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妻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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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沁心想,他該是難過的,被自己最信任的老師和師妹給算計了。 須臾,歐陽娘子擦去眼角的淚珠,沖著慕月笙,面露艱澀道, “她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太好,便是我也沒看出來,若不是她臨終那封絕筆信,我也不會相信她真的做出了那樣的事,但是月笙,她是因為喜歡你呀....” “你偏偏又是那樣冷的性子,心硬的鑿不出一條縫,那個時候的你,視女人為洪水猛獸,唯獨(dú)與她這位師妹還能說上幾句話,她又哪里敢把心思告訴你,她快要死了,她不想這一生白過,最終才聽了她繼母的話,你別怪她......” 末尾,歐陽娘子話音弱的連自己都聽不見,她淚水橫陳,“待回去我將信送與你,你看了便知.....” “不必。”慕月笙的聲音涼如二月清霜。 清風(fēng)卷起他的衣擺,將他身上最后一點塵埃給卷走,他眉宇清明看向遠(yuǎn)方, “葛俊,去戶部讓藍(lán)青將曾經(jīng)結(jié)締過的婚書給銷卻,再將我書房內(nèi)裴音一切的書畫字跡悉數(shù)燒毀,她住過的翡翠閣也給我燒了,我回來不想再看到她一點痕跡.....” “是!” “將裴宣帶回去,等著裴家上門要人!” 葛俊示意兩名侍衛(wèi)擰起裴宣,一行人匆匆離開。 歐陽娘子驚愕地張了張嘴,終是半個字都沒說。看來慕月笙是不打算放過裴家。 慕月笙面色平靜如深淵,“娶裴音過門,是我年少犯下最悔的錯,與崔沁和離,是我釀成最痛的果,我識人不明,自食惡果?!?/br> 風(fēng)蕭蕭,芳草萋萋。 晚風(fēng)夾著芍藥香將他這番話,來來回回揉在長廊里,繞梁不絕。 明蓉縣主被小廝拖走,歐陽娘子也釋然離開,剩下那些姑娘如蒙大赦對著崔沁磕了幾個頭,忙不迭逃離此間。 云碧給慕月笙的小廝強(qiáng)扯著退開幾步,紅墻綠瓦下,唯剩下一對璧人相對無言。 崔沁留下并非是被慕月笙剛剛那席話給撼動,而是經(jīng)歷希家一案,對他心存感激,自然也沒法再冷言冷語。 慕月笙臉色沒有她想象中難看, “你心里不難過嗎?” 慕月笙沖她搖了搖頭,神色也緩和下來, “不難過,對不在意的人和不在意的事,沒必要難過?!敝皇?,他會讓裴家嘗一嘗煉獄的滋味。 沒想到他看得這么開,崔沁倒是有些意外。 她斂衽朝慕月笙施了一禮,微微淺笑道, “謝謝你替我父親報了仇,我很感激。” 慕月笙目色柔了下來,離著克制的距離,啞聲問道,“些許時日未見,你可還好?” 風(fēng)吹亂她的發(fā)絲,崔沁抬手捋至耳后,莞爾一笑,“我挺好的,書院很忙,孩子們略有些調(diào)皮,我每日都很充實,也很開心?!?/br> 慕月笙頷首,“那就好....” 涼風(fēng)襲襲,那月白的對襟裙被吹得緊緊貼在崔沁腰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身段來。 慕月笙看了一眼,驀地移開視線,側(cè)頭望向旁邊,嗓子跟黏住似的,想找些話題,怕又惹了崔沁不快。 