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林燃說著眼眶又紅了，他揉了揉眼睛，掩飾性的轉(zhuǎn)過臉去拿手機(jī)：現(xiàn)在剛好五點(diǎn)，外婆估計(jì)已經(jīng)起床做飯了，我回去看看。

    林燃轉(zhuǎn)身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秦爺爺說：秦爺爺，你......

    秦冉修道：我知道了，你快別說了，趕緊回去看看你外婆飯做好了沒有。

    嗯。林燃再次轉(zhuǎn)身離開，在路過客廳的時候，叫了江野一聲：江野，你在秦爺爺臥室門外等著，我怕他太難過，會......

    我知道。江野問：火化車等會就到了嗎？

    嗯，六點(diǎn)半。

    江野把門邊的雨傘遞給林燃：外面還下著雨，飯好了你打電話給我，我跑過去給你撐傘，把飯端到這邊，和秦爺爺一起吃。

    我知道了。林燃撐起雨傘大步走進(jìn)了雨里。

    江野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臉，之后就一直站在秦爺爺?shù)拈T外，四下安靜，他能清晰的聽見里面秦爺爺?shù)恼f話聲，大概是在和宋爺爺做最后的告別吧，漸漸的說話聲就變成低啞的嗚咽聲，江野往遠(yuǎn)處退了一步，他生怕秦爺爺知道他在外面，而哭的不徹底。

    大概十來分鐘，江野就收到林燃發(fā)過來的信息，讓他回家一起把早飯端過來。他盯著手里屏幕上簡短的一句話，目光全放在回家兩個字上面，也不知道在林燃心里，這個家是不是真的能容得下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真的規(guī)劃到家人這個范圍類，他有時候想，比起戀人、男朋友甚至是合法伴侶，他更希望得到的稱謂是林燃的家人，家人，這個詞，對于江野來說，太過遙遠(yuǎn)和太難得到了。

    外婆依舊是熬了粥，大概是遷就秦爺爺?shù)奈缚?，就是簡單的青菜粥，配著兩樣小菜，林燃又去巷子口的油條店買了兩位帥老頭愛吃的豆?jié){和油條，還順便給江野買了個雜糧煎餅。

    江野沖進(jìn)雨里回到外婆家的時候，林燃正好撐著傘從巷子口回來，他把手中的煎餅遞給江野：你先把煎餅吃了，只給你一個人買了。

    嗯？特殊待遇？江野問。

    不是，我們這幾個人，大概只有你能吃的下去飯，外婆她只喝了點(diǎn)粥，秦爺爺估計(jì)也吃不了多少，我也喝點(diǎn)粥就行了。

    江野看著手里的煎餅，冷笑了一聲：就我一個是外人是吧，就我沒心沒肺沒有感覺是吧。林燃，你可真他媽的了解我。對，我是沒有你那傷心難過，可我為什么要傷心難過??？我和宋爺爺相處了多久？有感情嗎？林燃，你不能這么要求我。

    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林燃解釋道：我只是單純的怕你吃不飽，你早上的時候肚子叫了......

    阿燃，你不用解釋，我知道的。江野往雨棚邊走了兩步，低頭開始吃煎餅，里面加了兩份里脊rou，可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澆滅他此刻心里的怒火。

    你他媽知道個屁，你又犯病了是吧！我他媽那句話得罪你了！你心靈就那么脆弱？容不得別人說一句帶點(diǎn)情緒的話？你他媽就是個男綠茶！cao！林燃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惡狠狠的看著站在一邊的江野：江野，約個時間打一架吧，不打你一頓，老子出來不了這口惡氣！

    行，時間隨你定，我也隨你打。江野頭也不抬的說。

    我他媽不需要你隨便我打，老子又不是打不過你！林燃不等江野回答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小賣部，進(jìn)到餐廳里，外婆正在把幾樣小菜和碗筷放在托盤上，她見林燃回來，就指使他：過來端這個，我拿電飯煲。

    林燃把手里的豆?jié){和油條擱到托盤上，端起托盤往外走去，江野見林燃走了出來，撐開傘跟在他后面。把林燃送到對面之后，又回頭去接外婆，見外婆手里拿著電飯煲，就伸手接了過來。

