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高悅道，只是，這次選拔還需要醫(yī)館和教員以及精通水利和建造的人才。

    哈哈哈，李尚書聽高悅這樣說，便大笑道：老夫當(dāng)時聽說你在趙家村搞起了學(xué)院和醫(yī)館，還被你嚇了一跳。老夫當(dāng)時就想著，你要是跟老夫要大筆的銀子，老夫就找陛下去訴苦，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高悅搞出這么大的動靜竟然沒動用戶部的多少錢。

    高悅這點因地制宜的本事，就連李尚書都不得不佩服。

    高悅聽李尚書這話，也笑道：哪兒還至于讓您去找陛下訴苦呢？咱們大周物資豐沛，林多木秀，遍地都是寶，下官不過就是出了個點子，真正辛苦的還是守備營的軍士們！

    李尚書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隨即他便想到了趙家村之所以能發(fā)展得這么順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上調(diào)集了軍隊，以強(qiáng)勢的姿態(tài)將各方蠢蠢欲動的觸須給擋在了外面。也因此，戶部計司才能這么迅速站穩(wěn)腳跟，令趙家村有了如今這般嶄新的面貌其它州府如今是看著趙家村發(fā)展起來了，眼饞政績了，這才紛紛上折子，可若沒有軍方的配合和維護(hù)，光靠戶部這些文官，就算是趙家村這么的小村子，要想短時間就改頭換面，恐怕也不容易。

    所以，高悅剛才的擔(dān)憂完全是有必要的因為，他們下一步的推廣很可能就要脫離軍隊的庇佑，完全靠動員百姓和他們自己了。

    高悅顯然也想到了李尚書擔(dān)憂的事，不過這件事再他看來也好解決，無非就是戶部和兵部之間的跨部門合作，當(dāng)然，能實現(xiàn)這個合作的前提是兩位尚書得先達(dá)成意見一致。

    這件事，高悅沒有立刻就和李尚書說，他得回宮問過周斐琦的意見，先和周斐琦商量好了，再由皇帝陛下出面去說，效果會更好一些。

    李尚書和高悅商量完，就著手整理奏折，準(zhǔn)備將今日和高悅商量出來的結(jié)果匯總出來，明日早朝后好呈給皇帝陛下定奪。

    高悅從李尚書衙室出來后，回到計司，立刻召開了計司內(nèi)部的會議。想來他從去趙家村到今日回來也有近兩個月了，這期間，留在京城戶部的計司員工們一定也遇到了不少問題，可他們好似都想辦法解決了，期間會有多少磕磕碰碰，員工們不說，高悅心里也都有數(shù)。

    因此這個會，主要是讓他們匯報一下這兩個月里都經(jīng)歷了什么，算是給員工們一個展現(xiàn)工作能力并分享工作經(jīng)驗的機(jī)會。

    然而，這個會開完之后，高悅就一個感覺要說能干，還尼瑪是齊鞘能干啊！

    于是，回宮的路上，高悅特地邀請齊鞘跟他共乘一車，兩人算是一路走來的摯友，然而高悅這會兒望著齊鞘，滿心感慨，最終化為了一句真情實感的謝謝。

    他說完后，齊鞘的眼眶就紅了，不過他忍住沒讓眼淚落下來，反而道：我也沒做什么，不過就是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替你守住了咱們的陣地而已。

    高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他望著齊鞘，雖沒說什么，但齊鞘卻仿佛明白他的心意，笑著道：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就親手做點好吃的獎勵我吧。

    好。這個要求一點兒都不過分，盡管高悅覺得自己的廚藝實在不怎么樣，但為了齊鞘，他可以去御膳房現(xiàn)學(xué)。

    馬車一路往宮里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小幸子突然撩開車簾，腦袋伸進(jìn)來，問高悅：主子，奴才看著宮門口的那人特別像是陛下

    言下之意就是，大周的皇宮今日再次上演了一出皇帝等門兒的戲碼，要問為什么，全皇宮的人都會告訴你：害，肯定是高畢焰要回宮了！

    第138章 小雪一候

    小幸子看到了皇帝陛下，周斐琦當(dāng)然也看見了高悅的馬車。胡公公等一眾太監(jiān)陪著陛下在宮門口吹冷風(fēng)，所有人都在內(nèi)心吶喊：畢焰君怎么還不回來呀！