大概這輩子也沒有像此時這般,患得患失,以至半晌沒吭聲。 崔沁鮮少見他這樣,只覺得很有趣,她是真的釋然了,如今見了他,也不會覺得不痛快,心底曾經(jīng)的波瀾都被時間抹平。 只是到底沒必要牽扯,遂沖他福了福身,“時辰不早,我先回去了,你保重...”說完已翩然轉(zhuǎn)身。 “保重”兩個字格外刺耳,聽得他心尖抽絲剝繭般的疼,復(fù)又凝眸瞧她,“我送你....” 崔沁愣住,回眸睇著他,他神情不復(fù)往日那般鎮(zhèn)定,也沒了半點懾人的氣勢。 實難將面前芝蘭玉樹般的男子,與那殺伐果決的首輔聯(lián)想在一處。 崔沁搖搖頭,“不必了?!?/br> 才邁出幾步,卻見慕月笙踱步跟了來,他高大的身子罩在她身側(cè),擋住西陲的霞光。 他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與她身影交迭,仿佛將她護(hù)在懷里似的,崔沁略有不自在,正待說什么,慕月笙摸了摸鼻子輕聲道, “我馬車也停在那邊,時辰不早,我也要回去了。” 崔沁聽得出來這是他尋的借口,卻又找不出理由來駁他。 她自顧提著裙擺下來長廊,沿著石徑穿過林子往側(cè)門而去。 林間花木葳蕤,清香盈動。 慕月笙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側(cè),保持合適的距離,與她說話, “你今天那番話說的極好,很有見識?!?/br> 崔沁失笑,腳下踩著幾片樹葉,咯吱作響,“我也不過是從書中讀來的,算不得什么,你是當(dāng)朝首輔,莫要來打趣我?!?/br> “正因為我是當(dāng)朝首輔,我說好才是真的好?!蹦皆麦厦加钊拘Γ揭暻胺?,眉梢如藏著春光般瀲滟,他鮮少像現(xiàn)在這般語氣輕快,帶著淡淡的寵溺。 崔沁鼓了鼓腮幫子,不想與他爭執(zhí)。 慕月笙側(cè)眼凝睇著她,她那臉頰鼓得圓圓的,迎著夕陽灑落的微光,凝脂般的肌膚吹彈可破,竟是可愛得緊。 淺淺的氣息流淌,清風(fēng)浮動他的寬袖,偶爾與她衣擺相接,莫名勾出幾分繾綣的意味。 慕月笙心里倏忽被塞得滿滿的,只覺得春意正濃。 愉悅的時光總是過得快,側(cè)門在望,前方月洞門外,云碧立在馬車旁笑瞇瞇朝崔沁招手,甚至他還瞧見那小丫頭沖他露出幾分挑釁的得意。 慕月笙臉色微僵,靈機(jī)一動想起什么,駐足說道, “對了,你今天說的那本《南海志》,我書房里有,改日我送給你。” 崔沁抬眸瞧他,光影交織映出他眉目清雋如畫, “多謝你,孩子們還小,現(xiàn)在讀不到,若需要回頭再尋你借?!?/br> 這是委婉拒絕的意思。 慕月笙心里微有失落,臉上卻沒顯現(xiàn)半分。 如今肯心平氣和跟他說話,實屬難得。 不能嚇著她。 “好?!?/br> 崔沁出了側(cè)門,撩眼一望,除了她的馬車,哪還有旁的車?慕月笙果然是糊她的,不過崔沁佯裝無事徑直上了馬車。 微躬的身子,露出脊背柔美的弧度。 慕月笙靜靜凝望她,直到馬車漸漸消失在轉(zhuǎn)角,才收回視線,再抬眸,眼底溫情不在,只余一眶寒霜。 藍(lán)青踩著最后一抹夕陽,驅(qū)車趕來大報恩寺接他, “爺,一紙休書已送去裴家,與裴音婚約悉數(shù)銷除,裴家大少爺和三少爺上門求見?!?/br> 慕月笙躬身上了馬車,語氣沉冷, “來一個關(guān)一個,慢慢折磨他們,再一個個丟去煉獄。這件事你親自料理,不必回我!” “遵命!” 藍(lán)青明白,這是要逼著裴家兩位老爺,及后宅那些惡毒婦人現(xiàn)身,再把裴家的根子一點點挖干凈。 