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那后來的喜蘭是誰人又送來永壽宮的?高悅借此機會連忙追問。 唉,是榮兒,那孩子孝順,她知哀家喜歡那花兒,便又命人尋了兩盆極品給哀家 兩次都是淑貴妃嗎? 太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高悅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懷疑貴妃娘娘,只是事關(guān)重大,需得詳盡了解才行。 去年那兩盆是玨兒,這孩子每次來宮里最喜歡抱著那兩盆花,算他還有孝心,沒白養(yǎng)他這么大。 太后娘娘! 兩人正說著,就見玉竹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太后喝道:慌慌張張什么樣子?出了什么事? 您快回去看看吧,齊尚人的脈象不對勁兒呢! 高悅想起之前齊鞘曾說過,他吃了小滿子請他喝的魚湯和炸糕,想來那東西里果然有問題。這事說起來也是因自己而起,齊鞘那會兒不是為了他,怎么會想到要借那條密道,若不借那條密道也就不用求到霽和殿頭上,也就不會中了小滿子的圈套,現(xiàn)在他出了事,自己又怎么能袖手旁觀。 想到此,高悅連忙跟著太后又趕回了大殿。殿里,眾嬪妃避蛇蝎般早自動都躲到了墻邊。中間的兩把椅子里,子弦道長一手持黃色紙符一手捏著根銀針正在給齊鞘扎xue逼蠱。 齊鞘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青筋暴起,能看到有個小小突起在血管里流竄,好似在躲避銀針的圍堵。齊鞘滿頭大汗,此時見高悅進來,忍不住喊了一聲:快出去! 太后也對嚇壞了嬪妃們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眾人連忙跑了出去,太后令玉竹關(guān)上門,拔蠱她不是第一次見,因此還算鎮(zhèn)定。高悅雖是第一次見拔蠱,可心里擔心齊鞘,又想著一會兒如何跟太后解釋,倒也沒見多害怕。 齊鞘疼得嘴唇都咬白了,見高悅竟然還留在殿里,急得再大喊一聲:你快出去,這里危險??! 我不走,我陪著你!你快別說話了,這里有子弦道長,沒事的!高悅安慰他。 齊鞘血管里的蠱蟲最終被逼至指尖,子弦一針刺下,竟然隔著皮膚將蠱蟲定在了指頭里。有血珠順著針孔滲出,子弦用紙符接了三滴血,然后貼在齊鞘的手指上,而后將銀針猛然一拔,一股皮rou燃燒的焦糊味兒忽然在大殿里飄起,混合著一股腐臭的味道很快熏得人忍不住就要嘔了。 齊鞘疼得大叫一聲,冷汗刷刷地流下來。子弦道長卻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把頭上的汗水,對太后和齊鞘道:好在蠱蟲入體時間不長,還未長成,已經(jīng)除了。 是什么蠱?高悅邊跑到齊鞘跟前幫他擦汗,邊問。 子弦道:血蠱。思量了一下又道,一般血蠱都是成蟲嫁轉(zhuǎn),像齊尚人體內(nèi)的這種幼蟲植入并不常見。且血蠱幼蟲極其難得,想必給你下此蠱的人定是常與你接觸的近人。 這又是怎么說呢?太后追問。 子弦道:血蠱是所有蠱蟲中最挑剔的一種蠱蟲,因是以人的血液為飼料,所以對接蠱人的要求就很苛刻,需得有一段時間的熟悉,才能判斷蠱蟲是否愿意進入那人的血液,若是蠱蟲不愿,就算是強行將其放入人體,其下場也就和那位陳公公似得,以身飼蠱,卻借不到半分力量,平白受苦而已。