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男生不會被騙了吧？

    在修車廠打工，全身上下看上去破破爛爛，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幾套，攢下的錢不會都被那女生哄來做了老婆本了吧？

    *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的殷縉：嘖，真慘

    后來的殷縉：這老婆本tm應(yīng)該是給老子的

    第4章

    悶熱的夜風(fēng)刮進起了銹的紗窗，在狹窄逼仄的客廳中，殷縉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男生沉默地喝了口酒，低低道：“我想去s大找他。”

    “我怕他出了什么意外?！?/br>
    男生聲音有些低，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啞。

    殷縉帶著點懶散地靠在輪椅上，眸子里帶著點興味，他客氣地笑了笑道：“可能是在鬧脾氣，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沙發(fā)上的男生肩胛微微緩了下來，看上去稍微放松了一些，點了點頭。

    殷縉眼里的興味更加濃了點，他性子一貫算不上好，甚至帶著點惡劣的散漫，他帶著點憐憫惡劣地想著，面前的脾氣又冷又硬的男生碰壁起來，會是什么狼狽樣？

    殷縉指尖輕輕點著輪椅扶手，目光掠過客廳昏黃的燈罩上，瞧見一只從起了銹的紗窗中鉆進來的飛蛾拼命往著燈上撞，男人笑了笑，溫和開口道：“等s大開學(xué)，你找她就方便多了?！?/br>
    “不認(rèn)識路的話可以問問我?！?/br>
    果不其然，眉骨上貼著創(chuàng)口貼的吳楚猛然抬頭，怔了好一下才點了點頭，他抓了抓短短一茬的頭發(fā)，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從面前塑料袋里掏出幾個柑子。

    幾分鐘后，殷縉在客廳的小茶幾旁，他面前是一疊工工整整剝好的柑子，他抬頭，就看到了靠在沙發(fā)上的男生主動朝他道：“我下班回來順帶買的?！?/br>
    “這個小販說好吃?！?/br>
    吳楚面不改色地胡扯，壓根就看不出來是應(yīng)該整條街柑子最便宜才買的柑子。

    他給殷縉剝的柑子瓣連白色的脈絡(luò)都細(xì)細(xì)挑了出來，還特矯情地擺在了碟子里，工工整整地放在了殷縉面前。

    但自己吃就隨意得很，剝開后就往嘴里塞，一邊塞還一邊催促他趕緊吃。

    殷縉靠在輪椅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碟剝好柑子瓣上，他指尖拿了一塊，放進了嘴里后，整個人神情都微微扭曲了幾分。

    那酸味直沖沖地狂飆上天靈蓋，酸得人靈魂都被猛然震蕩起來，頭發(fā)發(fā)麻到脊骨。

    他有點木，望向了靠在沙發(fā)上往嘴里塞著柑子的吳楚神色正常，一邊往嘴里塞著一邊直勾勾地望向他。

    在面前男生目光炯炯中，殷家木著臉勉強咽了下去，擠出個笑道：“謝謝?！?/br>
    吳楚滿意地盯著男人咽了下去。

    他瞇著眼吐出兩顆柑子籽，慢悠悠滿意想著，吃了他的柑子，幫起忙來也合情合理。

    木著臉的殷縉目光落在那碟酸得掉牙的柑子上，微微蹙起了眉頭，沒過多久，他又看到神色自如的吳楚伸手從塑料袋里又掏出了一個柑子，剝好后又塞到了嘴里。

    看得就令人牙齒發(fā)酸。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吳楚疑惑偏頭望著輪椅上的殷縉。

    男人委婉道：“好吃嗎？”

    面前男生一副嚼得挺香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點了點頭，殷縉喉嚨動了動，目光落在了那飽滿的柑子瓣上。

    吳楚一邊往嘴里塞著柑子，一邊遞了幾瓣給男人含糊道：“甜的?！?/br>
    他遞給男人的柑子瓣看起來都是個頭飽滿，汁水充盈，看上去鮮嫩甘甜。

    殷縉有點狐疑，他看著面前的男生神情正常咽下柑子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放進了嘴里。

    幾秒鐘后，男人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一條條暴起，木著臉抬頭望著吳楚。

    男生一臉疑惑地望著他，面上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

    殷縉吃得臉都他媽地扭曲了，緩了好一下，他才木著臉抬頭，幾秒鐘過后，似乎都能感覺到胃里翻騰著一股酸意，從腸胃沖到天靈蓋，瘋狂亂竄。

    吳楚薅了薅頭發(fā)，他掰了一瓣塞進嘴里，奇怪抬頭道：“甜的啊?！?/br>
    輪椅上的男人沉默沒有說話，只是抬頭平靜木著臉道：“嗯，甜的。”

    這甜就跟白日里撞鬼一樣，邪門的甜。

    ------

    等到晚上十一點多，在巷子口的老門診的輸液室中，吳楚一邊研究著男人的病例單，一邊薅了薅頭發(fā)喃喃道：“原來是真的酸啊……”

    坐在輪椅輸液的男人臉色發(fā)白手腳冰涼，他閉著眼不咸不淡道：“酸什么?！?/br>
    男人睜眼平靜地學(xué)了一下幾個小時前吳楚的疑惑語調(diào)：“甜的啊?！?/br>
    吳楚：“……”

    他哪知道男人腸胃那么嬌弱，只是吃了點酸的東西，腸胃就直接被刺激到腹痛難忍，臉色發(fā)白手腳冰涼，他手忙腳亂扛著男人來診所看了后，才知道是柑子是個導(dǎo)火線。

