覺得心都軟成了一片了,他低聲道:“頭還疼嗎?”

    *

    第84章

    半跪在地上的沈秋澤伸出指尖輕輕地觸碰在了吳楚的眉心上,在觸碰到溫?zé)岬钠つw時,他指尖先是微微一頓,而后才抬眼注視著吳楚。

    他看到吳楚只微微皺了皺眉,像是長久時間過了太久,不適應(yīng)旁人的觸碰一般,但也只是對著他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偏頭躲避。

    那種無聲的抗拒輕得像是冬日中的有一縷白煙,仿佛他只要一伸手,那縷代表著抗拒的白煙就會悄無聲息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