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個錘子 第79節(jié)
似乎是察覺到管家的心思,沈秋澤微微一頓,他盯著面前人,用著微啞的嗓音和本國語言一字一句陰冷道:“里面的男生叫吳楚?!?/br> “跟沈余沒有任何關系?!?/br> “嘴巴給我閉緊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心里最好有個數(shù)。” 他語氣陰冷帶著點森寒,就好像里頭的人成了他的逆鱗,誰讓里頭的人不痛快了,就是硬生生在掀開他的逆鱗。 管家聽到沈余兩個字后,身形下意識一僵,唯恐沈秋澤又發(fā)起什么瘋魔起來,但是不可思議的事,如今的男人在提起沈余那兩個字后,語氣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沒有瘋了一樣砸東西,也沒有渾身都是暴戾森寒的氣息,像是隨時隨地都能將身邊的人撕得粉碎,平靜得令人訝異。 相反,在提起房間中的男生,沈秋澤的語氣下意識輕了許多,像是千百次中都小心翼翼地從唇齒碾壓出這幾個字。 在意識到這點后,管家立馬鄭重恭敬答應了下來,并在心中暗暗記住了房間里頭男生在沈秋澤心中的地位。 在跟著沈秋澤離開時,管家微微偏頭一瞥,望見了門外兩個黑衣保鏢默然守在門口,整個奢侈繁華房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將里頭的人困在了里面。 誰都認為房間里面是一只被折掉了翅膀,只等待著最后被馴服的金絲雀,只能依附著給予他水食的掌權者。 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在深夜中,那個在旁人看來居高臨下,倨傲冷漠的掌權者會蜷縮在房間中灰色沙發(fā)上,身上只蓋著張薄薄的毛毯,聽著房間中另一個人的淺淺的呼吸聲才能入睡。 * 第82章 凌晨,沈秋澤蜷縮在灰色沙發(fā)上,他看上去睡得很沉,黑發(fā)搭在眉眼上,看上去少了白日對旁人的冷漠,多了一些安順, 沙發(fā)雖然寬敞,但容納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還是有些勉強,可即便是這樣,沙發(fā)上的人看上去卻睡得十分安心。 仿佛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那么安心的覺一般。 吳楚赤著腳,在昏黃的夜燈中從大床走了下來,悄無聲息慢慢地走到了房間的門口前,伸手輕輕地掰了一下門把手。 察覺到門把手松動,吳楚眉頭微微一動。 門沒鎖,能推開。 吳楚控制著力道,擰開門后,極輕極緩地推開了門。 外頭長廊鋪著地毯,燈光透亮,吳楚一抬眼,就跟兩個魁梧的黑衣保鏢兩兩對視。 吳楚:“……” 他若無其事道:“夢游?!?/br> “理解一下?!?/br> 兩位面色肅穆的保鏢沉默著不說話,只盯著他。 吳楚微微一笑,然后將門無聲地關了上去,一路溜溜達達地回到了床上。 他沒察覺到,沙發(fā)上的男人在他擰開門時就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盯著昏暗的天花板,眼神很平靜。 溜溜達達回來的吳楚一抬眼就看到一個黑影坐在了沙發(fā)上,很安靜,只盯著他不說話。 半晌后,沙啞到帶著點嘶啞的嗓音響起:“怎么不穿鞋就下來了?” 話里半點沒有提吳楚剛才推開門的舉動。 沒等吳楚說話,沈秋澤就從沙發(fā)上起身,慢慢走到了大床前,坐在大床前的椅子上,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動不動。 他盯著吳楚慢慢,忽然道:“看到門外的走廊了嗎?” 吳楚眼神頓了頓,在推開門的那瞬間,他對外頭也大致有了個底。 沈秋澤垂眸,嗓音很輕道:“你要是剛在走出去,在第一個拐角會看到一個很小的雜貨間?!?/br> “里面會放很多打掃的工具,不管是打掃大廳的,還是打掃廁所的工具,都會放在里面?!?/br> “我以前就睡在那個地方?!?/br> 吳楚微微抬眼,擰了擰眉盯著面前的沈秋澤。 昏暗的燈光下,沈秋澤看上去很安靜,黑發(fā)搭在眉眼上,反而襯得眉眼更為姝麗,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曾經與清潔工具睡在一起的人。 似乎是察覺到吳楚的眼神,他低啞道:“以前冬天凍得渾身都發(fā)疼時,會在凌晨偷偷跑出來,睡在外面的地毯上?!?/br> “你要是沿著樓梯走了下去,推開大廳的門,會看到一座噴泉和一條小路?!?/br> 他嗓音很平靜,也很輕道:“十四歲那年,我在那條小路上被拖行了三十多米?!?/br> “他們用繩子綁著我的手,將繩子夾在后備箱上像遛狗一樣開了整整三十多米?!?/br> 那時年幼的沈秋澤,從來沒有想過要爬到沈家掌權人這個位置,只會在寒冬的凌晨蜷縮在地毯上,一邊被凍得渾身發(fā)抖一邊想著要是以后冬日能夠多一條被子就好了。 