而血蠱幼蟲就更挑剔了,他們再未長成之前,隨便放入人體若不喜歡那人的血液味道,還會在午夜時分自己離開,所以我才會說,給齊尚人下蠱這人,應是經(jīng)常與他接觸,接觸時帶著血蠱幼蟲,那幼蟲大概是喜歡上了齊尚人血液的味道,才會待在他的體內(nèi)這么些天。 子弦道長說者無心,旁邊聽了這話的三位臉色可都變得極其難看了。尤其是齊鞘,這話不多想也就罷了,若是仔細想想經(jīng)常與他接觸的人就是給他下蠱的人那么反過來不就成了他經(jīng)常跟養(yǎng)蠱的人接觸了嗎?這還了得?這不是直接給他貼上養(yǎng)蠱人同伙的標簽了嗎? 他根本不懂什么蠱蟲,這實在太冤枉了。別人怎么想,他還不是特別在乎,關(guān)鍵是高悅 齊鞘連忙向高悅看去,就見高悅這會兒也正望著他,一臉若有所思。 齊鞘看起來是真擔心高悅誤會他,他抓住高悅的手,焦急解釋,道:阿悅,你聽我說,我沒有接觸過什么人,我平日里除了在頤和軒琢磨吃食,日常也只有和你走動得多些,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第48章 晉江文學城水落 高悅聽他說到這兒就明白是齊鞘想多了,安慰道:你別著急,沒人懷疑你,子弦道長也說了你這蠱蟲是被人種下的,是不是子弦道長? 子弦道長聽了兩人的對話,也聽出剛才自己那番話,似乎是給齊尚人惹了麻煩,忙又解釋道:血蠱幼蟲在選定接蠱人之前是需要血蠱母蟲所在的接蠱人的血氣滋養(yǎng)的,也就是說,幼蟲必然在母蟲的接蠱人身上才行。幼蟲選定接蠱人需滿七次,每次不能超過七日,也就是說一個半月內(nèi)有什么人隔三差五的老找齊尚人,那個人就有可能是身帶血蠱母蟲的人。 一個月內(nèi),隔三差五齊鞘喃喃自語,忽然雙眼大睜,嘴唇發(fā)抖,彷徨無措地看向太后和高悅。 太后臉上看不出情緒,道:有什么話都可以說。哀家受得住。 高悅也鼓勵他:別怕說吧。 齊鞘卻突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在了太后身前,額頭觸地,道:太后,我,我不敢說。 是誰?太后卻不管那些,眼下揪出控蠱之人才是最重要的,道:哀家叫你說你便說,難道你不相信哀家能護得住你? 聞言,齊鞘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咬牙,道:是,九殿下。 高悅一愣,連忙看向太后。 太后臉上終于顯出了一絲愕然,然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問:玨兒還是個孩子,就算他隔三差五找你想來也不懂這些陰損東西,具體是怎么回事,你詳細說來。 齊鞘道:之前,我有一次燉了湯給高侍君送去,路上被九殿下截胡,后來他記住了我的手藝,一有食材便叫我過去給他煮湯喝。最近兩個月他叫得有些頻繁,倒確實是隔三差五便將我叫去。哦,對了,有一次,他殿里的小滿子還留我在霽和殿吃過一次飯,大概也就是幾天前的事。 小滿子?太后想了想,道:哀家怎么聽說,現(xiàn)在霽和殿的掌事公公換了小甲子呢?這個小滿子不是騙了玨兒跑了嗎? 這我便不清楚了。齊鞘說著,給太后磕頭,又道:除了霽和殿,最近這段時間我便只有每日來永壽宮請安會與其他人有固定的機會接觸,另外就是喬尚人與我同住在頤和軒,每日低頭不見抬頭見,再有就是我與高侍君交好,不過,高侍君最近都在極陽殿也接觸得少了。 嗯,太后點點頭,齊鞘這番話說得倒是句句屬實,就是霽和殿、小滿子這里有些出乎意料,她扭頭對高悅和子弦道:一會兒子弦道長給嬪妃們診完脈后,還要勞煩你和悅兒一同再去霽和殿看看了。 子弦道長連忙應是,高悅也道:我正有此意,除此之外,恐怕還要道長跟我一同去探望一人。高悅想要去探望的自然是王美人。