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個錘子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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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望著身為褚萼堂哥的男人,輕聲道:“小少爺剛吃下藥,在后花園歇息。” 整個褚家都知道,只有褚熙能夠跟褚萼說上幾句話。 褚熙微微深呼吸,他神情有些復(fù)雜地走到了后花園,看著后花園坐在藤椅上垂眸翻閱著膝蓋上照片的褚萼,他看上去很安靜,穿著厚厚的衣物,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 褚熙想到吳家最近發(fā)生的一系列動蕩,他走到褚萼面前輕聲道:“最近怎么樣了?” 褚萼沒有說話,只依舊垂著眸盯著膝蓋上的照片,冬日的日光從藤曼纏繞的藤椅縫隙中透過來,幾縷光在明滅中被割裂,晦澀陰影投在了他蒼白的臉龐上。 褚萼半蹲下來,只沉默,他知道褚萼一直憎惡他們這些褚家人在十幾年前將他送出國外,并且切斷了與吳楚的關(guān)系。 但是不這樣干,褚家誰都不敢保證褚萼在神經(jīng)質(zhì)下為了吳楚還會干出什么瘋狂的事情。 褚熙年紀(jì)不大,正好只比褚萼年長幾歲,是在褚家少有地能跟褚萼說得上話的人之一,他半蹲在地上,沉默地望著攤在褚萼膝蓋上的照片。 每一張,都是同一個人,每一張看上去都是偷拍的照片,有些照片的邊角甚至已經(jīng)被摩挲到了起卷。 褚熙默然了一下,眸子中帶著點復(fù)雜輕聲道:“吳家那事,你不管管?” 如今圈子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吳楚是吳家認(rèn)錯了十幾年的私生子,吳家正牌的小少爺正在一步一步接手吳宗盛名下的股份。 一個無依無靠剛被認(rèn)回來的小少爺,哪里有什么權(quán)力能夠接受吳父名下的股份,不過是有著吳翰做倚靠罷了。 褚熙知道吳楚對于褚萼來說有多重要,那個心思深重到了恐怖的蒼白男生,幾乎把從小陪在他身邊的吳楚當(dāng)作了自己的命一樣重要。 從小那些事情,褚熙也有耳聞,那些意外除了剮蹭車禍?zhǔn)艿襟@嚇的學(xué)生,那些在比賽前夕意外骨折的學(xué)生,全部都是安靜坐在藤椅上褚萼的手筆,只因為那些人靠近了吳楚。 甚至是在剛開始出國那段時間,發(fā)病的褚萼痛苦到渾身發(fā)抖,被束縛帶捆著卻依然瘋狂掙扎,但只要在他身旁不斷輕聲哄著說吳楚待會就回來,意識不清的褚萼就會咬牙拼命安靜下來,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不斷抽搐卻依舊強行忍住。 因為所有人都跟他說,待會吳楚就會來。 于是十多歲的褚萼蜷縮在病床上不斷抽搐,意識不清地含著吳楚的名字喃喃著,直到在一次又一次的清醒后,他知道吳楚不會再來了。 那些年在國外最痛苦最折磨的日子,十幾歲的褚萼意識不清是發(fā)著抖含著吳楚的名字熬過去的。 在那段時間,褚萼身體瘦得只剩下一個骨架,像一具骷髏的時候,會去反反復(fù)復(fù)地盯著吳楚的視頻。 褚熙知道,那么多年,褚萼都是靠著吳楚和活下去的,他知道褚萼對于吳楚的執(zhí)念有多深,甚至一出生褚家人給他求的那個保命的佛珠,褚萼也給了吳楚。 像是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就想要吳楚好好的活下去。 這樣的褚萼,怎么可能會任有吳楚被吳家人欺凌逼迫到這個地步? 除非…… 半蹲在地上的褚熙心中一個駭人的念頭閃過,他帶著點錯愕地抬頭望著安靜坐在藤椅上的男生道:“你……” 那個毛骨悚然的念頭在他心中越發(fā)強烈,褚熙幾乎是在那個念頭閃過去就明白了褚萼想要干什么。 他想讓吳楚一無所有,然后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身心受到巨大的打擊,從此以后依賴上自己。 但是這樣,幾乎就是把人硬生生蹉跎折磨了一遍,跟養(yǎng)廢了又有什么區(qū)別? 褚熙半蹲在地上,喉嚨像是被一口氣死死揣著說不出話來,他想到好幾年前,在褚萼發(fā)病最嚴(yán)重一次,他趕到褚家私人醫(yī)院,見到那個被吳翰壓著跪在地上像病床上褚萼道歉的吳楚。 那個男生年紀(jì)還那樣的小,但是眸子卻倔強地像是一簇火一般,咬著牙眼眶中滿是淚,卻依舊直愣愣地不掉一滴出來,被死死壓著跪在地上,直直地盯著病床上的褚萼。 