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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反派在線翻車[快穿]在線閱讀 - 分卷(71)

分卷(71)

    夜半宮中引起一陣小慌亂,太醫(yī)急急忙忙的趕來,替黎秋白問診,不久后便得出了結(jié)論,道他是身體患有舊疾,這幾年來心中又積郁已久,悶悶不得發(fā)泄,長此以往,情緒影響身體,恐怕已經(jīng)要油盡燈枯了。

    太醫(yī)原話說得更為委婉,卻仍舊引得慕宸瑜大怒,道他說的什么狗屁話,讓他重新診斷。

    換了好幾個太醫(yī),沒一個有法子醫(yī)好黎秋白的病,他們探討許久,也只能起到輔助效果而已。

    昏厥中的黎秋白感覺到嘴中一陣苦澀,他皺了皺眉,意識慢慢恢復,睜開了眼睛。

    慕宸瑜坐在床邊,從黎秋白身后摟著他,一手拿碗一手拿著湯匙給他喂藥,見他醒了,沉聲關切的問他可有哪里不舒服。

    黎秋白舔了舔唇上苦澀的藥味,說:一切都好。

    都好?慕宸瑜從他枕頭下面抽出一塊白色絲絹,上面的紅色血跡刺目,這般咳嗽,已經(jīng)多久了?

    黎秋白默了默,道:沒多久,前天夜里發(fā)作過一次罷了。

    為何不同我說?慕宸瑜說。

    同你說有用嗎?黎秋白笑了聲,我清楚我自己的身體,太醫(yī)都沒辦法,陛下又能做什么?

    他說這話語氣輕輕的,平平淡淡,沒有嘲諷的意思,可是卻讓慕宸瑜臉色一白。

    太醫(yī)說,黎秋白是心中積郁已久,才加重了病情,為何積郁,慕宸瑜幾乎不用猜想,就已經(jīng)知曉。

    他強行將黎秋白困在身邊,黎秋白又有過多少開心的日子,一切都是他的錯,從一開始,他便應該放了黎秋白,放他自由,這樣他的金絲雀就能活得久一些。

    也許他會和常人一樣,娶妻生子,他的兒子不知會長得像他還是像他妻子一些,但是慕宸瑜想,就算他兒子長得像他的妻子,他也會喜愛他的,因為他身上流著黎秋白的血,那是黎秋白的兒子。

    可是心中又像分裂了一樣,說著他根本不會喜歡,即便是想象中,他也對那個女人嫉妒得發(fā)了瘋。

    然而事實上,這已經(jīng)成為了空談。

    先喝藥吧。慕宸瑜低啞的聲音道。

    他一勺一勺喂著藥,黎秋白沒有拒絕,他喂一勺,黎秋白便喝一勺,口中只剩下了苦味,喝完了藥,他嘴里又被塞了一顆蜜餞。

    黎秋白感覺肩頭有些濕潤,他側(cè)過頭,看到慕宸瑜紅了眼眶。

    黎秋白想著,蜜餞似乎也是壞的,一點都不甜。

    作者有話要說:就快結(jié)束啦~

    第96章 帝王成長史(完)

    開春四處充滿生機,皚皚白雪融化,微風拂過枝頭,樹上長出來了嫩芽,一切看著都頗有活力。

    而站在回廊觀景的黎秋白,卻是走向了生命的盡頭。

    從開始到現(xiàn)在,沒有哪一個幻境,這么真切的讓他感受到一步步走向枯竭的過程,相比去年,他今年的身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他手中捧著暖爐,身后站著竹風和竹嵐二人,竹嵐開口道:公子,還是進屋吧。

    黎秋白眼睛還沒有適應外面的光線,他瞇了瞇眼,說:無礙。

    竹嵐嘴巴動了動,終歸沒有再勸,只是說再進去給黎秋白拿件披風,然后他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回廊拐角處站著的一抹黃影。

    竹嵐身體一僵,行禮道了聲陛下。

    慕宸瑜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他抬腳緩緩走過來,黎秋白目光依舊停留在不遠處的枝頭上,沒有轉(zhuǎn)過頭,直至慕宸瑜走到他身旁,揮退了周遭人,將身上的披風圍在了黎秋白身上。

    黎秋白轉(zhuǎn)過頭,慕宸瑜低垂著眼簾避開了正視他蒼白的臉色。

    冷嗎?他問。

    黎秋白道:不冷。

    慕宸瑜站在他身旁,也看向黎秋白之前看著的方向,問:在看什么?

    沒什么。黎秋白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抬腳進屋。

    慕宸瑜緊跟其后,他對黎秋白關懷備至,卻始終不敢看他蒼白的臉,他待了許久,也同黎秋白說了許久的話,大多是他在說,黎秋白在聽。

    在要離開前,慕宸瑜沉默了片刻,問他:你想出宮嗎?

    出宮?黎秋白的語氣帶著淡淡的疑惑。

    慕宸瑜不知道他現(xiàn)在臉上是期待,還是麻木,他努力壓下心底涌出來的各種情緒,輕聲說:若你想的話,朕可以應你。

    黎秋白自嘲輕笑:如今我這副樣子,又能去哪?

