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個錘子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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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縉穿著無菌服,眼眶只剩下極細(xì)微的紅,他盯著病床幾乎是九死一生的吳楚,扯出了一個笑,沙啞平靜道:“好?!?/br> 帶不走的。 這次之后,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再從他身邊帶走吳楚。 包括吳楚自己。 沒人知道,從吳楚發(fā)生事故的那天開始,殷縉就沒有睡過一個連續(xù)的覺,每次一閉眼陷入睡眠,他腦海中總會浮現(xiàn)那驚駭爆炸的一幕,像是凌遲一般,一遍一遍瘋狂折磨著他每一根神經(jīng)。 劇烈迸濺的賽車殘骸,沖天的熊熊大火,耳邊混亂的尖叫與驚呼,還有滿身是血躺在擔(dān)架上失去意識的吳楚。 那些畫面一遍一遍地在殷縉腦海中重復(fù)著,甚至在午夜夢回時的極端混亂與模糊,被夢魘癔住的他總疑心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夢。 急救室的紅燈依舊亮著,他依舊滿身是吳楚的血坐在長椅上等著死神的殘忍判決,一切都不過是他在長椅上精疲力竭下恍惚做的一個夢 直到如今,在親眼看著病床上的人醒來后,殷縉才有了一種徹底塵埃落定的真實感,他慢慢碰了碰吳楚那吃力蹭著他無菌服的手指,啞聲低低道:“搶救的時候,醫(y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br> 吳楚望著他,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殷縉喉嚨動了動,他平靜啞聲道:“吳翰想簽,我沒給他簽,是我?guī)湍愫灹?。?/br> 這是他親手替吳楚斬斷跟那個所謂家的聯(lián)系。 但血濃于水,不一定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他的做法。 殷縉沒有一句辯解,也沒有一句解釋,就只是垂眸望著吳楚,像是在靜靜等待著什么一樣。 吳楚盯著他,像是要說什么一樣,殷縉俯身,聽到停在病床上纏滿儀器的男生艱難吃力短短續(xù)續(xù)道:“干…干得漂亮?!?/br> 說完這句話后,吳楚簡直是神清氣爽。 他不知道為什么吳翰腦子抽風(fēng)想要簽他的病危通知書,但從小到大那么多年的經(jīng)歷告訴他,吳翰要干預(yù)的事,絕對是奔著讓他不好過來的。 如果沒有殷縉頂住壓力,那說不定車隊的人會按照醫(yī)院的規(guī)定來,真的讓吳翰簽了他的病危通知書。 光是這個事,就夠吳楚膈應(yīng)惡心一輩子。 他知道吳翰巴不得他在賽道上被撞得粉身碎骨,成一團(tuán)爛泥,如今真的差不多如吳翰所愿,他在賽道上出了事,指不定吳翰心里痛快到什么地步。 殷縉聽到那句話后,眸子動了動,他在吳楚耳邊道:“我沒給他進(jìn)來醫(yī)院?!?/br> 吳楚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表示贊賞。 能不贊賞嗎? 他怕把吳翰放進(jìn)來,吳翰能直接拔了他呼吸管。 殷縉頓了頓,看上去似乎還想要說一些什么一樣,卻被提醒探視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他只能也伸出手指,輕輕地蹭了蹭吳楚碰著他無菌服的指尖。 吳楚意識其實是開始有了一些昏沉,但卻依舊躺在病床上,沒有闔上眼,而是睜著眼靜靜望著殷縉穿著無菌服離開的背影。 不知為何,吳楚在睜開眼地的那一瞬間,看視網(wǎng)膜中模糊光線透出來的人影輪廓是殷縉時,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等到殷縉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后,意識帶著些昏沉的吳楚才慢慢閉上了眼睛,沉睡起來。 