那眼神,像是一直幼獸被欺凌到了極點,卻依舊倔強地一聲不吭盯著他最憎惡的人。 褚熙望著褚萼,望著這個坐在藤椅上蒼白的男生,嗓音帶著點艱澀道:“阿萼……” “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吳楚他不管怎么說,都是個人……” 藤椅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褚萼微微抬眼,在晦澀陰影中沙啞著嗓子慢慢道:“誰叫他不聽話……” “他要是乖乖聽話,什么事情都不會發(fā)生的?!?/br> 他將那些照片放在玻璃桌上,垂著纖長的眸子輕輕喃喃道:“一看,我本來都準(zhǔn)備好了,可是他總是不聽話。” 身邊總是出現(xiàn)那些人,總是去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褚萼抬眼,他望著半蹲在他面前的褚熙,微笑道:“他是要永遠(yuǎn)陪在我身邊的?!?/br> 褚熙神色復(fù)雜,他望著面前的人神色帶著平靜的瘋狂和偏執(zhí),像是要把唇齒間的人深深刻入血rou之中才能永不分離,那駭人恐怖的占有欲,全然已經(jīng)超越了他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本該有的情緒。 褚熙喉嚨動了動,在恍惚中只覺得某些事情仿佛已經(jīng)到了岌岌可危的邊緣。 仿佛像是冰錐懸在薄薄的薄冰湖面,在陽光下看上去平靜無害,實際上搖搖欲墜的冰錐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跌落將所有薄冰炸碎。 --- 將近一個月的區(qū)域f3賽事已經(jīng)接近尾聲,關(guān)注這個賽事的車迷都知道了在這個賽季中,一個華國車手在積分榜上強勢領(lǐng)先。勢頭非常兇猛。 但令人訝異的是,雖然這位車手來自f2的車隊,跑f3賽事具有一定的優(yōu)勢,但他的對手也是這兩年在青訓(xùn)營和各類賽事中都小有名氣的卡博德和伯格納,實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叫吳楚的車手卻依然能夠強勢領(lǐng)先賽事的積分榜,在低一級賽事中直接一路披荊斬棘展現(xiàn)出統(tǒng)治級表現(xiàn)能力。 但在此之前,這個來自華國的車手卻幾乎是名不經(jīng)傳的存在,在各個賽事中幾乎都掀不起什么水花,直到被曼斯特車隊簽約后才引來了一些熱度。 如今在比賽的尾聲,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guān)注這位來自曼特斯車隊的冷門黑馬,并且格外期待本賽季的最后一場比賽。 因為f3賽事冠軍能夠獲得18個超級駕照的積分,在比賽的尾聲,勢必會有人拼盡全力去爭奪積分榜第一名,爭奪冠軍。 而最后一場比賽是在華國a市的c賽道上舉行,正好就是積分榜第一名車手吳楚的主場。 不少關(guān)注這位來自華國車手的車迷都開始在車壇中躁動,他們樂意看到比賽中刺激爭奪的一幕,而吳楚在本賽季第一場比賽就已經(jīng)讓不少人沸騰折服。 而最后一場比賽在本國主場,對于車手本人來說,他會收獲比往常更多的關(guān)注和尖叫歡呼,同時也會收獲比平時更多的壓力。 拖著行李箱踏下華國飛機的吳楚就收到了幾條看上去莫名其妙的短信。 那幾條莫名其妙的短信內(nèi)容是讓他專心比賽,不要打聽別的事,看上去沒頭沒腦,像是在急促慌忙中打出來的一樣,還夾雜著幾個錯字。 吳楚研究了一下,除了發(fā)現(xiàn)那號碼有些眼熟之外,便一無所獲。 他摸不著頭腦,回了條信息詢問了一下,卻一直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秉著拋棄雜念專心備賽的念頭,吳楚索性就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時的吳楚想得很簡單。 這是他的主場,他不會在自己的主場上看著讓別國的選手超越自己,然后揚長而去。 這一切直到在備賽期間剛下飛機沒多久,吳楚按照曼斯特車隊的要求接受一個簡單的賽前采訪時發(fā)生了變化。 那是一個為了對外展示良好形象來吸引贊助商的娛樂賽前采訪,剛開始的采訪都很正常,吳楚簡潔地用官方話回答了過去。 直到采訪到了尾聲,一個不走尋常路的記者拋出的問題尖銳,咄咄逼人道:“吳先生,請問您與家庭登報斷絕關(guān)系,是否您現(xiàn)在所熱愛的賽車有關(guān)呢?” 