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臣(重生) 第6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籠中燕、媽咪是個女強人、追殺作家、開局先交出玉璽[基建]、顧少的獨家摯愛、快穿:宿主非得在劇情向里開后宮、無敵針王、死亡禁地:開掛主播神級預(yù)判、終身妥協(xié)、萬界大佬都是我徒弟
戚小將軍沒聽明白,但薄將山卻反應(yīng)過來了—— 太乙李氏!! 這是太乙李氏的工藝?。。?/br> 當年太乙李氏為何這等煊赫?那是因為李家人曾幫周泰坐穩(wěn)了龍椅! 論兵權(quán),關(guān)西張氏雄踞西北,天海戚氏威震東南,為何太乙李氏會從這兩座大山中殺出,坐穩(wěn)五柱國第一的位置? ——因為工藝!因為技術(shù)!因為先進! 太乙李氏的先祖,從煉丹爐中發(fā)現(xiàn)了黑/火/藥;太乙李氏的后人,又造出了火神銃這等神兵利器! 而此次北狄人用的拋射裝置,便是太乙李氏的秘密工藝,“天工開物”! “不對,不對,”周琛喃喃道,“這等裝置,我也見過。它之所以沒有裝備我軍,是因為根本投擲不了重物,沒有什么實戰(zhàn)價值……” 薄將山面沉如水:“——戚將軍,投到軍陣里的,到底是什么?” 這些投擲物如此之小,北狄人總不會天真到,覺得這種分量的墜物,可以給大朔軍陣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傷亡吧? “……”戚驀塵看了眼傳令兵,匪夷所思地重復(fù)了一遍,“蜂蜜,是蜂蜜。” 蜂蜜? 周琛和薄將山對視一眼,兩人俱是一頭霧水: 這是在干什么? “天工開物”依舊在繼續(xù)運轉(zhuǎn),北狄人還在源源不斷地投來蜂蜜。一小罐又一小罐,砸落在大朔的步兵大陣里,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 “……”戚小將軍和倭寇對抗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被敵人的迷惑行為給整不會了,“難不成,這是投毒?” 這么明火執(zhí)仗的投毒?周琛匪夷所思,若北狄人都是這種級別的弱智,他何必鎮(zhèn)守關(guān)西如此多年? 薄將山臉色巨變,喃喃自語: “不,這不是……這不是給我們吃的?!?/br> 周琛悚然回頭,與薄將山交換了一個驚懼的眼神,周琛何等聰穎,順著薄將山的思路,也想明白了—— “撤!??!” 周琛不顧儀態(tài),厲聲喝令:“傳令下去,全軍撤離——!??!” 晚了! 黃沙滾涌,大地震顫,天地轟鳴! 沙漠里鉆出烏泱泱的蟻群,好比一汪鮮血流溢在白瓷之上,密密匝匝的嚙齒之聲傾覆而來!! 這是漠北最恐怖的生物,鉆骨行軍蟻;人一旦沾上這種東西,就會被咬得只剩一張皮! 但行軍蟻向來畏懼人多之地,尤其是聲勢浩大的軍陣,它們向來只敢撲食落單的旅人…… 是蜂蜜! 是蜂蜜的原因,才惹得群蟻傾巢而出,直撲大朔方陣而來!?。?/br> · · 咚——咚——咚——! “意鵲,意鵲,”步練師霍身站起,“這是敲過了第幾聲?” 意鵲慌張道:“少東家,國安寺,敲了……九下鐘?!?/br> 國鐘九下? 這是王爺或者重臣的薨逝之禮! 步練師眼前一黑,勉強站穩(wěn)了。 第49章 相國殞 朕乃天子 殘陽像是一道巨大的傷口, 橫亙在天的盡頭;暮色仿佛千重萬重的簾帳,低垂著漸次合攏。 上京城浸在血紅的黃昏里。沉重悠長的鐘聲,自國安寺杳杳傳來, 路過千家萬戶的窗臺。 步練師面色蒼白,雙眼失神,定定地站穩(wěn)了。 良久, 良久,良久,她緩緩低下頭去,再問了一遍: “——誰戰(zhàn)死了?” “相國, ……”意鵲戰(zhàn)戰(zhàn)地收聲,“……他們都說,是相國戰(zhàn)死了。” 薄將山戰(zhàn)死了。 國鐘九聲,魂歸故里。 · · 紫微城, 大明宮, 紫宸殿。 ——西北加急的戰(zhàn)報像是一樁鬼故事。 黏著令箭的急報呈到皇帝御案上時, 猶自帶著粗礪的黃沙和嗆人的血氣。殿中無一人說話,氣氛安靜得可怕, 只有大臣們相互傳閱時,紙張翻動的聲音。 這封戰(zhàn)報是戚驀塵親筆所寫, 被薄將山的愛寵昆山雪帶出。