    外婆問：我剛剛聽你和林燃在外面吵架了？

    江野道：嗯，算是吧。

    林燃有時候脾氣是不好，這兩天大概是因?yàn)樗螤敔斖蝗浑x開，心里難過，他要是說了什么難聽的話，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江野應(yīng)了一聲，不想去深究外婆的話。

    正如林燃所料，秦爺爺并沒有吃多少飯，他只喝了一碗粥，林燃給他買的豆?jié){油條一口都沒有吃。不一會兒火葬場的專車就到了，很準(zhǔn)時，林燃和江野幫忙把宋爺爺?shù)倪z體抬上靈車，而后幾個人先后上了車，林燃這才仔細(xì)的打量著宋爺爺身上的衣服，是一套灰色的西裝，看款式應(yīng)該是他年輕時候穿的，秦爺爺給他穿上，應(yīng)該是有一定意義的吧。

    去到火葬場，林燃才發(fā)現(xiàn)別人家都是很多人來送行，而他們這邊是最少的，只有四個人，顯得很冷清，并且秦爺爺并沒有按火葬場的步驟來，他打了個電話，很快從后面樓里走來了一位中年男子，和秦爺爺說了幾句話，就吩咐身邊的工作人員把宋爺爺?shù)倪z體推了進(jìn)去，然后那人帶著秦爺爺去了大廳，就這樣一直等著。

    通知他們?nèi)ト」腔业臅r候，只有外婆陪著秦爺爺一起去的，林燃和江野兩個人實(shí)在受不了大廳里一會兒一陣的哭泣聲，躲到廁所抽煙去了。

    宋爺爺他沒有其他親人了嗎？江野問。

    林燃看了一眼江野，原本不想搭理他的，沉默了幾秒還是回答道：聽外婆說，早年間他倆兩邊的親戚就和他們斷絕聯(lián)系了，這么些年以來，唯一和他們相處的好的，只有我和外婆，還有一些秦爺爺以前的學(xué)生，宋爺爺設(shè)計(jì)院的晚輩也有人過來看望過他們，但是不多，畢竟，這社會還是他媽的很cao蛋的，對于他倆的關(guān)系，能忍住不罵一句變態(tài)就算是善良了。

    江野猛的吸了一下嘴里的香煙，低聲的說道：很羨慕他們。

    什么？林燃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側(cè)過頭怔怔的看著江野。

    沒什么。江野掐滅煙頭，扔進(jìn)了旁邊的垃圾桶，撐開雨傘對林燃說：我看見他們出來了，走吧。

    第47章 親吻 cao，你他媽伸舌頭！

    回去的時候, 秦冉修拒絕了那個中年男子的好意，他沒有同意火葬場的車子送他回去，而是用一塊黑布包裹著骨灰盒, 坐上了回家的K520路。

    林燃仔細(xì)的看過那個骨灰盒, 不是在火葬場臨時買的, 而是秦爺爺自己帶去的，是個畫著很好看花紋的青花瓶。不大, 但是看著很精致, 林燃這個小財(cái)奴的眼光來看, 應(yīng)該是和老物件, 兩個帥老頭應(yīng)該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吧, 很多事情都能看得出來，他倆身前一定是討論過的。

    回到家，秦冉修把宋今安的骨灰瓶擱在條幾上, 后面擺著一張照片，不是宋今安的黑白照, 而是他倆的合照，兩個帥老頭對著鏡頭, 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林燃看著, 又差點(diǎn)落下眼淚，他倆真的是把死后的一切都計(jì)劃好了, 一切都不需要秦爺爺多費(fèi)心，也不需要他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晚輩多幫忙, 他們兩個仿佛都能搞得定。

    下午的時候，來了十來個人，林燃能認(rèn)識的就是醫(yī)院幫秦爺爺在遺體取回單上簽字的主任以及在火葬場帶秦爺爺免除一切繁瑣流程的中年男子。其他的, 應(yīng)都是秦爺爺?shù)膶W(xué)生以及宋爺爺在設(shè)計(jì)院的晚輩吧，雖然沒有多少人，也能給與秦爺爺一絲微不足道的安慰，最起碼，他倆不是無人問津的古怪老gay，也是有人會惦記著他們，尊重他們，理解他們的。

    晚上的時候林燃依舊是抱著物理題冊去了對面，被秦冉修給攆回來了：今晚不要陪我了，我沒事的。而且我自己也不會在這守著，沒多大意思，他也看不到，我等會兒就回屋睡覺了。

    林燃依舊不放心：可是......

