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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昭昭沒有察覺到國師的目光,她的精神全聚集于這一張宣紙上。她暈倒之前正與阿謹說著這查到的一味藥草,切不可耽擱了。 國師無意一瞥,也看到了許昭昭所寫的內(nèi)容,不解地皺眉道:“許姑娘,你費這么多精力在這些上面做什么?你我都知道,他們不過是書中的人物,即便你費力救了他們,但也只意味著你救了一個書中一個路人而已,這有何意義?” 在他的世界里,便是這樣的。在他眼里,他們都只是其他世界的人,生死對他而已,只像是造物主看著地上的螻蟻一樣,死了也不能擾起心中的觸動。 書中人?聽國師這么說,她的腦海里卻浮現(xiàn)過一個個鮮活的面孔。膽怯的梅兒,爽朗的孔大夫,面冷心軟的爺爺,甚至如今在屋外等著她的阿謹…… 她沒法做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們受苦,更沒辦法練就如國師一般的心理。 但她倒也能理解國師會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淡笑不語,將手中的宣紙交給國師,說道:“國師,請將這個交給阿謹?!?/br> 國師雖是不解,但也不強求別人同他一樣。淺青色的袖袍下伸出一雙手,接過許昭昭遞出的宣紙,走出屋外。 ** 冬日看似難熬,實則極短。不久便是初春融雪,冷意稍褪,街市上漸漸熱鬧起來,而常德侯府卻是異常冷清。 墨蘭衣袍于身的男子正坐在桌前,指尖反復摩挲著宣紙邊,眼底露出些繾綣的神色。 可若是有人見著宣紙上所寫的內(nèi)容,定會覺得這個場面有些奇怪,明明上頭并不是書寫著女子寄思之意,而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寫著藥草來源,但在秦謹言眼里,已是唯一可寄托之物。 微風吹起湖面上的波紋,鳥雀時而飛來躍于枝頭上,本該是春意盎然,漸有生機之景,侯府內(nèi)卻是靜得駭人。 從前許昭昭在時,即便身子虛弱,不常走動,但府內(nèi)的丫鬟、婆子都愛和她聊聊天,府內(nèi)自就熱鬧。如今昭昭才離府兩日,府內(nèi)卻像是變了一樣。 侯爺那日抱著許姑娘急忙出府,回府時卻是孤零零一人,而且臉色沉得可怕,但目光看向手中昭昭親生落筆的宣紙時,不斷起伏的情緒卻又被狠狠壓制住了。 看著侯爺手掌心滲著血,眼中泛紅,卻還沒能帶回來許姑娘,府內(nèi)的丫鬟連氣都不敢喘,更無人敢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許多人都暗自同情侯爺,如今侯爺?shù)牡餅榱藭呵覝p少成帝的猜疑,都身處西平國,離京城久遠,只能靠書信聯(lián)想。 侯爺身邊也就只有許姑娘了,聽說二人從小長大,侯爺又曾拜師于許閣老,兩人感情甚好,愣是旁人也無法橫插在中間。 可惜近來許姑娘身子不好,在國師居處養(yǎng)病,侯爺又是獨自一人了。 “侯爺,前日抓來的這個人一直喊說要見您,這……” 一個士兵上前叩門,卻不敢進門,他可聽聞這幾日侯爺?shù)男那椴缓?,要不是偏牢里的人嘰嘰喳喳說自己是三皇子妃,鬧得他們沒法安寧,否則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觸侯爺?shù)膼李^。 士兵的聲音打斷了秦謹言的思緒,他下意識皺起眉,將手中的宣紙極為愛惜地重新放回桌邊,而后推開了門,沉聲道:“怎么回事?” 士兵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后,壓低了聲音說道:“侯爺,那日攔在馬車前的女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三皇子妃,不能囚禁她,侯爺你看?” 三皇子妃?蘇裊?秦謹言依舊擰緊眉心,這兩日昭昭身子不好,他差些忘記了還帶回來了這么一個人。 不過這番不用他問,這人卻是主動報上家門,倒省去他一番功夫。 這也讓他想起了那張字條,蘇裊的意思明擺著是想拿她手中掌握的關于昭昭和國師的私事與他交換一些東西。 雖然這個蘇裊不大聰明,但她身上疑點確實有不少,甚至有許多他還尚未能想通。本是想在處理了秦朗之事后,再派人細查,沒想到人就先來了。 不知為何,他有預感,這個蘇裊身上定有些問題,或許從她下手,便能知曉昭昭近來身子愈差的原因。 蘇裊身上就像是那些不對勁的一個結(jié),似乎每一個他察覺到奇怪的地方,都有她的存在。 “侯爺,是將她如何處置?” 久未得到侯爺?shù)幕貞?,士兵拿不準侯爺?shù)闹饕?,只好再低聲問道?/br> 秦謹言眸光如晦,墨發(fā)高束,抬腿沉聲道:“帶我去見見她?!?/br> 第74章 真相 掉馬 偏牢陰冷潮濕, 是專門關押一些輕犯的,從前全是由秦朗底下的人所持,如今沉船案牽扯到幾位重臣, 不少人為保太平而自請離京,偏牢也由此落到了秦謹言手中。 幸好偏牢雖寒, 但該有的衣食并未太差, 也沒有用刑之地, 可繞是如此,蘇裊還是覺得渾身難受,她從未吃過此等苦頭, 又是委屈又是憤恨,只要獄卒經(jīng)過時,她便哭鬧不止,擾得偏牢雞犬不寧。 她怎么都沒想到,這個秦謹言竟然這么狠,先不說他沒有邀她至府中詳談她所知道的事,他竟然直接就將她關在了偏牢,根本沒給她解釋的機會。 這幾日的哭鬧也極費她的精神,如今蘇裊眼睛紅腫, 蜷縮在草席鋪成的墊子上,門口放著這兩日的吃食, 她一口未動,已經(jīng)餓得兩眼發(fā)昏, 肚子生疼。 今日巡邏的獄卒剛好路過關押蘇裊的地方, 低頭見門口的飯菜都發(fā)餿了,而里頭的女子已餓得面色饑黃,不由眼中有些不屑, 小聲嘀咕道:“這是什么精貴命啊,這放了一個雞腿又放了青菜,在尋常人家已是不錯的吃食,還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