據(jù)說這頭忠心耿耿的白鷹,一頭栽落在驛站之時, 身上已經(jīng)中了一箭;它伏在地上輕微地抽搐了幾下, 便再也沒了生息。 步練師不由得想起,這只威風凜凜的大鳥,喜歡停在窈窈的搖床上,歪著頭盯著小女嬰看。 昆山雪是一只很拽的鳥, 步練師的魚干它是絕對不吃的,搞得步練師非常沒面子;偏偏這昆山雪像狗一樣,圍在薄將山腳邊討吃的……步練師更加覺得面上無光,連帶著薄將山也要看她臉色。 薄將山大呼冤枉:“薇容,這是一只鳥……” 步練師不講道理:“關(guān)你鳥事!!” ……如今昆山雪,居然也死了。 小戚將軍這般寫道,大軍在亓那古城遭遇北狄鐵騎,北狄利用蜂蜜引出行軍蟻,大朔將士一旦沾染此物,立刻會被咬成一張人皮。幾只行軍蟻鉆進周琛的左手,不消片刻,他的手臂便被吃空了。 周琛自斷左臂。秦王殿下在談起戀愛來磨磨唧唧,在正事上倒是格外果斷狠絕。 大朔軍陣死傷慘重,北狄鐵騎乘勝追擊,情急之下周琛只能下令,大軍撤于亓那古城廢墟之中。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行軍蟻無法進入古城廢墟,但北狄人可以——北狄鐵騎三次突襲,大軍傷亡極重,恐有全軍覆沒之危。 這時薄將山拿了主意。他親自率兵突圍,就近去搬援兵。 步練師睫毛發(fā)顫,閉上了眼睛。 她拿著的是戰(zhàn)報,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作為大朔朝臣,她必須有勇氣讀下去。 步練師睜開眼睛,強迫自己讀下去: 薄將山雞鳴時分突圍,在北狄包圍圈中狠狠撕開了一道口子。配合上神機營的遠程火力掩護,薄將山部隊順利地突破重圍,前往就近的安息府借兵來援—— 然而,薄將山?jīng)]料到的是,安息府叛變了! 安息府將帥斬下了薄將山的首級,獻給了北狄攣骶邪大可汗?。。?/br> 消息轉(zhuǎn)瞬傳至亓那古城周遭,北狄鐵騎的包圍大軍。北狄人放聲歡呼,立刻鳴鏑告知,避縮于亓那古城內(nèi)的大朔殘兵,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薄將山死了! 你們的尚書省左仆射,當年叱咤沙場的薄都尉,已經(jīng)被朔人殺了! 你們、不會有、援兵了?。?! · · 他死了? 步練師手持戰(zhàn)報,雙眼無焦,默立良久。 ——哦,他死了。 · · 薄將山身首分離,周琛重傷瀕危,戚驀塵接過了帥旗,扛起了大朔殘軍的指揮。 戚小將軍的字跡潦草凌亂,筆鋒猶勁: “事已至此,末將無淚空流。華容愚鈍,不知生路何處。然大朔殘軍三千,皆是血性兒女,豈能乞降于蠻夷……” 步練師的手指輕輕地發(fā)起抖來。 “末將自當先鋒,血祭漠北大捷。” “他日關(guān)西平定,山河無恙,百姓如聞金風震鑠,自是我等鐵甲殘軀,九泉之下,為國慶賀。” 紫宸殿里,鴉雀無聲。末了不知是哪位大臣,沉沉地嘆了一聲唉。 · · “——阿容!!” 步練師走下丹墀之時,人似乎被魘住了,腳下差點絆了一跤;言眉及時伸出手去,勉力扶住了她:“阿容?” 步練師依舊低著頭,冕旒垂珠好一震顫動,遮住了她的表情。 言眉能感覺到步練師的手指,她的手是這么的冰涼,緊緊地攥住了言眉的手,像是溺水的旅人抓住了浮木;步練師應(yīng)該是哭了,她的眼淚是那么的燙,言眉感覺自己手背都被燒出了幾個孔洞。 言眉顫聲道:“阿容,阿容?!?/br> “……”步練師張了張顫抖的唇齒,“阿眉,……我,我怎么,我怎么什么都做不了?” 她站在這權(quán)力巔頂,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總以為天下之事,在自己面前,定有轉(zhuǎn)圜之機。如今這一迭戰(zhàn)報傳來,生死陰陽早已落定,步練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何等的無能為力。 她只是內(nèi)政之臣,并無熊韜豹略。關(guān)西戰(zhàn)事膠著復(fù)雜,步練師連看明白都很難做到,更別說插手其中…… 步練師雙耳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