她不是花粉過敏不來嗎,那咱們就主動去看她咯。 一切旦憑侍君安排。子弦道長不想再多說話了。 太后看了看齊鞘,道:你剛拔了蠱蟲,想必還要將養(yǎng)一段時日,后宮事務便暫時放放吧,安心養(yǎng)身才是正理。 是,一切聽太后安排。 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太后慈愛地笑著,望著齊鞘的那雙眼中卻沒有多少溫度。 高悅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這皇家還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他送齊鞘出了門,看著他由小六子扶著走遠,才又回來。這些大殿里已經(jīng)沒剩幾個人了,他走到門外聽見里面玉竹正在跟太后說嗯,都讓她們先回去了,原本皇上也下了禁行令,這些日子也先不讓她們來請安了 大殿里還剩下淑貴妃、喬環(huán)還有兩個沒診完脈的嬪妃。經(jīng)過剛才的事,子弦道長給嬪妃們診脈似乎更仔細了,那兩個嬪妃的脈診了好一會兒,才輪到淑貴妃和喬環(huán)。 太后看了他們一眼,道:齊尚人身子虛,日后這后宮事務暫時由你二人管著吧。 淑貴妃連忙道:姑母放心,榮兒定會好好打理后宮,不會讓您再cao心的。 喬環(huán)也連忙道:太后放心,我定會好好協(xié)助貴妃娘娘的。 嗯,你也懂事。太后滿意地笑了笑。 高悅站在門口等他們說完才邁步進去。這時子弦道長也給那兩人診完脈了,他看了高悅一眼,道:侍君也來診一診吧。昨日你離蠱氣太近,就算身帶著師尊的錦囊,我看你今日也元氣有虧,需得補一補。 高悅心想,我元氣虧是因為我昨兒晚上失眠了,其實跟蠱蟲真沒多大關(guān)系。但這話他也不能說,說出來萬一子弦道長追問為啥失眠,他怎么辦呢?總不能我被皇帝氣得吧?因此,子弦道長要替他診脈,他也只得乖乖伸出手了。 子弦給他號脈更仔細,好一會兒才撤下,問他:侍君近日可有胸悶氣短頭暈腦脹之狀? 高悅還真有,那天在去珍異所回來后,可不就胸悶氣短了好一會兒么?他當時還以為是餓的,便點了點頭,道:有過。 子弦又問:那侍君可于近日來過情潮否? 這話一出,高悅發(fā)現(xiàn)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突然嗖嗖地全向他集中過來,看得他瞬間不好意思起來,可他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在沽城時可不就來過一次嘛。而且這事兒恐怕太后也知道,沽城的事有什么能瞞過太后呢? 子弦嘆了口氣,道:侍君下次再來情潮萬不可再用藥物抑制了,你的身子本就元氣虧損,若非有師尊的丹藥補著,恐怕這次就會傷了根本啊。侍君的情況需有陽氣入體,慢慢才能養(yǎng)好。切忌不可cao勞過度,也不可耗費心神,否則影響壽數(shù)。 好,我記下了。 高悅說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神情了,沖太后行了一禮,道:太后,我現(xiàn)在帶子弦道長先去霽和殿看看,晚點兒再來看您。 嗯,你去吧。太后笑瞇瞇的。 高悅得了應允拉起子弦道長就走,那速度腳下生風,哪里像一個元氣虧損的人能走得出來的氣勢。他們都走出去老遠,還能聽見子弦道長的警告聲高侍君不可奔跑啊,對你的身體不好以及高悅氣急敗壞般的咆哮你可快別說啦 太后向外張望了一會兒,笑著對身旁的淑貴妃說:看他,還害羞了! 淑貴妃勉強扯動了下嘴角。 