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開國皇帝的獨女 第281節(jié)
木紅娘這回無可反駁了。 所言不虛?;⒏溉佑植皇菦]有的事。 若不是因為家里的兒子不爭氣,不頂用,誰還用得著為兒孫處處謀劃? 可是算計得太多,若是兒孫不爭氣,最后也不過是化為烏有。 蕭寧不怕身邊的人聰明有本事,只怕都是一群蠢貨。 放人出去,且讓人放開的耍,蕭寧能是隨便出公費讓人玩的人? 讓他們玩,不過是因為蕭寧想從他們之中,找出她需要的人。 “公主殿下,長公主已等候殿下多時。”蕭寧說這一會兒話的功夫,一個中年婦人行來,很是歡喜地朝蕭寧福身,蕭寧認出此人,是蕭穎身邊最得力的人,名為眠娘。 “揚州官員都到齊了?”蕭寧看著前方,自知這個時候,蕭穎定是都準備妥當了。 “是,長公主召見揚州各官吏,以供殿下查查?!辩肽锝舆^話,請蕭寧入內。 蕭寧不再問,只管往前走去,直入正殿內時,果然看到滿殿的人站著,聽到腳步,不約而同地轉頭看來,見蕭寧負手而入,“公主殿下?!?/br> 齊齊見禮的人,不敢有絲毫怠慢。 蕭寧走向蕭穎,站在蕭穎的身邊,輕聲地道:“起身。” 眾人皆站立,轉向蕭穎和蕭寧的方向。 “揚州逢天災人禍,至今日揚州得以太平,皆諸位之功。寧代朝廷,百姓,謝諸位盡職盡忠?!笔拰幣c他們作一揖,眾人怕是想不到,蕭寧在徐州大肆問罪,對徐州世族斬盡殺絕,縱然揚州早已被蕭寧清洗過一回,再見蕭寧,總是叫人膽顫心驚。 然而始料未及,蕭寧到揚州,見官吏,無半點問罪之意,倒是與他們道謝? 蕭穎的眼中閃過笑意,一張一馳,蕭寧深諳馭人之道。 “下官等肩負朝廷信任,得百姓供養(yǎng),自當恪守本職,公主一謝,下官等受之有愧?!睍f話的人,又怎么會放棄機會表現(xiàn)自己,玉嫣已然垂拱而立,一番推崇朝廷,也表明,安定揚州,守衛(wèi)百姓本就是他們分內之事,不敢受蕭寧一謝。 本來叫蕭寧震驚得不輕的人聽完玉嫣的話,亦反應過來。說的是啊,他們怎么能在這兒受蕭寧所謂的感謝。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安天下,撫百姓,本就是他們份內之事。 這樣一番道謝的話從蕭寧口中說出,他們竟然覺得甚以為榮,是他們有問題吧? “有盡忠盡職如你們,亦有尸位素餐,無所事事之人?!笔拰帉τ谟矜痰呐浜希壑辛髀冻鲂σ?,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必多費口舌,上佳! 玉嫣道:“尸位素餐者,不為朝廷所容,亦為百姓所棄,更為我等所不恥?!?/br> 換而言之,蕭寧這感謝的話在可不必說,實在是不需要說,顯得他們都是一樣的貨色! “這一謝,諸位受之,日后揚州,亦得仰仗諸位。陛下遠在雍州,百姓之喜怒,還是諸位更明白。望諸位能一如現(xiàn)下,不負朝廷,不負百姓。”話,蕭寧也會說得漂亮,說得人心情愉悅,更愿意助之。 “臣等必不負朝廷所望。”眾人皆是齊聲道來,蕭寧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好。諸位請座?!?/br> 客氣的話蕭寧說完了,接下來該細細地說說,究竟他們這些日子怎么辦事。 蕭寧轉向蕭穎時,“姑母請?!?/br> 自家人就不必客氣了,大家既都是實權在握的公主,同樣也是親人,蕭穎是長輩,也需要蕭寧幫忙撐撐場子。 “我方才去軍中轉了一圈,見一女將,聞其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卻未聞其戰(zhàn)報,這是何故?”蕭寧信得過蕭穎,亦知蕭穎絕不是那等壓制女子之人。梁好以自己的性命立下的戰(zhàn)功,其更不會昧著。 如今的刺史府內,不僅有各地縣令,同樣也有揚州內的將軍,蕭寧問來,不過是等他們一個答案。 蕭穎的眼神掃過下方,梁好之功,蕭穎一個文臣不宜越界,梁好行事,各有耳聞,但真正的論功行賞,至今不曾。 軍中將士喚她一聲梁將軍,不過是敬其深明大義,且又不畏生死,殺海賊無數(shù),此將軍卻不是正經(jīng)的將軍。 “公主殿下容稟。這一位梁娘子,如今是賀將軍的夫人,原是海賊出身,縱然如今的她已然歸附朝廷,可畢竟時日尚淺?!北粏柕竭@個問題,早聽聞蕭寧來到揚州,早早前來等候蕭寧的人,萬萬想不到蕭寧竟然往軍中去了,看樣子蕭寧對軍中了解甚多。 