    跟個豌豆公主似的。

    閉著眼的殷縉在心里嘆了嘆口氣，知道原因不在面前的男生身上。

    他打從出生到現(xiàn)在，就沒有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過，各方面的條件都爛到了極致，他向來挑剔，毛病多架子大，忍了那么久身體沒出毛病已經(jīng)不錯了。

    因為外賣不合胃口，一直以來他基本上都是敷衍地動幾筷子就放下，時間久了，腸胃本來就虛弱，被酸得掉牙的橘子猛然一刺激，腸胃存在的問題就直接就爆發(fā)了。

    吳楚老老實實坐在男人旁邊，守著輸液的男人，他帶著點愧疚道：“對不住了啊……”

    殷縉睜眼淡淡道：“不怪你，剛才醫(yī)生也說了，我本來腸胃就有了問題?！?/br>
    吳楚薅了薅頭發(fā)，沉默下來，沒說話。

    沒過幾分鐘，男人終于忍不住了，他盯著吳楚道：“ 你是真的覺得甜？”

    就那個味道，直接酸得能給牙齒崩掉，而面前的男生不僅連吃了好幾個，還在他面前一副吃得賊香的模樣。

    真不是故意裝出來演他的？

    吳楚抬手摸了摸脖子，望著男人小聲道：“我覺得…挺甜的…”

    殷縉：“……”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白著臉虛弱地靠在輪椅上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這個地方，果真是…魚龍混雜啊……

    十幾分鐘后走過來的護士看了一下輸液瓶，打算給輪椅上的男人拔針。

    護士一邊利落地拔掉針頭，一邊頭也不抬囑咐道：“回去記得忌口，辛辣刺激的東西不要吃，順便去藥店買點奧美拉唑腸溶膠囊，按時服用。”

    吳楚愣了一下，抬頭小聲道：“能重復(fù)一遍嗎？”

    護士放慢了速度耐心重復(fù)道：“奧美拉唑腸溶膠囊?！?/br>
    吳楚茫然重復(fù)道：“奧美什么？”

    護士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抬頭耐心重復(fù)道：“奧美拉唑腸溶膠囊。”

    吳楚憋著口氣，好一會才磕磕巴巴，道：“好，奧美拉腸坐…不對是奧美拉、拉，什么拉？”

    他抬頭小心翼翼，越說越小聲道：“拉、拉什么？”

    輪椅上臉色發(fā)白的男人閉著眼，，木著臉無力道：“奧美拉唑腸溶膠囊?！?/br>
    吳楚扭頭望著輪椅上的殷縉，帶著點驚喜道：“你怎么醒了？”

    殷縉平靜道：“被你拉醒的。”

    吳楚：“……”

    護士帶著點憐憫地望著輪椅上的男人，這兩兄弟兵荒馬亂地趕過來，年紀(jì)小的那個看上去活潑健康的，腦子卻不大靈光。

    腦子看上去靈光一點的那個身體卻不大好。

    兄弟兩相依為命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也是怪可憐的。

    ----

    打完點滴買完藥后已經(jīng)將近十一點半，吳楚老老實實將人扛上了樓，他一手扛著輪椅，一手?jǐn)v扶著男人，上樓時輕輕松松，眼都不眨幾下。

    回到逼仄的出租屋中，殷縉在客廳坐在輪椅上半闔著眼，深夜的夜風(fēng)終于帶上了幾絲涼意，驅(qū)散了悶熱夏季的燥熱。

    狹窄的廚房中，一個穿著灰色短袖的男生伸筷子撈出色澤透亮的面條，盛在了湯中，便端了出來放在客廳桌上，一邊走去洗鍋，一邊道：“你吃點面條墊墊胃，待會再吃藥?！?/br>
    輪椅上的男人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面前，沒動，似乎在掂量著吳楚的話可不可信。

    桌子上盛出來的面條色澤透亮瑩潤，冒著熱騰騰蒸汽，上面臥著個胖乎乎的荷包蛋，半響后，男人轉(zhuǎn)動座椅，去到了餐桌面前。

    十幾分鐘后，正在水龍頭下洗鍋的吳楚聽到男人矜持朝他道：“挺好吃的。”

    吳楚抬頭，望見男人端莊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抬頭朝他道：“鍋里還有嗎？”

    吳楚靠在水槽旁，看著沖干凈的鍋道：“沒了?！?/br>
    殷縉看上去似乎有點遺憾，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吳楚的手藝會那么合他口味，味道合口得恰到好處。

    “以前是在餐館工作過嗎？”

    靠在水槽邊旁的吳楚抬頭聽到后，帶著點詫異道：“餐館？”

    殷縉優(yōu)雅地點了點頭，如果面前的男生在餐館工作過，他剛好恰巧有路子能夠安排男生換個輕松一點的工作。

    前提是吳楚要順帶把他的伙食也解決了，每天回來要順帶連著他那份的菜一起做了。

    吳楚彎腰熟門熟路地將掛面放在了櫥柜里，防止夜里有老鼠咬，聲音在櫥柜里頭有點悶道：“沒在餐館工作過?！?/br>
    “以前是個賽車手?！?/br>
    殷縉一愣，他沉思了一會，確定自己沒聽錯好，他望著面前吳楚灰色短袖后面顯著的好吉利修車廠幾個白字，重復(fù)了一遍道：“賽車手？”

    沒等面前的男生回答，殷縉又想到，好像街頭確實是有那些開著違規(guī)改裝摩托車，一路風(fēng)馳電掣油門轟響的社會小青年混混。

    常常被投訴半夜擾民的那種。

    吳楚聽到帶著點疑問重復(fù)了那幾個字，他靠在水槽旁，微微仰著頭，平靜地回答道：“嗯，賽車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