高悅一口氣跑出永壽宮才放緩腳步,大概確實跑得有些急,他的身體素質(zhì)又差,就這么兩步已經(jīng)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在幸、福兩個太監(jiān)扶住了他,不然可能就真跪這兒了。子弦見他這樣忍不住再次叮囑:高侍君,你以后真得要注意,貧道并非危言聳聽,你元氣有虧,不可勞累過度! 好。 高悅不想再跟他扯這個,順過氣來,便直起腰,繼續(xù)快步前行,邊走邊道:子弦道長,我們現(xiàn)在要去霽和殿。剛才你也聽齊尚人說過了,他最近三五不時接觸的人是九殿下。但是九殿下還是個孩子,所以,這霽和殿到底與蠱蟲是否有關(guān),就看你的了! 子弦: 他真的有好好聽進去我的勸告嗎?為什么我覺得他那個好字,是在敷衍我呢? 高悅這會兒可不想再聽到任何與情潮有關(guān)的字眼了,因此,他走得更快,簡直一路帶風來到了霽和殿。子弦難免還是要嘮叨他的,可高悅嘴上答應,態(tài)度良好,身體力行完全是另外一會兒事。子弦道長有心再說,那些話卻在到了霽和殿門口,全部憋了回去 原因嘛,當然是被霽和殿的蠱氣震驚到了! 他見高悅要進門,連忙一把拉住,嚴肅無比地道:侍君且慢,容貧道先行。這里蠱氣太盛,侍君最好還是在門外等吧! 高悅:真得有蠱氣?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 兩人正說著,忽聞里面?zhèn)鞒鲆魂囮嚭⑼目奁暎锹曇羲盒牧逊蝹挠^混雜著恐懼和無助,令聽到的人很難不動惻隱之心!高悅顧不得許多,立刻高聲喊道:小甲子?! 院門大敞,卻無人回應。高悅發(fā)現(xiàn)這一路走來,皇宮四處都有撒石灰,這霽和殿門口也有撒,但門內(nèi)院里影壁后面卻干凈得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更不要提石灰了。 子弦勸不動高悅,只好讓他跟在自己身后。兩人一路沖進大殿,推開門就被迎面撲來的一股血氣熏得又退了出去,光線自兩人身后照進殿內(nèi),終于看清了殿內(nèi)情景,高悅當場便嘔了起來 太惡心了! 一地血泊中,坐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哭聲便是他發(fā)出來的! 整間大殿內(nèi)橫七豎八地不知躺著多少具尸體,死狀極其統(tǒng)一,全部都是腦漿迸裂而亡! 而在這些尸體和血泊中,四處散落著碎裂的瓦片和不知多少被踩踏折毀的紅花,那是喜蘭! 高悅回身沖已經(jīng)嚇傻的幸、福兩個小太監(jiān)揮手,快,快去通知皇上!快去! 小幸子還算鎮(zhèn)定,連忙轉(zhuǎn)身就跑。小福子則是扶著高悅,邊為他拍背,邊自己也忍不住嘔! 子弦道長已經(jīng)沖進血泊,先是檢查了那孩子,發(fā)現(xiàn)除了哭個不停并無異樣,看來只是受了驚嚇。他將那孩子抱出殿來,兩針下去,哭聲停了,小孩子也昏睡了過去。 這是九殿下吧?高悅強忍著嘔感,道:小福子你去找張塌來,別讓九殿下著涼。他還小不能這么折騰。說著,他自子弦手里接過周斐玨,抱在臂彎里,又催小福子。 小福子連忙跑去偏殿,搬了張竹塌出來,又從高悅懷里接過九殿下,抱著放了上去。 這會兒功夫,子弦道長已在殿里轉(zhuǎn)了一圈,留下數(shù)張符紙,將蠱氣壓制在殿內(nèi),而后他出了大殿,直接關(guān)上了殿門。又不知念了一串什么咒語,在殿門上畫了一道朱砂符。 道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悅焦急問道。