后來,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族逼著他往前走,逼著他步步算計,逼著他變成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吳楚,但是事態(tài)發(fā)生到最后,近乎是他親手將吳楚摧毀。 沈秋澤抬眼望著吳楚慢慢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可憐我?!?/br>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輕聲道:“因為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br> “我說這些,就只想讓你知道,如果我是個正常人,我可能會放棄你?!?/br> 吳楚喉嚨動了動,他看著面前的男人平靜道:“但是我不是。” 在長久的寂靜后,吳楚帶著點復雜道:“你現(xiàn)在才知道你不是?” 沈秋澤愣了愣,好一會才道:“不是,我告訴……” 吳楚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懂了。” “不是正常人,不可能會放我走,是這個意思嗎?” 沈秋澤聽著吳楚的話,愣了好一會才鄭重地點了點頭,剛點完頭,就聽到吳楚道:“以后別啰啰嗦嗦說一大堆?!?/br> “這種事聽著就讓我難受。” 沈秋澤一怔,他胸腔中下心臟猛然就跳動了起來,像是血管中的血都跟著突突掉了起來。 吳楚在心疼他這個訊號猛然砸得他背脊都發(fā)起麻來。 明明那些事情過去了那么久,在說出來的時候也很平靜,可當吳楚說了難受后,沈秋澤心臟就像是被一只手擰緊,酸澀得呼吸都發(fā)起堵來。 他喃喃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吳楚嘆了一口氣,抬眼沈秋澤道:“過不去,我覺得我他媽得難受一晚上。” 沈秋澤眼眶徒然就紅了起來,他笨拙道:“當時也沒那么疼的……” “當時你怎么沒被他們拖死?” 沈秋澤渾身僵硬,聽著吳楚平靜道:“一想到當初你沒被他們拖死,我就難受?!?/br> 沈秋澤胸膛起伏了幾下,半晌后,他起身,掐著吳楚的下顎嘶啞道:“對,沒死。” “不僅沒死,只要我活著,從今往后你每一個除夕夜,都會是我陪你過?!?/br> 吳楚第一個有人陪的除夕夜是他沈秋澤陪著過的,從前是,以后也必須是。 那姓殷的又是個什么玩意? 憑什么能夠正大光明地將吳楚搶了去? 兩年了,是他陪著吳楚一起過的除夕,是他教會吳楚怎么去對一個人好,憑什么那個姓殷的一出現(xiàn),就能夠舒舒服服地將吳楚搶占了去? 想到這里,一股更為猛烈的委屈涌上了心頭,沈秋澤死死盯著吳楚,他胸膛起伏了好幾下,滿是妒憤一字一句道:“他殷縉就是一個第三者?!?/br> 吳楚將掐在他下顎的手指一根根擺了下去,寒聲道:“分手不是你提的?” 沈秋澤咬牙道:“當初是褚萼故意將張懷遠……” 吳楚直接打斷了他,眉眼滿是戾氣“我不管你為誰跟我分手,但是我他媽告訴你,是我追的他,是我跟他表的白?!?/br> 說完,他還盯著沈秋澤:“你現(xiàn)在這樣才是男小三,懂嗎?” “我倆都見家長了,你他媽還橫插一腳進來,你不是男小三誰是?” 沈秋澤渾身都在發(fā)抖道:“是我們先遇見,先在一起的……” 明明就是他先遇到吳楚的,而且在褚萼出現(xiàn)揭露他身份以后,他就再也沒有碰過任何人,就連張懷遠從來沒有碰過。 吳楚不耐煩起來,他瞥了一眼指尖都在發(fā)著顫的沈秋澤,帶著點嫌棄道:“要先遇見也不是你,是褚萼。” 打哪都排不上號,還玩褚萼剩下的那一套。 要說吳楚第一次被綁,可能會心慌意亂心神不穩(wěn),就像當初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擱褚萼房間里一樣。 但老人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吳楚再被綁,睜眼瞧到了沈秋澤,就算是想慌,也慌張不到哪里去 十多分鐘后,吳楚看著渾身氣得發(fā)抖的男人回到沙發(fā)上,拎起灰毯子蓋了起來,自言自語了好一陣,才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吳楚懶得理會。 還真當是以前? 生氣了他會回去哄。 吳楚施施然地拉下被子,盯著天花板琢磨著日子。 在之前他喝下粥后,沈秋澤告訴他,距離除夕只剩下兩天。 他今年要是再跟沈秋澤過除夕,除夕節(jié)都他媽要變晦氣了。 --- 殷宅。 殷陵坐在長桌上,對著下面幾個殷家人優(yōu)雅爆粗道:“別他媽再問我殷縉去哪了” “我他媽都不是他肚子中的蛔蟲?!?/br> “誰要找他自己找去?!?/br> 波浪卷的女人偏頭眨了眨眼道:“他那個樣子你真不管管?” 她嘆息道:“一副隨時隨地能將殷竺腦袋捏碎的模樣?!?/br> 稍微年輕一點的男子微笑道:“這次不是捏我的,注意一下?!?/br> 他懶洋洋靠在沙發(fā)椅背上道:“他這次去的是s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