慕月笙手撐著額靠在車壁假寐,暗忖,這輩子掏心掏肺待過他的,也就一個崔沁,一時心中悔痛無以復(fù)加。 第32章 求親(加更) 暮色低垂, 容山堂燈火次第而開。 東次間安靜無聲,墻角博山爐吐出裊裊香煙,老夫人微籠著衣袖眼皮一搭一搭緩緩點頭。 “這些事若是出自我口, 你必定不信,今個兒你弄明白了,也不消我多說?!?/br> 慕月笙換了一件天青色直裰, 身姿筆直,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老夫人身側(cè), 面前的小案還有一碟還未曾搗好的梨花白。 里頭似有官粉, 密陀僧, 輕粉, 白檀及麝香和蛤粉, 慕月笙少時也是雅逸之人,曾焚香烹茶, 如今宦海浮沉,便少了些雅趣。 他先凈了凈手, 用那木杵輕輕在漆盤里來來回回輾黏,那香料搗碎后加了雞子白和水, 細(xì)細(xì)研磨了, 脂粉細(xì)膩如凝膏。 他眸底黑幽幽的,隨著手中動作來來回回, 似有幽亮的光澤深淺不一閃爍著,羊角宮燈將他一側(cè)的臉罩在陰影里, 襯得他越發(fā)清雋冷逸。 老夫人見他難得閑情逸致,不由暗嘆一聲。 這些年他為朝政殫精竭慮,沒一日能得閑,旁人在他的年紀(jì)倒在胭脂水粉里, 快活似神仙,他卻年紀(jì)輕輕,以狀元之身執(zhí)先帝一柄尚方寶劍,拿著皇帝的兵符,只身南下平定叛亂,在風(fēng)雨飄搖中,穩(wěn)穩(wěn)扶住了江山社稷。 那個時候,他還不滿二十歲呀。 沾了血回來,整個人就變了。 心硬的鑿都鑿不開,誰的面子都不給,做事不留余地。 旁人都說慕月笙心狠手辣,羨慕她有個位高權(quán)重的兒子。 只有她這個親娘心疼的滴血,她的幺兒也曾伏在她腳邊給她烹茶,攙著她去后花園賞花,時不時提筆寫下一首詞被下人傳揚(yáng)出去,落得個京城第一才子的好名聲。 成為輔政大臣后,他不僅沒心思娶親生子,便是連命都不當(dāng)回事,朝中最難的骨頭他來啃,邊境最難打的仗他去。 有一夜他渾身是血回來,嚇得她差點昏過去。 那一回,她將他摟在懷里,含淚求道,“笙兒,你能不能不要當(dāng)這個閣老了。” 夤夜的燈火格外亮,映出他清湛又沉靜的眸眼,她永遠(yuǎn)記得他這樣回她, “娘,萬家燈火總需要人來守候,兒只身一人,上有兄長替我盡孝,下有侄兒撐起門楣,月笙只愿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他便是這樣以己為刃,以身為盾,成為守護(hù)萬家燈火的逆行人。 往事一幀又一幀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再定睛一瞧,面前的慕月笙神情溫潤如玉,似與年少的他重合在一起。 老夫人驀地浮現(xiàn)笑容,沁兒終是改變了他,看來那老和尚算的卦沒錯呢。 她和顏悅色笑著,輕聲喟嘆,“你呀,歸根到底,就是太不把婚事當(dāng)回事,總覺得男兒志在四方,后宅里女人乖巧柔順,再給你生個孩子便可,娶誰不是娶,所以當(dāng)初能娶裴音,后來也能在我的要求下娶了沁兒,如今也好,你一個人干干凈凈,今后何去何從,自己料理,你事事明了,我也無需cao心。” 慕月笙將漆盤放下,朝老夫人伏地跪拜,“謝母親教誨?!?/br> 同一時刻,忠遠(yuǎn)侯府正院西廂房。素窗紅廊,廊蕪明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