    慕宸瑜呼吸一滯,心頭絞痛,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卻又啞口無言,無法反駁黎秋白所說的話。

    當他慢慢開始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時,才發(fā)現(xiàn)早已失去了資格和機會,這種痛是無法彌補無法挽回的遺憾和悔恨。

    朕可以護著你,給你一切即便你想要出宮。慕宸瑜說。

    黎秋白又是輕笑搖頭:這和待在皇宮又有何差別?罷了,我也不喜折騰,最后這段時日

    就讓他安靜的度過吧。

    黎秋白最后這句話還沒說出來,被慕宸瑜急切的打斷:秋白,朕會找人醫(yī)好你的。

    他低啞著聲音道:莫要再說這種話了。

    黎秋白偏頭咳了兩聲,慕宸瑜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黎秋白接過抿了口,等嗓子里的癢意過去,才說:我從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死去的準備。

    死對我來說,不是多么難以接受的事。黎秋白柔和的說著,溫柔又殘忍的在慕宸瑜心頭插了一把刀子,陛下,這不怪你。

    慕宸瑜這些天一直在找名醫(yī)的事,黎秋白不是不知道,那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即便找到了,黎秋白也不想醫(yī)治了。

    從進入幻境開始,他心中一直彌漫著淡淡的違和感,現(xiàn)如今,他終于想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就幻境的難度而言,其實并不大,黎秋白所知道的他,不該陷入幻境無法自拔才是,開端時,明明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所有劫難,幻境卻總是不破,每每都是黎秋白發(fā)生意外,亦或者是男主的死亡,才真正結(jié)束了幻境。

    直到目前為止,黎秋白所感覺到的隱隱約約的針對性,不是錯覺,每個幻境,男主都會愛上他,愛得偏執(zhí),他們都想得到他的愛。

    起初他以為這是自己的一縷魂魄在他們身上的原因,但是真的是嗎?

    黎秋白不知道,現(xiàn)階段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慕宸瑜這次離開后,很久沒有再來,只是不斷的有醫(yī)師過來,替黎秋白診治,黎秋白每日都有喝不完的藥,藥中苦澀味道他早已習慣,但是有人怕他苦,每次都備著蜜餞。

    黎秋白還是一日比一日憔悴了,身上也總帶著一股淡淡的藥味,成了真正的藥罐子。

    這次慕宸瑜沒來的時間持續(xù)得比以往都要長,近一個月的時間,他都沒有出現(xiàn)在黎秋白面前,黎秋白偶然想起,問起過一次身邊的太監(jiān),太監(jiān)只道國事繁忙,陛下抽不開身。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覷了眼黎秋白的臉色,問他可是想見陛下?需不需要他前去通報。

    黎秋白又說罷了。

    他只是隨口一提而已。

    這事也就真的罷了。

    如果沒有后來的那晚雨夜的話。

    那天黎秋白側(cè)臥榻上看書,看著看著便睡了過去,傍晚時分下起了雨,外邊雷聲作響,黎秋白被吵醒,他睜開眼就見著竹嵐在關窗戶,房中飄進淡淡的桂花香。

    黎秋白看著窗外,喃喃問道:院子里的桂花樹可是開花了?

    竹嵐關上窗戶背過身,說:回公子,前幾天便已經(jīng)開了。

    竟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黎秋白低聲的說著,聲音只有他一個人聽得見,不等竹嵐發(fā)問,他從床上起身,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

    他睡前沒有蓋被子,醒來后見著竹嵐,便理所當然的認為了這是竹嵐幫他蓋上的,被子上似還帶了點龍涎香,他聞著又覺奇怪。

    竹嵐走了過來,問:公子去哪?

    黎秋白感覺腦袋一陣昏昏沉沉不清醒,他討厭這種感覺,今夜天氣涼爽,但是不冷,他聽著外邊的雨聲,才覺許久沒有出去走動了。

    他說他想去院子里看看花,竹嵐猶豫勸道:現(xiàn)在外面天色已晚,恐怕也無法視物了。

    無妨。黎秋白道,明日桂花只怕又要落滿院子了。

    竹嵐一向勸不動他。

    他去拿了一柄油紙傘,開門竹風候在外邊,竹風看到竹嵐手中的傘,問他這么晚還要去哪,竹嵐小聲說了句公子要去院子里逛逛,竹風臉色突然變得有點奇怪。

    他低聲道:我這就去稟報

    竹風話還沒說完,黎秋白已經(jīng)從后面出來了。

    于是他只能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里。

    傍晚的天色還沒有完全黑沉,竹嵐說讓竹風先去弄盞燈籠來,黎秋白沒讓他去,說隨便走動走動就回來了,不必那么麻煩。

    竹風藏不住情緒,焦急傳達到黎秋白身上,黎秋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你們有事瞞著我?他問。

    竹風和他對視一眼,低下頭:無事。

    他不想說,黎秋白也不逼他,抬腳邁出了門檻。

    雨水打落了不少桂花,花香伴隨著泥土的味道,微風中時不時帶著點香味吹來,然而黎秋白沒走兩步,突然的頓住了腳步。

    對面樹下站著一人,他的長發(fā)被雨水打濕,穿著一身黃色的長袍,明明那般身份,不該有人讓他淋到雨,可是他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他身上。