一個三十來歲的將士不得不出列,將事情大致說來。 蕭寧一眼掃過那人,出身青州,是簡明的舊部,但也是經(jīng)過戰(zhàn)場練出來的,“蔣將軍,我若記得不錯,你原也是海賊出身,降于青州。我得青州時,你隨簡將軍一道歸附,多年以來,隨我出戰(zhàn),陛下也罷,我也好,可曾因你的出身而輕視于你,連論功行賞都做不到?” 現(xiàn)成的例子,他自己是什么身份,再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的。 這一位蔣將軍面上一青。 這自然是沒有的。原時,他隨簡明一道攻入揚州的,后來簡明被調進軍兗州,因他比之賀遂更擅長水戰(zhàn),是以在揚州之同人,他的份量比賀遂還重。 一開始以為簡明應該很快回來,因此他倒是不敢太猖狂,可是后來明了簡明怕是不會回來了,這揚州,如今雖不是繁華之地,但卻是立功的好地方。 況且大權在握的感覺,誰能不喜? 一喜,便有些忘乎所以了。哪怕到了后來賀遂屢立戰(zhàn)功,朝廷對賀遂的看重也遠在他之上,就連回京述職一事,竟然都讓賀遂回去,這簡直就是要讓賀遂將他取而代之。 察覺這一點,蔣將軍更是覺得,之前一直壓制梁好,不將梁好的功勞上報是最妥當?shù)氖隆?/br> 否則這夫妻二人齊心,揚州豈有他的出頭之日。 可是,千算萬算他總是算漏了一樣。 他以為懟得一個賀遂不曾據(jù)實上報于朝廷梁好的功勞,便能瞞天過海,世上皆無知道的可能,卻不思蕭寧竟然代天子出巡,一路行來,所到之處,凡事皆無遮掩之可能。 縱然聽聞徐州之事,賀遂被調往徐州掌徐州軍務,心驚之余,又想賀遂斷不可能和蕭寧提起梁好之事。瞞,還是可以繼續(xù)瞞下去的,放輕松,放輕松是吧。 蔣將軍思量如何瞞天過海,卻不想蕭寧到揚州的第一天,誰都不見,竟然就往軍中去。 他怕是以為揚州真成了他的地盤。如今的揚州,不僅有青州兵馬,同樣也有當初隨蕭寧一道征戰(zhàn)之將士,縱然叫他瞞得過一時,他也休想能瞞得過一世。 “陛下和公主都不曾?!笔Y將軍汗淋如雨,卻不敢不如實答之。 “那為何對梁娘子之功瞞而不報?”蕭寧立刻再問,目光如炬,一眼似是看透他的心思。 蔣將軍不怕蕭寧嗎? 要說最怕的還是簡明,可是蕭寧是連簡明都害怕的人,他見識過蕭寧的手段,亦知這一位眼里不揉沙子,事跡敗露,若是再死不承認,他將是何下場。 “末將,末將知錯,求殿下饒恕?!笔Y將軍明了自己扛不住,于此時最好的辦法是承認自己的錯誤,不管蕭寧想怎么責罰,他都且受之。蕭寧面對這認得分外爽快的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句饒恕便想讓我饒???且讓揚州眾將士一道說說,你昧功不報,當如何處置?!?/br> 開玩笑,蕭寧現(xiàn)在就是為了爭取公平而不斷地努力!軍中,這可是他們父女最大的倚仗,立朝之初,連軍中都暗無天日,令將士看不到希望,認定了這是一個暗淡無光的王朝,連論功年賞都做不到,大昌就真的完了。 誰人都想不到蕭寧竟然要如此處置嗎? 這是要怎么? “殿下?!笔Y將軍亦不曾明白蕭寧這是何意,這是要如何處置于他,急忙地喚一聲。 “軍中之事,文臣不得干涉,這是朝廷定下的規(guī)矩。并不代表軍中將士可肆意橫行,你之過,且于軍中處置,三日后,于軍中設審判之。彼時若是諸位縣令想一道旁觀,亦無不可?!?/br> 蕭寧定要將公正刻入軍中所有將士的骨子里,叫他們牢牢的記住,有功當賞,有過當罰,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瞞他人之功。 蔣將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再喚蕭寧一聲,蕭寧卻道:“今日若是換了簡將軍,若知你敢昧功不報,欺人太甚,他會如何處置于你?” 簡明亦是掌軍極嚴之人,最是不容人搶功,昧功。 也正是因為如此,跟著他的將士才會愿意隨他出生入死,從來不曾遲疑。 蔣將軍既然是簡明的人,他該明白,就他做下的這事,落在簡明的手里,簡明能親自將他打死。 軍中最忌賞罰不分,最怕的也是為將者處處爭功,處處奪功。 蔣將軍縱不思爭,也不想奪,卻昧下不報,若是人人皆如是,豈不寒了天下將士之心。 “殿下,那不過一介女流而已?!