    沒可是，我不會怎么樣的，你放心好了。秦冉修看了一眼條幾上兩個人的照片，笑著說：他只是先我一步去下輩子等我了，我啊，不會讓他等太久的。

    秦爺爺，你別胡說。

    這怎么能是胡說呢，生老病死都有定數(shù)，你看你宋爺爺，頭天晚還給你熱牛奶，天還沒亮就走了，連句交代的話也沒說。秦爺爺摸了摸林燃的腦袋：我啊，到時候能和他一樣，眼一閉就離開就行了，太折騰的話，我受罪，也要連累你的。

    林燃心里難受：秦爺爺，我會把你當(dāng)親爺爺一樣對待，你千萬不要怕麻煩我，也千萬不要因?yàn)榕侣闊┪叶x擇極端的方式，你千萬千萬不要，知道嗎？

    秦爺爺笑了：阿燃，看把你急的，我真的不會，我保證，如果我自殺，那就罰我下輩子遇不到宋今安。

    我相信你。林燃對秦爺爺說：那我回去了，冰箱里有剩下的粥，外婆放的，怕你餓，你要是餓了就拿出來熱一下，知道了嗎？

    秦冉修笑道：知道了，怎么比你外婆還啰嗦，快回去吧。

    林燃撐著雨傘往回走，踩著腳底的雨水突然煩躁了起來，他停了下來，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腳邊，抬腳踢了一下，嘆了聲氣：我老了，死了，會是誰給我送葬呢？

    林燃又嘆了聲氣，抬腳往小賣部走去，就聽見對面的貓叫了幾聲，這才想起來巷子里的野貓下雨的時候總會躲在花壇里，正想著要回去拿點(diǎn)吃的給小貓咪的時候，余光就看見了江野，他撐著一把黑傘，正站在花壇邊上，幾只小貓咪正在低頭吃著，應(yīng)該是江野給它們拿了吃食。

    林燃轉(zhuǎn)身又折回，走到江野身邊，蹲下來摸了摸小貓咪，我以為你不喜歡小貓咪，居然能想起來給它們喂食。

    我是不喜歡，可是它們叫的太過凄慘，我可憐它們。江野轉(zhuǎn)過身不再看著林燃，他身上穿著上次林燃買的外套，他手插進(jìn)口袋里，覺得異常的溫暖，在這個雨夜里，真的沒有什么比身上這件衣服更加的溫暖了。

    江野，你又陰陽怪氣的說什么？林燃起身，站到江野對面。

    林燃，其實(shí)我就像這野貓一樣，無家可歸，又異常敏感，你對待我就像對待野貓一樣，可憐我遷就我，最后，是不是還想用愛來撫平我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江野并沒有看向林燃，此時的孟家巷，一個人都沒有，睡覺的睡覺，沒睡覺的也因?yàn)橄掠甓阍谖堇锟措娨曂媸謾C(jī)，現(xiàn)在，這個巷子里，只有他和林燃，他們兩個人。

    我可憐你又怎么樣！我遷就你又怎么樣！林燃怒道：你以為老子是見個可憐人就同情心泛濫的圣母嗎！老子不是！要不是你江野！愛他媽誰誰！都與老子無關(guān)！

    要打架嗎？江野放下傘，靜靜的看著林燃。

    我他媽的揍死你！林燃扔掉傘和物理題冊，直接揮拳掄到了江野的臉上，隨后膝蓋一頂把江野死死的壓在路邊的梧桐樹上。

    雨勢不大，可是雨水還是淋濕了他倆精短的發(fā)茬，林燃抹了一般臉上的雨水，氣的牙癢癢：江野，你說你賤不賤，憋著勁找打了是吧。嗯？前天晚上你表白了，你他媽給我裝失憶？我知道你全記得，要不然也不會酒醒之后就把戒指給摘了，你平時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呢？你他媽怎么慫了，老子等著你給我解釋呢！