在周圍人訝異的目光中,吳楚動作一頓,他喉嚨動了動,盯著面前的記者道:“什么意思?” 那記者眼看著好像能挖到大料,眼紅得要滴血一般亢奮道:“您不知道嗎?您家人已經(jīng)登報與您斷絕了關(guān)系,發(fā)表人正是您的父親!” * 第55章 a市十二月份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什么人,公路上落了層薄薄的雪,盤山公路上的路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燈光下滿是紛飛的鵝毛大雪。 在盤山公路的半山腰是盤踞著肅穆老宅,看上去很安靜。 吳楚在十幾年前坐著他在鄉(xiāng)下從未見過的汽車,駛上了這條盤山道路。然后牽著老管家的手,一步一步走進了這個地方。 而十幾年后,他卻與這個老宅徹底地斷了聯(lián)系,連見他母親靈牌一面的資格都沒有,甚至跟他的母親從此以后也沒有了任何的關(guān)系。 那個記者說得沒錯。 一個字都沒有說錯。 他確確實實是被吳家遷出了戶口,被登報斷絕了關(guān)系。 只不過好像在全部人都知道的時候,他卻是毫不知情。 直到在他即將獲得區(qū)域f3賽事冠軍時,在眾目睽睽下以一個令人難堪的方式知道了這件事。 知道了他從小被指著鼻子罵野種的原因,知道了吳翰那么多年一直那么憎惡他的原因,也知道了吳宗盛冷眼對他的原因。 在賽事前放松時間段,盤山公路道路兩旁,站在路燈下的男生穿著單薄衛(wèi)衣,他指骨上夾著一支煙,單手插著兜,只偶爾抬眼望向灰蒙天際中的吳宅。 他看上去很安靜,像是沒有什么別的情緒一樣,平靜地接受自己從此以后自己就是戶口本的戶主,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上的家人。 或許是有血緣關(guān)系上的家人,但是也正是那個人將他的戶口遷了出去。 可笑的是,他七歲那年來到吳家,七歲時擁有的東西,等到了十七歲,擁有的還是那些東西。 雪薄薄地落在了肩頭上,吳楚沒管,而是偏頭吐了一口煙,在紛飛的雪中升騰起寡淡的白霧,他夾著煙的那只手垂在褲腿旁,只有煙灰輕微地散落著。 公路上傳來車輪碾壓路面的輕微聲音,隨之便是車門被人用力拉開,來人步履匆匆,幾乎是帶著點踉蹌地走到了吳楚面前。 他頭發(fā)還有些凌亂,唇有些發(fā)白,黑發(fā)上落了點雪,眉眼冷清,大衣還帶著皺褶,像是匆匆披上的一樣。 看到面前的人沒有什么事,沈秋澤死死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沈秋澤望著面前的路燈下的吳楚,他穿著黑色衛(wèi)衣,眼神看上去很疲備,也很安靜。他幾乎是頭一次覺得面前的人看上去單薄而削弱。 但是吳楚怎么可能單薄脆弱呢? 他永遠(yuǎn)是強硬的,兇悍的,像是一頭隨時隨地警惕著旁人接近的野狗,怎么可能會像現(xiàn)在一樣,單薄而疲備呢? 沈秋澤眸子顫了顫,他伸出指尖,碰了碰面前吳楚的黑發(fā),嗓音有些沙啞發(fā)著顫道:“對不起……” 是他沒有看住張懷遠(yuǎn)。 他不知道吳翰會為了張懷遠(yuǎn)做到這個地步,會硬生生逼著吳楚剝離吳家,剝離著那個有著吳楚最敬愛母親的吳家。 他知道吳楚每年在冬歇期趕回來過春節(jié)除夕,就是為了能夠在吳宅春節(jié)祭祖時光明正大地祭拜吳母。 他也知道吳楚極少會在旁人面前哭,從來不會在旁人面前露出軟弱一面,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他也只會在自己母親的墓前哭,哭完后會像沒事人一樣繼續(xù)生活。 但是現(xiàn)在連這個權(quán)力都沒有了。 因為吳楚不是吳家人,他如今連叫那墓園里的人一聲媽的資格都沒有。 那些人硬生生逼得他連最后擁有的東西都沒有了。 吳楚安靜抬起頭,他望著匆匆趕來的男人,唇動了動,喉嚨卻啞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直到過了很久,他才啞聲道:“沈秋澤?!?/br> “我沒有家了?!?/br> 二十歲的吳楚,沒了母親,沒有了家,而沈秋澤唯一給過他的喜歡,這些對于普通人來說輕而易舉獲得的喜歡和愛,是二十歲吳楚擁有的全部。 沈秋澤喉嚨動了動,他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面前人身上,近乎艱澀顫著嗓音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