他不知道外面天翻地覆被攪成了一個什么模樣。 更不知道,天翻地覆的原因也是因為他。 --- 吳宅,靠在辦公椅上的男人模樣看上去憔悴陰霾極了,他面前的煙灰缸堆滿了煙頭,眸子中滲滿了血絲,看起來駭人得厲害。 吳翰盯著面前的因為他雙腿被截肢的何叔,平靜道:“吳宗盛出國了?” 何叔坐在輪椅上,滿頭白發(fā),只沉默著。 吳翰眼里的紅血絲越來越多,他諷刺一笑,沙啞輕輕道:“吳宗盛真的是養(yǎng)了一條好狗啊?!?/br> “如果不是因為你年紀(jì)大了,我沒有再重用你了,指不定現(xiàn)在吳家誰掌權(quán)還不一定,是不是?” 何叔依舊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吳翰將煙用手指掐滅,那點猩紅燙在皮rou傷,卻像是連他神經(jīng)都像是被灼燒了一般,一抽一抽劇烈跳動著。 他盯著面前自己信任了十多年,幾乎是看著他長大,把他當(dāng)作長輩一樣的何叔,一字一句嘶啞道:“吳楚的事,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 穿著西裝的男人拎著煙灰缸步步逼近,眼中滲滿血絲,恐怖得像是吃人的鬼一樣,盯著輪椅上的人近乎是從胸腔中逼出仇恨一般嘶啞道:“是不是?” “怪不得……” “十幾年前吳楚回來的時候你就在暗示我他有問題……” “張懷遠(yuǎn)出現(xiàn)在我身邊時你又說你老是夢到夫人給你托夢,說讓你告訴我好好照顧弟弟……” 吳翰胸膛劇烈起伏,他赤紅著眼面容猙獰道:“你就不怕午夜時分我媽回來找你嗎?” 輪椅上的何叔滿臉的皺紋,渾濁的眸子中沒有什么情緒,嗓音蒼老道:“做都做了,我還有什么可怕的?” 吳翰的面容猙獰著,他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像是抑制不住洶涌仇恨一般道:“所以你那得了癌的兒子的命就金貴?” “收了吳宗盛的好處,能夠舒舒服服待在國外治???” “我弟就活該硬生生被他親生哥哥給逼死?” 最后那一句像是裹著十多年仇恨近乎聽得讓人心頭發(fā)顫,面容猙獰的吳翰拎著瘋了一樣朝著面前的人砸了下去。 一聲尖銳刺耳巨響,輪椅上的何叔眼皮子發(fā)顫,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那煙灰缸沒有砸在他腦門上,而是砸在了他輪椅扶手上,迸濺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他面前的吳翰只是用著一種毛骨悚然的目光盯著他,良久后,吳翰慢慢嘶啞道:“放心?!?/br> “我不會動你?!?/br> “我會讓你會活得好好的?!?/br> 他語氣越發(fā)瘆人慢慢道:“然后在眼睜睜地看著你那心愛的小兒子是怎么像向我弟弟以前一樣的?!?/br> 何叔顫抖起來,像是亮出最后一張底牌慌忙道:“我知道很多吳宗盛的事情…… ” 這些東西能夠讓吳翰很快就能徹底掌握吳家和集團(tuán)。 但吳翰只漠然向著辦公椅走去,淡淡對著身旁的保鏢道:“把人帶下去。” 很快,整個書房徹底地安靜了下來,坐在書房沙發(fā)上的張銳望著靜靜坐在靠椅上的吳翰,也沉默著不說話。 這些年,吳翰身邊的人誰不知道吳翰找自己親弟弟找得快瘋魔了。 如今到了今天,吳翰連自己親弟弟在重癥室,卻連進(jìn)去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沉默了一下,吳翰才啞聲道:“殷家那邊的人怎么說?” 張銳小心翼翼躊躇道:“殷家那邊……” “說是全權(quán)聽那殷家長子殷縉的,殷縉想護(hù)著誰,他們也沒有權(quán)力管?!?/br> 吳翰胸膛起伏了一下,這些天以來只能從各種渠道了解吳楚最新病情的焦慮讓他整個人如困獸一般,面容猙獰渾身發(fā)抖道:“那是我弟弟!” “那他媽是我親弟弟!憑什么留在他的醫(yī)院……” “憑什么我連看一眼他的權(quán)力都沒有?” 