    千呼萬喚始出來，當(dāng)高悅的馬車終于露出了一個車影兒，所有人都為之精神一陣。大家不約而同向皇帝陛下望去，就見陛下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頓住，胡公公眼尖，看出來陛下垂著的手臂似乎瞬間緊繃，不難想象，那隱于袖中的手必然是攥成了拳頭！

    胡公公還因此感慨，陛下不愧為大周儀態(tài)端方之表率?。∧鞘撬恢?，周斐琦之所以忍住了沖上前的沖動，是因為他忽然想起昨日高悅給他飛回來的小紙條上有說，我怎么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像幼兒園沒畢業(yè)那會兒了

    所以，周斐琦為了在高悅面前維護(hù)住他成熟穩(wěn)重魅力男士的形象，生生控制住了自己不怎么愿意聽話的腿！以至于，高悅的馬車一路進(jìn)宮，停在了他面前，他才迫不及待地走過去，心里想得是終于能抱抱他了車簾一挑開卻露出了齊鞘的臉

    齊鞘：！

    他尷尬地笑了笑，鉆出馬車沖周斐琦行禮，參加陛下。

    嗯。平身吧！周斐琦這會兒已經(jīng)看見了從車?yán)锿忏@的高悅，他沒等高悅出來，就一步踏上了車轅，手按到了高悅的肩上，道：別出來了，外面冷。陪朕坐一會兒。他說著就張開手臂擁著高悅又鉆了回去，而后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對外面的小幸子說，直接回極陽殿。

    胡公公等人一路追隨在皇帝車架后，往極陽殿走，也不知為什么，反正那些人看著馬車，臉上紛紛浮起了不言而喻的笑容

    馬車?yán)?，高悅被周斐琦按在車廂上親得上氣不接下氣，明明已是冬季，明明剛才吹進(jìn)來的風(fēng)還刺骨冰寒，可是，從周斐琦進(jìn)來那一刻起，高悅只覺得整個車廂里的空氣都像是剛從盛夏時節(jié)穿過來的，烘烤著他，只叫他面紅耳赤，渾身發(fā)燙！

    好不容易有了個喘息的機(jī)會，高悅連忙將埋在他頸窩里的周斐琦給拉了起來他捧著他的臉，用一種哄孩子般的溫柔語氣，安撫般低語，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說完還抵著周斐琦的額頭蹭了蹭。

    周斐琦眼神沉黯地盯著他，那里面全是盈滿溢出的思念和愛戀，甚至還夾雜了一些只有高悅能解讀出來的驚慌失措他在害怕，他怕他會再次失去高悅！

    高悅寵溺地長嘆一聲，一把勾住周斐琦的脖子，像是在給一只多日未見主人而嚴(yán)重缺乏安全感的阿拉斯加犬順毛，他親了周斐琦的額頭，親了他的耳朵，親了他的發(fā)頂，又親了親他的眼睛這期間他的手一直在輕拍他的背，周斐琦就像是慢慢得到安撫，情緒終于平穩(wěn)了下來他將臉埋進(jìn)了高悅的肩窩，深吸著高悅身上的香氣，緩慢而又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馬車停下，高悅輕輕拍他，周斐琦才再度睜開眼。

    極陽殿就在眼前，周斐琦先下了馬車，沒等高悅下來就一把抄起他的膝窩，將他橫抱了起皇帝陛下嘴里說著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外面風(fēng)大，朕給你擋著，暖和些。

    旁邊聽見這話的大小太監(jiān)們，無不低頭忍笑，這一刻他們甚至覺得陛下怎么有些可愛了呢？

    這一晚，極陽殿里春宵繾綣，胡公公久違地又聽到了獨屬于高畢焰的夜歌

    翌日，周斐琦睜開眼時身邊的床榻是空的。他瞬間清醒，立刻坐了起來四下張望記憶里，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早上他醒后，沒有看到高悅！一股焦躁的情緒立刻浮上心頭，他連忙下了龍塌，本是要往外走，卻聽到后殿的書房中傳來了極其輕微的沙沙聲周斐琦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那是高悅！