笔Y將軍急忙為自己辯解,他這脫口而出的心里話,何嘗不更讓蕭寧明白,這天下的男人,縱然是在軍中,知沖鋒陷陣于戰(zhàn)場,出生入死歸來何其不易,總是有太多的人看不上女子,不愿意平等地看待女子。 女子想和男人站在平等的位置,還有無數(shù)艱難的路在前頭等著她們。 “于大昌而言,只問此人對大昌有功與否,從不問人是男是女?若依你所言,本宮算什么?”蕭寧作為女子,最具代表性,天下無人敢說她無功,也無人能昧得她的功。 在天下人都未意識到這天下將來會變成何等模樣時,蕭寧已然諸多準備,與各言諸侯小人斗智斗勇,有多少人連斗的資格都沒有,又何來的資格指責蕭寧立下的功勞太大? 蔣將軍再不敢說話了,看不起女子不假,面對蕭寧這強得天下男兒都不敢與之對峙的女人,他豈敢辱之。 低下頭,蔣將軍再不敢接話。 “三日內,好好呆在宮中,至于如何處置你,我說了,由軍中將士說了算。且看看你之所為在軍中將士的眼中,究竟算是什么?!笔拰幉患庇谝粫r。 她更想利用一個蔣將軍看清楚了,在軍中,一向只看實力的地方,究竟有多少人和蔣將軍一樣,從骨子里看不上女人,恨不得將女人除之而后快。 蕭寧握緊了拳頭,面上卻不見喜怒,蔣將軍明白,他再沒有反對的機會。論權勢蕭寧在他之上,天下兵馬,盡由蕭寧調遣;論功勞,他是連蕭寧的皮毛都比不上。 “諾?!笔Y將軍不敢多言,老老實實的應下一聲是。 蕭寧的目光掃過其他人,叫一群本來不曾松懈的人,更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梁,生怕叫蕭寧看出他們內心的慌亂。 “來日方長,我會在揚州呆些日子,今日到此為止吧。啊,對了,我?guī)Я瞬簧俑骷业睦删沙鰜?,諸位務必好好地款待?!笔拰幗猩淼锰?,叫人緊繃的弦還沒松,結果倒好,蕭寧竟然又補這話。 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他們鬧不明白蕭寧要做甚?這又是什么招? 蕭寧當然是不可能告訴他們自己的算盤的! 木紅娘想到剛剛她提醒蕭寧,這些小郎君、小娘子或許得了家人的提點,茅塞頓開,知當如何應付蕭寧了,結果蕭寧竟然跟揚州的官員打招呼?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 蕭寧這種人的腦子轉得太快,一般人都跟不上。 只能說,被蕭寧折騰了半天都不知為何的人,自求多福吧。 揚州的縣令們,實在不解蕭寧為何提醒他們,她帶來了不少人,這些人還都是出自各世族。 為何要告訴他們呢? 據(jù)說是有那么一群人跟著,但不是說,蕭寧每到一處,都讓這些郎君女郎盡情的玩耍,并無他事交代這些人辦? 可是,像蕭寧這樣的人,若不是這些人有可用之處,她又怎么會提起? 反正,離開刺史府的縣令們,沒有一個定得下心神的,心里七上八下不說,恨不得沖到蕭寧的面前問個清楚:公主殿下,你到底是讓人做什么? 求你把話說清楚吧,別讓他們猜了,猜不出來,太痛苦了! 蕭寧要是能直說,用不著只是提點一句! 那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沖到蕭寧的跟前,跟蕭寧問個清楚的。 蕭穎看著底下的官吏腳步沉重地離去,問:“帶出來的人,隨你巡視數(shù)州了,直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讓你中意的?” “事情,我讓他們自己玩去,暫時顧不上他們。只不過如姑母所言,他們跟我這些日子了,也該亮些本事讓我瞧瞧了。有本事沒本事的人,經(jīng)了這些事,能分辨出來?!?/br> 蕭寧何嘗不是想趕緊弄幾個得力的人出來,這不是到現(xiàn)在都沒時間弄處理。一拖再拖,都到蕭穎的跟前,揚州之事,一切都有蕭穎在,她就不必太過費心了,正好趁此機會找?guī)讉€合用的人。 不想蕭穎道:“若是有得用,我這揚州也缺人?!?/br> 可憐的蕭寧剛要緩口氣,不想自家的姑母亦非凡人,這就想從蕭寧的手里摳人。 “姑母,我也缺。”蕭寧無奈地開口,蕭穎眼皮都不抬一下地接話道:“我不要郎君,只要女郎。” 蕭寧與各家要人,反正都明白一個道理了,想改蕭寧讓女子出仕一事斷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