    我喝醉了。江野抹一下嘴角，出血了，下手還挺狠的，大概真的要?dú)獗?，他笑了一聲：阿燃，那天我就說過了，我怕你以后會后悔，我怕你會丟下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你不行，你不是一個人。

    你他媽閉嘴！你是不是想氣死！林燃松開抓住江野衣領(lǐng)的手，眼里面竟然都是rou眼可見的失望，江野頓時心就疼了起來，這是他一直渴望的阿燃啊，可是他卻不敢去擁有，他羨慕秦爺爺和宋爺爺，是真的羨慕，至少他們在一起一直到生命的最后，可是他，生怕自己貪念這一時的溫存，最后落入無盡的黑夜之中，那時候，他會瘋的。

    這他媽是你自己說的，你可不要后悔。

    林燃轉(zhuǎn)身去找那不知道被他甩到哪里的物理競賽題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路燈昏暗加上又下雨，真的看不到那本書在哪，他氣了罵了幾句，抬腳就踹向路燈桿，沒想到那路燈被他踹了一腳，閃了幾下，居然徹底黑了，再也亮不起來了，四周瞬間陷入黑暗中，好幾秒之后，才能隱約的看見兩個身影站在雨中一動也不動。

    突然，一個身影動了起來，猛的轉(zhuǎn)身跑向一直站在樹下的那個身影，抱住了他。

    林燃抱住了江野，十分粗暴的用嘴堵住了江野的嘴，可憐林燃這個小基佬，居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江野的唇，有血的味道，看來自己剛剛那一拳下手有點(diǎn)重，隨后又舔了一下就感覺到江野渾身緊繃了起來。

    江野瞳孔微縮，剛想閉眼回應(yīng)，就被林燃推開了。

    cao，又他媽是我主動。林燃抹了一下嘴吧，瞪著江野，卻沒有離開。

    江野怔怔的看著林燃，半晌之后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阿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我們現(xiàn)在可都沒有喝酒。

    林燃?xì)獾溃褐?，我他媽愛你，江野大混蛋?/br>
    你可不要后悔。這是林燃剛剛的話，現(xiàn)在江野還給林燃。

    他伸手抱住林燃，傾身壓了上去，含住林燃的唇，小心試探紅心邵仙兌讀佳著，林燃沒有反抗，他才進(jìn)一步動作，嘗試著去撬開林燃的牙關(guān)。

    cao，你他媽伸舌頭！林燃猛的推開江野，指著他，有些激動的說：第一次接吻伸舌頭的都是渣男！

    ......江野嘆了聲氣，無奈的說：這不是第一次了，喝酒那晚，你親過我，我也親過你，剛剛你又親了我一下。不過，你倒是很純情，居然在意這個？

    林燃狡辯：我才不在意，我只是......只是還不習(xí)慣。

    江野低低的笑了一聲，伸手去拉林燃：以后會習(xí)慣的，我們回家吧，在這淋雨很浪漫？

    浪漫個屁！林燃去拿倒在一邊的傘，撐上之后有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了，可是一陣風(fēng)吹過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沖著江野道：快幫我找物理競賽題冊，剛買的，才寫了幾頁。

    江野收起自己的傘，用傘尖在綠化帶里戳了幾下，就把林燃的書找到了，只是已經(jīng)濕透了。林燃接過書轉(zhuǎn)身就回了家，還好外婆屋里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他這才松了口氣，想想他倆膽子還挺大的，居然敢在家門口接吻。不過，那路燈被他踹壞了，就算有人也應(yīng)該看不到吧。

    林燃先上樓洗澡去了，江野進(jìn)屋，先把卷簾門拉下來鎖好，在路過客廳的時候，站在玄關(guān)展示架前，盯著那張全家?？戳艘粫?，面無表情的說：別怨我，我只是太想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