    為了確定這個定論，周斐琦衣服都沒來得及穿，甚至還赤著腳便幾步跑進(jìn)了書房。此時天未亮，書房里燭火飄搖，高悅端坐在書案后，正下筆如龍寫著什么。

    他聽到了腳步聲傳來，抬起了頭，當(dāng)他看清周斐琦只著褻衣，立刻皺了眉，擱下毛筆，起身向他迎了過來：你怎么越來越不像話了呢？！如今連衣服都不會穿了？

    嗯，要你幫我。周斐琦這話就好似順口而出，視線鎖著高悅，好似生怕一眨眼這人又沒了。

    高悅好笑地推著他往外走，邊道：行行行，又不是沒給你穿過。

    周斐琦的后背貼著高悅溫暖的掌心，心緒慢慢安定下來。這才想起問：你剛才在寫什么？怎么起這么早？

    高悅道：托陛下洪福，東郊稅改進(jìn)行得還算順利。我想趁著冬季事少，把下階段的計劃做出來。哦，對了，還有就是李尚書昨日找到我說了春闈加科的事，我想著趁此機(jī)會多招些大夫和會教書的才子，還得招些懂水利和建筑的人才。陛下覺得如何呀？

    聽高悅喊他陛下，周斐琦明知道他在調(diào)侃自己，但高悅滿眼笑意的樣子，又覺得實在是賞心悅目因此，他一邊走一邊回頭盯著他，一個沒忍住就又將他拽到身前來，抱著猛親

    高悅被他親得受不了，直言你要是再這樣兒，我就不給你穿衣服了啊，周斐琦才笑著松開他可他還是抱著高悅不舍得撒手。最后弄高悅實在沒轍，就由著皇帝陛下抱著他，兩人跟個連體人兒一樣，一步一挪地蹭回了床邊。

    皇帝的龍袍就搭在一旁的衣架上，高悅一件件拿起來給周斐琦往身上穿，周斐琦這會兒倒是展開手臂乖得就像是幼兒園時期自己穿不好衣服，每天都需要高悅幫忙的那個陳謙。

    高悅邊給他系腰帶邊道：昨日我回京途中，有幾個大臣攔了我的車，我讓暗日去查了。他至今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周斐琦說，昨晚就回來了，那件事我來處理吧，你別cao心了。

    那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事啊？高悅問。

    他們是覺得你在趙家村設(shè)立的藥堂可能會賠本兒，擔(dān)心推廣起來拖垮財政，之前也給我遞了折子，估計是因為我沒搭理他們，就想到了去找你。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高悅想了想，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擔(dān)心藥堂會虧本，不過這兩天我想到了一個新的方案，或許會對東海戰(zhàn)局的物資供應(yīng)有所幫助。

    說說看。

    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軍商的事嗎？高悅問。

    周斐琦點了點頭，而后他便明白了高悅的意思，道：你是想把計司藥堂變成軍需藥庫？

    嗯！高悅覺得還是跟周斐琦溝通起來最容易，畢竟兩個人的思維模式在同一水平線上，我想把計司藥堂先在全國推廣開，這樣大周的醫(yī)藥資源就可以首先實現(xiàn)統(tǒng)一分配，你覺得怎么樣？

    很好。周斐琦道，這樣一來，稅改掌握了冬季農(nóng)作物的良種資源，藥堂調(diào)配的是藥材資源，采購直接從中央辦手續(xù)，運輸?shù)娜肆θ繌能婈爜沓檎{(diào)，只需要戶部和兵部協(xié)作交接貨物和銀錢即可。