張銳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吳楚填了他做緊急聯(lián)系人,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br> 吳翰猝然抬頭,死死盯著張銳喃喃道:“有個屁的道理……” “他們?nèi)慷颊讨裁炊紱]有得到過,就去騙他……” “就去欺負(fù)他……” 吳翰眼眶紅了下來,他不敢想象吳楚究竟是孤獨落寞了什么地步,才會為了沈秋澤那樣的垃圾挨了一身打,也拼死咬緊了牙不松手。 張銳忍了一下,終于忍不住嚷嚷怒道:“那你他媽敢跟那姓殷的對著干???” “你要是不怕吳楚醒來后更加恨你,你就跟那姓殷的對著干,別他媽帶上我?!?/br> “我他媽不想招吳楚恨?!?/br> 他跟吳翰從小認(rèn)識,幾乎是穿著一個褲衩長大的,在吳楚還沒有出生時,身為張家獨生子的他就死皮賴臉讓吳翰把他弟分一半給他,權(quán)當(dāng)他也是半個哥。 磨到吳楚出生了,吳翰才松口,勉勉強強地把同意了他做半個哥。 這些年吳翰找他親弟弟找得快瘋魔了,連帶著他都一起找了十多年,要說對找了十多年都快成執(zhí)念的人沒感情,那是肯定假的。但如今人就在他們跟前,他卻視而不見了十多年。 張銳罵罵咧咧弟走人后,只留下臉色憔悴的吳翰一個人在書房中,眼神陰霾。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剛才張銳說得有道理,只不過那姓殷的硬是把人都給逼急了,也絕不松口放人,他才實在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不過也只敢破口大罵了。 滿臉陰郁的男人坐在辦公椅上,忍了一會,終于忍不住登上曼特斯車隊官網(wǎng)的社交媒體主頁,披著花大價錢買來的擁有吳楚鐵粉的小號,催促車隊的人盡快更新車手吳楚發(fā)生事故后的最新情況。 沒人知道,他身為吳楚的親哥哥,卻只能靠著催促曼特斯車隊更新官博上發(fā)布的最新消息來得知自己親弟弟的情況。 還是一天換幾十個小號的那種。 ---- 而吳楚在重癥室渾身纏滿儀器長時間昏睡兩天后,他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醫(yī)生告訴殷縉,因為吳楚身體素質(zhì)強悍,所以恢復(fù)力十分驚人,意識也十分活躍。 用驚人這兩個字已經(jīng)是醫(yī)生往委婉里說了,他沒說,病床上的那個男生活躍得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眼珠活躍得好像下一秒就能跳出眼眶,滿世界地去蹦跶,蹦跶夠了再心滿意足地塞回眼眶中。 殷縉默然,他知道醫(yī)生是往了委婉里說,也知道是因為吳楚清醒的時間變長了,但是醫(yī)生允許探視的時間并沒有變長。 躺在病床上只有眼珠子能動的吳楚每天都只能跟重癥室的天花板大眼瞪小眼,無聊得要發(fā)霉,常常就眼巴巴地想著他穿著無菌服進(jìn)來看他一眼。 那眼神跟濕漉漉的小狗一樣,一到探視的時間點就興奮激動起來,眼巴巴轉(zhuǎn)著眼珠子就等著他進(jìn)來。 說實話,當(dāng)殷縉第一次穿著無菌服看到病床上纏滿儀器的吳楚望向他的那個眼神時,心都軟了下來,喉結(jié)劇烈滾動,只徒然冒出個荒謬的想法:想要那病床上的男生變小放進(jìn)兜里面直接帶走。 直到他告訴吳楚,晚上醫(yī)生允許車隊的人進(jìn)來探視,錄制一個平安的視頻發(fā)到媒體上,讓他的粉絲安心時,吳楚都還十分激動,眼睛亮得跟兩個電燈泡一樣,好像恨不得能躥上天一遍。 他壓根就沒想到外頭有那么粉絲擔(dān)心他的安危。 吳楚躺在病床上,矜持道:“可以幫我弄、弄一下我的頭發(fā)嗎?” 因為還在恢復(fù)中,他說話有時會因為傷勢而短短續(xù)續(xù)。 聽到這句話時,殷縉沉默了,吳楚眼珠子望著殷縉,想了一下,像是覺到好像讓有著潔癖的殷縉弄自己那么久沒戲的頭發(fā)似乎不太好,他善解人意矜持道:“那你叫、叫護(hù)士進(jìn)來弄可以嗎……” 只見殷縉越來越沉默,吳楚漸漸地心里有個不好的預(yù)感,他瞪著殷縉道:“怎么、怎么了?” 殷縉沒說話,他望著吳楚因為搶救被剃禿的圓腦袋,若無其事道:“沒事。” “這樣就很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