    慕宸瑜肩頭落了桂花,他看到黎秋白,罕見的有些慌亂,轉(zhuǎn)身便想離去。

    黎秋白看著他焦急匆忙的背影,怔了怔。

    雨水砸在油紙傘上,順著流淌下來,形成一道道細細的水柱,天色昏暗,慕宸瑜慌亂失措的表情卻清晰的印刻在了黎秋白的眼中。

    黎秋白偏頭輕咳了起來。

    前面準備逃跑的人驟然停下了腳步。

    慕宸瑜。

    現(xiàn)如今敢這般光明正大的叫他的人,也只有黎秋白。

    你跑什么。黎秋白說。

    屋檐往下滴著雨水,竹嵐收了油紙傘和竹風一同站在門口,如同兩個守門神。

    如何了?竹風悄悄問竹嵐。

    竹嵐:興許沒事,我見公子好像沒生氣。

    黎秋白開春搬了住處,道是想要清靜些,慕宸瑜一直有來這里,只是一直在外面不進來,他吩咐過竹風和竹嵐不許同黎秋白說,怕黎秋白見到他加重病情。

    竹風竹嵐為了黎秋白身體著想,也沒主動和黎秋白提過,今天也是意外,怎知他們公子突發(fā)奇想就想出去走走,他們都沒來得及反應去通風報信。

    但說到底,出發(fā)點說得再怎么好,他們這也是叛主,竹風這會兒怕的是黎秋白氣他們瞞他,他身體不好,醫(yī)師都說過不宜動氣。

    二人還在嘀嘀咕咕,里面黎秋白叫了聲竹嵐,竹嵐給竹風遞了個眼神,推門而入,門內(nèi)慕宸瑜站在一旁,手中拿著帕子,一臉神圣不可侵犯的冰冷表情。

    竹嵐感覺氣氛不太對。

    黎秋白讓他打來了熱水,隨后讓他們下去了。

    門一合上,黎秋白又問了一遍慕宸瑜,見到他為何要跑。

    慕宸瑜抿了抿嘴,說:我怕你見著我不高興。

    黎秋白想了想,問:我可曾說過不想見你的話?

    慕宸瑜:從未。

    黎秋白瞥了他一眼:那便是了,既然沒有,何來不高興一說。

    慕宸瑜:

    他不復方才端著架子的樣子,低眉順眼像個小媳婦一樣順從,又似那乖巧下來的獵犬。

    黎秋白咳了兩聲,氣若游絲:換身干衣服吧,我這沒有你能穿的,我讓竹嵐叫人給你取幾件過來。

    不必麻煩。慕宸瑜說,我穿你的便是。

    隨你。

    慕宸瑜簡單洗漱過后,如愿換上了黎秋白的里衣,黎秋白身型消瘦,慕宸瑜穿上果然小了,他大片胸膛袒露,帶子松松垮垮的系著,自己動手擦頭發(fā)。

    黎秋白睡在榻上,慕宸瑜這副模樣從屏風后走出來,問黎秋白今夜可否在這留宿,他說睡別的廂房也可。

    黎秋白床上被子都已經(jīng)拿了兩床,他聞言道:不如今夜你就打地鋪吧。

    慕宸瑜喉結(jié)滾動,眼中帶了點水氣:那也可以。

    黎秋白微微勾了唇角,何必裝模作樣,還要我開口留你不成?

    慕宸瑜輕聲道:我怕你嫌我。

    如今的慕宸瑜當真是怕走錯哪一步就惹得黎秋白難受了,說句話都小心翼翼,將私欲壓在心底的最深處,像個小可憐。

    慕宸瑜感覺今夜許是積攢了這一個月來的好運。

    房間熄了燭火,慕宸瑜睡在床的外邊,黎秋白面對著墻睡著,這張床很大,睡上兩個人中間還可以隔出一段距離,黎秋白側(cè)睡著,這段距離就更明顯了。

    黎秋白本就要睡著了,被身后細細的動靜影響,遲遲不能陷入沉睡。

    慕宸瑜。黎秋白聲音帶著倦意。

    嗯。慕宸瑜應得倒是快,就是沒有半分困意。

    你若不想睡,便下去吧。黎秋白說。

    慕宸瑜安靜了片刻,從被子中伸出手,摸到黎秋白的發(fā)絲,秋白,可否讓我抱抱你?

    人果然是貪心的。

    慕宸瑜收回手,他的聲音和黎秋白同時響起。

    罷了。

    隨你。

    慕宸瑜:

    你方才同意了?

    黎秋白低低嗯了聲。

    慕宸瑜不由分說就鉆進了他的被子里,從他身后摟著他,額頭抵靠著他的肩頸處,輕輕松了口氣。

    伴隨著窗外的雨聲,房間里的兩人陷入了沉睡中。

    一夜無夢,慕宸瑜難得睡了個好覺。

    而黎秋白卻夢到了許多碎片化的畫面,太過繁多,使得他腦中更為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