    是呀。我其實昨天就是想戶部兵部協(xié)作的事。這次趙家村稅改之所以能進(jìn)行得比較順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派了守備營的將士過來，他們真得幫了大忙，不但日常維護(hù)治安，還挖了水渠建了學(xué)堂，若是沒有他們我的很多想法不可能這么快實現(xiàn)，所以我在想，以后每增加一個稅改試點都和當(dāng)?shù)氐鸟v軍合作，抽調(diào)出一部分懂水利懂建筑的人才，這些人前期搞搞建設(shè)，等當(dāng)?shù)厮幪玫膬溥_(dá)到一定規(guī)模之后，就轉(zhuǎn)為軍商，按照咱們之前的那種績效方法，給他們發(fā)家致富的機(jī)會。畢竟，等到大周百姓們的思想轉(zhuǎn)變過來后，藥堂的藥材儲備將是一筆不可估量的數(shù)字，光靠大周的軍隊肯定消化不了，到時候是需要人進(jìn)行貿(mào)易營銷的，軍商和外聘人員比起來，當(dāng)然更便于管理和監(jiān)督。

    高悅說得興致勃勃，周斐琦望著他，眸光卻越發(fā)柔和，等高悅說完，他望著高悅亮晶晶的眼眸，道：你說得這些非常好，那下一步的試點便將京郊各縣和沽城、薊城劃進(jìn)來吧。沽城有鎮(zhèn)東軍，薊城有高家表叔，做為稅改打基礎(chǔ)的階段，這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不過，這些事，我來安排吧，你動動腦子，說說話就行，我不想你太累，我心疼

    高悅明白周斐琦的心情，連忙道：我知道了，這些事都不是急能急成的事，得慢慢來。我不會讓自己累著的，你就放心吧。

    那你答應(yīng)我，以后不許起早貪黑？周斐琦不是很相信地追加砝碼。

    ??？哦，好好，我答應(yīng)你。我明天晚點起總行了吧？高悅無奈地說。

    周斐琦還不放心，又說：那你晚上天黑前必須回宮？

    啊，這個高悅還挺認(rèn)真地回想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安排，道：也行吧。不過，

    嗯？周斐琦就猜到高悅沒那么容易在工作上妥協(xié)，笑著挑起一邊的眉，等著他的下文。

    高悅笑：我要借胡公公一用！

    周斐琦：

    周斐琦：你想怎么用？

    高悅愣了下，隨即被他氣笑，給了他一拳，說：當(dāng)然是想請他喧旨??！

    嗯？這一刻，周斐琦臉上的表情好似在說喧旨那不是也得用朕？光胡公公夠嗎？

    高悅完全敗給了他，一時哭笑不得，道：想請陛下給梁辰和齊鞘升個職，可以嗎？

    周斐琦也笑了，道：計司成立也有三個月了，確實是該轉(zhuǎn)正了。

    高悅：那就請陛下為計司全員轉(zhuǎn)正頒個旨吧？

    嗯，準(zhǔn)了。

    高悅笑著又給了他一拳。

    這一日，早朝后，戶部計司迎來了他們期盼已久的圣旨

    梁辰和齊鞘分別被封為了左右侍郎，陸淼、魚箋石、李皎陽分別為掌事，郭無水、程章、葛非流、卞術(shù)還有齊素分別被封了巡管。這道圣旨一下，眾人心中一塊大石總算是落地，不但俸祿漲了，做起事來也更有底氣。高悅當(dāng)天便向他們透露了明年春闈很可能會增加哥兒的恩科，同時他讓工部尚書次子齊素準(zhǔn)備一套選拔水利相關(guān)人才的試題，大家也都明白日后這方面的人才選拔恐怕就是由齊素來負(fù)責(zé)了。

    除此之外，高悅還讓他們幾人以兩人一組，輪流下鄉(xiāng)去東郊實習(xí)，以半月為期進(jìn)行輪換。他始終相信，實踐出真知這句話。而計司的眾人聽了他這番安排也明白，估計明年開春，稅改這個事情，定然會大規(guī)模推廣了。

    如今戶部計司已經(jīng)成為大周朝臣們重點關(guān)注的對象，這里但凡有個風(fēng)吹草動，立刻就能引起朝臣們的一番議論。因此，不少大臣聽說計司的官員們開始輪流下鄉(xiāng)之后，都敏銳地察覺到了未來稅改可能會有什么動向。稅改這股春風(fēng)一旦在大周刮起來，那可就是勢如破竹，再無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